夕陽殘紅,只剩下最後一抹,鋪在水面上,紅的像是新婚上的綢緞,隨著晚風起伏。
湖光與天色渾融一體,余霞最後的燦爛灑落在小船上,為它鍍上一層燦燦的金紅。
周圍湖風不止,帶來陣陣爽意,樹葉的沙沙聲奏響了聖潔的樂曲。
岸邊休憩的大白鵝也仿佛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紛紛下了水,撲騰著一雙腳丫,朝著木橋周圍聚攏過來。
領頭那隻體型最健壯,脖子最修長,羽毛也最潔淨的大白鵝引頸長鳴,配合著四周萬物的奏曲,為眼前這副靜景添了一抹動感和生機
小船上,江渺已經握住了那個袖珍版的[華麗的寶箱],一隻手掌便能輕易把握。
蘇懷粥就坐在他懷裡,心臟跳動的厲害,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什麽,臉頰被晚霞染透,眼裡升起了明媚的陽光。
天邊盡頭的日落,落進了女孩的眼底,收斂了今晚所有霞光。
江渺把蘇懷粥掰成了側坐,問道:“今天的地圖都還帶著吧?’
“嗯。”蘇懷粥從自己的褲兜裡摸索了一下,將總共七張地圖拿出來,“怎麽了?”
“當然是要給你一個驚喜。”江渺笑起來,接過了這七張地圖後,沒有急著去打開最後一個[華麗的寶箱],而是伸手把前面幾個被打開的[華麗的寶箱]都一一蓋上蓋子。
蓋嚴實了之後,他把寶箱翻轉了一個面,讓相對平整的側面向上,接著便把手裡的七張地圖放上去。
“來。”江渺牽起蘇懷粥的兩隻手,帶著她捏起兩張不規則形狀的地圖,將它們的邊緣貼合,完美的拚湊在一起、
蘇懷粥驚訝的發現,看上去形狀各不相同的七張地圖,各自的邊緣竟然都可以互相接治,似乎本來就是同一張地圖,只是被人為的撕碎了而已。
這種新奇的感覺,就好像她集齊了七龍珠,終於要準備召喚神龍,實現她的願望了一般。而隨著第四張和第五張地圖拚湊在一起,蘇懷粥也終於確定了這七張地圖拚湊在一起後的形狀。
是愛心。
“碎掉的愛心。”蘇懷粥靠在他懷裡,有點心疼的感覺,“感覺不是很好啦。’
“但它們能重新聚攏在一起,是學姐你努力的成果哦。”江渺笑著說道,“我把這顆脆弱的心交到學姐手裡,你以後要好好的珍惜它,不要讓它碎掉了。
蘇懷粥輕咬著嘴唇,心底的柔軟被江渺的話語輕輕觸碰,泛起點點漣漪。
“說得好像我會欺負你似的。”蘇懷粥扭過頭去,小聲嘀咕道。
“那可說不準。”
“嗯?’
“唔還看不看這個寶箱裡的禮物了?’
“看!”蘇懷粥這才想起來重點,連忙催促道,“你趕緊的嘛。’
一想到那個[華麗的寶箱]裡可能裝著的東西,蘇懷粥的心便一陣劇烈的跳動,越發的迫不及待起來。
先前要不是被江渺攔著,她可能已經把裡面的東西搶走,立馬給自己戴上了。
“嗯。”江渺把那個袖珍版的[華麗的寶箱]放到地圖組成的愛心中間,雙手一上一下放在寶箱上,做出一副準備掀開蓋子的動作來。
但他沒有急著打開,反而很是耐心的在蘇懷粥耳邊問道:“你猜猜看,裡面會是什麽?”還猜什麽呀,除了那個還能是什麽?
不過蘇懷粥還是配合著問道:“一串項鏈?’
“不對,再猜猜看。
“那就是手表。’
“也不對。’
“千鐲?”
“猜錯了。
“紀念徽章之類的?‘
“再想想看。’
“還能是什麽?”蘇懷粥跟他玩起了明知故問的小遊戲,“總不可能還是費列羅巧克力吧
“哇哦~”江渺發出驚歎的聲音來,右手迅速將蓋子掀開,猛地露出了裡面的東西,“學姐你也太聰明了吧。’
真的是一顆費列羅巧克力。
真的是
顆巧克力
等等她幻想中的鑽戒呢?
蘇懷粥愣愣的坐在江渺懷裡,突然有一瞬間,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天空仿佛有一片烏鴉飛過。
周圍看戲的大白鵝們嘎嘎的叫喚起來,吵得要死,聲音難聽極了。
為什麽不是求婚鑽戒啊?
