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能乾脆地死?！”

　“你給我醒過來！別西卜！”

　“你怎麽能死?！”

　布魯·弗拉沃雙目滿布血絲，歇斯底裡，接連不斷地吼叫。

　忽然間，他似想到了什麽，連忙搖晃手中的阿娜:“對了，死得不久，還能救活！阿娜，醒醒！”

　“唔……”阿娜迷蒙地睜開了眼，面露警覺，分不清狀況。

　在知道菲戈殺死阿瑞斯後，她就有預感菲戈要踐行他的諾言去殺別西卜了，於是來到了中央星域。

　為了不干擾到菲戈，哪怕戰爭爆發，她也沒往近處湊，只在一顆信息發達的中立星球密切關注。

　但……

　“父親?”印象中，昏迷前最後的畫面，是她的父親彭裡·艾倫忽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視線聚焦，她才看清搖晃自己的人:“你是……第六神將?”

　“看那裡！快看那裡！”

　阿娜下意識順著弗拉沃的手指看去:“……菲戈?還有……”

　瞳孔漸漸擴張。

　那是別西卜……死了?！

　狂喜的神色在阿娜臉上爬升。

　弗拉沃也露笑容:“對，就是這副表情！但還不夠，不夠！你得救他，他是彭裡·艾倫，現在死得還不久，你的果實能救他！”

　阿娜:……?

　弗拉沃面孔變化，化作彭裡·艾倫的模樣，喊道:“你們以為向惡魔族妥協就能活命?！阿娜只是它屠城的借口！那家夥明顯在戲耍我們！阿娜是無辜的！”

　“就算我是為了我的女兒，有錯嗎?！憑什麽阿娜要去死?！憑什麽她要為其他人犧牲?！”

　“阿娜，你要活！”

　“一定要活下去！”

　惟妙惟肖的演技一瞬間將阿娜帶回了103年前，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彭裡·艾倫:“你……?！”

　弗拉沃把她放在地上，笑容滿面道:“對，那是我，別西卜才是你真正的父親，他……”

　咚！

　驀然間一聲悶響，弗拉沃的身體打著旋倒射出去，彈向遠方！

　菲戈立到阿娜身邊，伸出兩根手指輕輕點在阿娜的後頸，阿娜根本反應不過來，便再次陷入昏迷。

　將她摟在臂彎，反身一甩，又將阿娜拋向高空，那個方向，蒂奇急急迎來，將阿娜抓住。

　“帶她走！”

　蒂奇沒有二話，看到弗拉沃飛速向他衝來，大臉變色，連忙帶著阿娜向星空升去，被拉近距離。

　好在在弗拉沃追上之前，菲戈便一腳凌空倒掛，將他印回大地！

　轟隆——

　“加斯頓·菲戈！”大地跳動中，弗拉沃的聲音淒厲猙獰:“你敢攔我?！你還殺了別西卜！你知道我為這一天準備了多少年嗎?！一百年啊！足足一百年啊！”

　菲戈笑了:“難受嗎?”

　弗拉沃表情滯住。

　面上的歇斯底裡消退，怒火潛藏在心中，反而愈發旺盛。

　“看來別西卜已經告訴了你一切，你打算處理阿娜的記憶，讓她一輩子活在無知和單純中，永遠將別西卜、她的父親當成仇敵?”

　“不，她已經是一百多歲的成年人了，有知情的權利，我也會幫她慢慢接受。但那些事，要由我來告訴她，而不是你。”菲戈說。

　弗拉沃默了默，低頭看去。

　已將別西卜屍體抱在懷裡的亞娜低垂著頭，仿佛丟了魂魄，但剛才的那些話，她一定聽到了。

　“那她呢，也要阻止嗎?”

　“她不行，我一時半會兒打不暈她，也沒有人把她帶走。”菲戈伸手:“你要說，去說吧。”

　弗拉沃頓時降落下去。

　面對阿娜，他勾起笑臉，開口道:“你想知道……想知道……”

　話語噎在嗓子裡。

　兩行眼淚從他的眼睛裡流出。

　弗拉沃傷心欲絕。

　“沒那個狀態了。”

　他抬起頭，通紅的眼睛看向菲戈:“在我的預想中，應該是我將別西卜打得奄奄一息，在他兩個女兒面前，將一切的真相說清。

　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他們會是怎樣的絕望和悲痛……

　可……一切都被你毀了！”

　他哭得極其難過，就像是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菲戈很想摸摸他的頭安慰他，順便把他的腦袋摘下來當球。

　監獄檔案中，阿瑞斯的人物事件三自動完成，菲戈代替阿瑞斯看到了弗拉沃情緒爆發的時候。

　“阿瑞斯看你真準，你們果然是同類人。”菲戈說:“不舍得別西卜的話，我送你去陪他?”

　弗拉沃的眼淚一秒止住。

　他看著菲戈，咧嘴笑道:“不好意思，我們重來。剛剛我借了亞娜的悲傷，沒想到那麽多，現在還回去，我又只剩積極和樂觀嘍。聽你的話，你竟然還想殺我?”