蘇懷粥癟起嘴。
明明這個寶箱這麽小,今天還做了一連串的任務,有那麽多的驚喜,最後就應該順理成章的等著學弟來求婚了呀!
還是說自己真的誤會了?
其實學弟就只是簡單的想要給她過一個好玩又有紀念意義的生日呢?
蘇懷粥一時之間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甚至還隱隱的有些小委屈。
她剛才明明就很期待的怎麽就不是求婚呢
都怪學弟啦,害她期待感這麽強烈,現在又落地一場空。
就好像看了一本爽文,主角終於走上巔峰,迎戰最終大boss,最後卻喝水噎死了似的。這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實在讓人難受的緊。
但看到一本垃圾網文好歹還能噴作者兩嗓子。
眼下的情況,卻不允許蘇懷粥埋怨他。
畢竟江渺辛辛苦苦準備這麽多,就為了給她過生日。
這時候再去抱怨,反倒是顯得她很無理取鬧了。
可不開心就是不開心。
蘇懷粥窩進江渺懷裡,不滿的咬了一口他的肩膀:“說好的驚喜呢?你就是想耍我吧?“嘶江渺有些吃痛,趕緊拍拍學姐的後背,像是安撫暴躁的小貓咪似的,“不然學姐以為是什麽啊?’
“我以為是什麽有用嗎?”蘇懷粥撇過腦袋去,跟鬧別扭的熊孩子似的,“我現在宣布,以後最討厭的零食就是費列羅!
“你先說說你以為是什麽,我看看能不能補救一下嘛。”江渺繼續陪笑說道,“不然費列羅多可憐啊,我覺得還能搶救一下。’
“我還能以為是什麽嘛!”蘇懷粥突然大聲的發泄了一句,氣鼓鼓的把臉蛋埋進江渺懷裡,隨後聲音又急速的減小,緲無可聞的小聲說道,“我、我還以為你要求婚呢
最後幾個字已經幾近微不可聞的程度了,但江渺還是聽到了這幾個字,頓時失笑起來:原來如此,學姐這麽急著想嫁給我啊?‘
“誰急著嫁給你了!你不要瞎說!”蘇懷粥倔強道,“我這不是看你準備這麽多,氛圍都到這兒了,那肯定會忍不住往這方面想的嘛。’
“誰知道你這麽幼稚,寶箱裡全部塞的都是費列羅。’
“你乾脆下輩子跟費列羅過去吧!’
“啊這我可不允許你這麽說費列羅啊。”江渺突然一臉認真嚴肅起來,從寶箱裡捏起那顆特殊的費列羅巧克力,展示在蘇懷粥眼前,“我這顆已經被賦予了魔力,很特殊的。
“嘁,味道還不都一樣。”蘇懷粥撇過腦袋,都懶得多看一眼。
“那怎麽可能會一樣。”江渺舉起食指左右搖晃,“我保證,如果學姐你吃了它,這肯定是你這輩子吃過最甜的那顆巧克力。
“真的?”蘇懷粥一臉狐疑,“你這騙小孩子的把戲吧。
“誰知道呢。”江渺嬉笑起來,突然又變得不正經了,轉而好奇問道,“話說,要是剛才打開寶箱,裡面真的是鑽戒,學姐你是不是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
“對啊對啊。”蘇懷粥哼哼道,“要真的是一顆鑽戒,我這會兒可就是學弟的未婚妻了哦
“誰讓某人不懂得珍惜機會,就知道戲耍我。”
“現在後悔也沒用了我告訴你。”
“等以後你再向我求婚,我肯定要晾著你一段時間,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噫~我好怕哦~”江渺嘴上說著怕,臉上卻樂開花,又把話題給拉扯回來,問道,“世界上最甜一顆巧克力,學姐你吃不吃。”
“我才不吃。”蘇懷粥賭氣道。
“真不吃?’
“不吃就是不吃。”
“唉,那我扔了。”江渺做出拋投狀。
見狀,蘇懷粥連忙哎哎哎的攔住他:“你幹嘛呀,亂扔什麽!’