　他向亞娜勾了勾手指，邊向菲戈走過去邊道:“現在我借的是她對你的殺意，哦，果然也很多，和我自身的殺意混雜在一起，我已經忍不住……要動手殺了你了！”

　轟隆——

　“殺了你，再將一切恢復！”

　在他雙腳的奮力踩踏下，方圓數十裡的大地頃刻支離破碎，隻一瞬間，弗拉沃便來到菲戈面前！

　熾烈的火焰滾雜在手臂上，弗拉沃的拳上蘊含星隕般的力量，貫向菲戈胸膛！菲戈眯起眼睛，退步拉拳，武裝色和霸王色混雜著交織於右臂，與弗拉沃的拳頭相碰！

　嗡——

　一聲刺耳銳鳴之後。

　天地失色！

　漆黑的光澤從兩人交撞之處擴散出去，掀翻大地，泯滅一切，連在遠處的亞娜，都被這股恐怖的余波衝得口吐鮮血，緊緊摟著別西卜的屍體，翻飛出去。

　好似末日般的景象持續許久。

　夜空的光輝重新灑落。

　滴答——滴答——

　鮮紅的血液從菲戈的右拳上滴落，他低頭看去，傷口愈合很慢。

　而在同一個千米隕石坑中，弗拉沃卻完好無損，笑意濃濃。

　“咦?你這是惡魔族的禁止力量?怎麽會……真是新鮮了。”

　菲戈不答，反問:“你這是借了誰的力量?”

　“羅萊特那礙事的蠢貨。”

　菲戈道:“但力量變得和我相當，你的體質應該不足，這不是借能借到的東西，所以剛剛……你把你的傷勢借給了我?”

　弗拉沃微笑道:“還有我的疼痛，也借給了你，再把你的自愈能力借走一部分……哦，你的臉我也要借走，或許能帶給阿娜新一輪的絕望，讓她配合復活別西卜?”

　他雙手往中間一拍，計劃通。

　“還真是什麽都能借啊，不講道理的能力。”菲戈說。

　自身開發得也很強，或許這家夥的果實數據已經600w，也抵達了點燃五盞燈火的邊緣，菲戈的禁止能力，幾乎起不到攔截效果。

　“是啊，什麽都能借。我借來了天賦，借來了勤奮的態度，借來了修行的心得，借來了一切。還真得謝謝當年的天龍人第六神將，他估計想不到，借借果實會有這樣強大的效用。”弗拉沃道:“而你的封禁能力……惡魔始祖伊傅?”

　“是我。”

　“哦~有趣。這種事情如果暴露出去，青海……呵呵……都不用我做什麽，天龍人就能抹平。”

　菲戈問:“勇氣呢?”

　弗拉沃:“嗯?”

　“我問你的勇氣借夠了嗎?”

　武裝色與霸王色噴湧，空氣被這股浪潮扭曲，如韻如絲的極光在菲戈身周浮現！數米厚的紅黑鎧甲籠罩在身上，將菲戈映襯到八米高度，猩紅的目光投射向弗拉沃！

　“和我…不死不休的勇氣！”

　弗拉沃稍微遲滯了一下，勾起笑容:“那種東西，我從不缺，你以為我是從哪裡走出來的?！”

　轟——轟——

　接連兩聲氣爆聲響，大地再次向下沉沒，兩隻紅黑大手與弗拉沃雙手抓扣，狂暴的力量四向溢散。

　菲戈身軀忽然向前一傾，額頭重重砸在弗拉沃的頭頂，咚——

　笑臉消散，面龐如同果凍般蠕動，弗拉沃身體翻飛出去，但反而是菲戈的額頭，流下了血汙。

　菲戈卻不在乎，縱身追上。

　“真的夠嗎?我不信！”

　“一個只能通過玩弄他人命運來撫平幼年所受傷害的家夥，會有勇氣這種東西嗎?！你有嗎?！”

　咚——

　“來給我看看你的勇氣啊！”

　咚——

　“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借夠！”

　狂暴的力量早已將周圍抽成真空，但不停與菲戈相撞，被菲戈一腦門一腦門砸向地底的弗拉沃，還是能通過嘴型看清菲戈在說什麽。

　那滿臉的血汙， 猙獰可怖的怒火，漸漸在他眼中扭曲成惡鬼，扭曲成他幼年時親手殺死的玩伴。

　弗拉沃眼中驚色一閃，便換成極致的猙獰:“我不需要！你以為我是誰?以為拚命能嚇住我?！”

　咚！咚！咚！

　碰撞，不斷地碰撞！一抹鮮血終於從弗拉沃的額頭流淌下來，受到的傷害，超過了他能夠借走的范疇，久違的疼痛，讓他失神一瞬。

　繼而一隻膝蓋便重重頂在他的小腹，讓他哇啊嘔出大口鮮血，奮力一掙，終於將身上的菲戈迫退。

　彈射到幾十米外，菲戈隨意將臉上的血抹了抹，更花幾分，用沾染鮮血的手，對著弗拉沃勾動。

　那鮮血浸透的面孔，不死不休的態度，如一支寒冰利箭，透射入弗拉沃的心底，讓他徹底失去了那副輕佻的笑容——自從15歲獲救，他就再也沒和人拚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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