“學姐你都不要吃,還留著它有何用。’
“你都把它當做禮物送給我了,現在只有我能處置它。”蘇懷粥偏偏就要跟他唱反調,你剝吧,我就勉為其難吃一下,滿足你好吧。”
“好。”江渺立即答應下來,嘴角噙起一抹笑意,“不過這可是我為你精心準備的禮物,咱們吃的話得有點儀式感。’
“你事兒好多哦。”蘇懷粥吐槽道。
但還是配合著江渺,側身坐在他大腿上,兩隻小手交疊擺放在自己的腿上面,左手手背在上,
“然後閉上眼睛。”江渺叮囑道,“半途不能睜開哦,不然就不甜了。
“知道啦。”蘇懷粥無所謂道。
“那我剝了。”江渺環抱著懷裡側坐的蘇懷粥,兩隻手繞回到她身前,開始將費列羅的金色外包裝剝開來,發出了呲呲的摩擦聲。
蘇懷粥聽得很仔細,能夠聽出江渺剝的很慢,大概有十多秒,耳邊才傳來江渺的聲音:“來,張嘴。’
阿
蘇懷粥乖乖張開小嘴,準備迎接巧克力。
但就在下一秒鍾。
她的嘴唇就突然被江渺給襲擊,重重的親吻了上來。
唇齒被席卷,甜蜜從裡頭沁出來。
蘇懷粥被他的小把戲挑逗到了,也柔柔的回應起來,剛想抬起雙手抱住他,左手卻突然被江渺用力的拽住。
旋即。
一個涼涼的東西就迅速的將她左手中指給套住。
尺寸和大小都剛剛好,完美的與她的中指貼合在一起。
“唔!’
蘇懷粥突然激動起來,想要推開江渺。
但江渺此時雙手已然解放,一隻手箍住她的細腰,另一隻手就按住了她的後腦杓,讓她哪裡也逃不掉。
兩個人親吻的更熱烈了。
蘇懷粥回應著,雙手緊緊環抱住江渺的脖頸,兩隻手在他後頸處交接。
她用自己的右手細細的撫摸自己的左手中指。
冰涼的、堅硬的觸感,棱角分明的形狀,哪怕看不到,蘇懷粥都能在腦海中臨摹出它璀璨奪目的樣子。
激烈起伏的情緒,把蘇懷粥的眼睛給氣哭了。
熱淚止不住的從緊閉著的眼角流淌下來,滑落她精致的臉頰,匯聚到兩人唇齒之間。
親吻的甜意中,頓時夾雜了一抹感動的鹹,交織在一起,消解了淚中的苦澀,只剩下回味無窮的甜蜜和幸福。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蘇懷粥已經雙腿跨坐在江渺身上,正面面對著學弟,喜悅又熱情的與他擁吻,緊緊抱住他的雙手,想要將自己徹徹底底的融入他的身體裡面,再也不要分開。夜色旁觀了後半場精彩的戲幕,月光是它為兩位新人落下的伴奏序曲。
晚風習習,吹皺一池水,小船已不知不覺飄到了魚塘中央。
周圍一圈好奇的大白鵝正在圍觀,見小船上的兩人沒什麽反應,還大膽的用尖嘴戳一戳船身,像是在焉兩人敲打著親吻的節拍。
偶爾有兩隻大白鵝煽動翅膀撲騰幾下,悅耳的水聲伴隨著周遭萬物的聲音,將一切入畫。遠月近船,魚塘中央,木橋斜影,白鵝環繞。
江渺於此,和未來的新娘定下了一生的契約。
“我都還沒同意呢
唇分後,蘇懷粥依偎在江渺懷裡,低著腦袋似怨實羞的小聲說道,“你這跟強買強賣有什麽區別?
“學姐可不要亂說哦。”江渺緊緊抱著懷裡的女孩子,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溜走似的,在此之前,我可是明確問清楚了學姐的想法,征得了你的意見了。”
“才沒有~”蘇懷粥嬌嗔道,“我那能算數嗎?都是氣話也能當真?你一點都不按照流程來。
“這樣啊。”江渺裝模作樣的思索起來,沉吟片刻後,伸手就要去摘她手上戴著的鑽戒,“那咱們重來,為了不給學姐留下遺憾,該有的流程還是要有的。 ’
“你敢?!”見他要搶自己心愛的鑽戒,蘇懷粥頓時跟他急了眼,連忙把自己的左手縮回胸前,另一隻手就緊緊的抱住左手,萬分敏感的警告道,“送出去的東西還能再送一遍的?沒有這種道理!你不許搶!這個是我了!”
“那我就當你是答應了哦?”江渺笑著調侃道,伸手撫摸著她的側臉。
“幹嘛~怎麽不算答應了”蘇懷粥撲閃著眼睛,羞澀的避開他直視過來的火熱目光輕咬唇瓣細聲細氣的說道,“哪有你問的這麽隨便的。”
“好,那我問的隆重一點。”江渺輕笑著,兩隻手將她精美的臉頰捧起,柔聲問道,“學姐老婆,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學弟老公~’
月色羞眉,白鵝掩瞼。
小船兒搖晃著,搖晃著,從岸邊望去,已找不見坐著的身影。
(扶搖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