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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滅燕閥滿門?天都公官拜右屯衛將軍,從三品,聖眷濃厚,得以執掌華榮府!”
“其父位列三公,兩朝老臣,堪稱世代簪纓之家!”
“沒有聖旨,沒有聖裁!你齊閥就想無故謀害朝廷大員?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白浪幫主鄒遂面沉如水,怒視著煽動江湖群雄的齊東流,反駁道。
魔教余孽這四個字,可不能隨便亂說。
沾到半點,就是家破人亡的淒慘下場。
這幫作壁上觀的眾多賓客,其中有許多江湖中人。
他們興許不會摻和四閥爭鬥,但面對天命魔教就不好說了。
畢竟,直指武道五重天的八大絕學,遂古傳下的正道之法……足以叫任何人為之瘋狂。
“你一介白身,居然敢在老夫面前提官位,論家世!”
齊東流橫眉冷眼,須發皆張,好似一頭威猛的雄獅,氣勢懾人。
“我齊閥四世三公,太尉、司徒、司空都曾做過!”
“當年燕淮雲都要對我父親執弟子禮,禮敬有加,更別提燕天都一個區區的右屯衛將軍,有什麽資格談及‘世代簪纓’四個字!”
燕淮雲,便是上一代的閥主。
齊東流的父親,六十年前大業公認的大儒文宗。
其下門生不計其數,對他執弟子禮不算丟人,反而是一種肯定。
“各位都是武道有成,江湖有名的頂尖人物,老夫也不想多言,燕明誠身為長房大公子,他剛才的舉止——”
身材高大的齊東流走到空地中間,指著正堂台階上披頭散發的那人,說道:
“不僅殺了剛過門的弟媳,王閥的千金,連二公子燕寒沙很可能也遭了毒手!”
“自家人都不放過,這份狠辣絕情,比之禽獸更加殘忍!”
“還有,兆幫主對燕閥忠心耿耿,鞠躬盡瘁,同樣死在了燕明誠的手裡。”
“你們確定還要站在他那一邊?煉血成丹!駭人聽聞!誰敢說這不是魔功?”
橫槊而立的平子秋沉默不言。
三幫四會的各個頭領也沒辦法辯駁。
眾人只是望著如癡如醉,一言不發的燕明誠,希望他能給個答覆。
齊東流見狀,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天命魔教八大絕學,《滅心刀》、《坎離劍》、《轉浪勁》、《養神經》早已流失出去,幾經輾轉,引起過好幾次腥風血雨。”
“《九龍拳》被收入皇室武庫。剩下的《混元一炁》、《龍象大力》兩門武功,幾百年間先後出現過幾次。”
“唯獨那門奇詭絕倫,連歷代教主也沒幾個練成的《種玉功》,始終下落不明。”
“據說,欲練此功,必要絕情絕義,凝聚一顆魔種!”
“於修煉者而言,此後不管什麽親人朋友,手足兄弟,皆是血丹!皆是資糧!”
“燕明誠右掌赤紅,邪異魔性,分明就是參悟《種玉功》,從而得到的武道蛻變!煉血手!”
齊東流言之鑿鑿,再次用性命作保。
使得外宅一片嘩然!
關於幾百年前稱霸武林的天命魔教。
除了親身參與的大業朝廷。
以及四閥、六大家等大勢力。
其他人所知內情不多。
並且忌諱提起此事。
原因無他。
那一戰死傷太過慘烈。
可以說。
硬生生打沒了半座江湖。
過去數百年之久。
方才恢復幾分元氣。
換而言之,天命魔教因此跟三教九流,四閥、六大家、乃至於大業朝廷全部結下血仇。
舉世皆敵亦不為過!
這也是“發現魔教余孽,務必除盡滿門”的規矩由來。
否則,真要讓某個傳人尋回山門,拿到正道之法。
必然又是一場江湖浩劫!
“大公子!只要你一句話自證清白,平某立刻讓圍在外面的兵馬衝殺進來!”
平子秋聲音雄渾,一杆烏黑長槊攔在正堂門前,擋住蠢蠢欲動的江湖中人。
“或者,現在就去請出閥主,持虎符印信調派巡防營駐軍!”
他不清楚,燕明誠是否真的修煉魔功,燕閥又是否真的跟魔教有聯系。
眼下情勢危急,必須要有人穩住局面。
“閥主?”
立在台階上的燕明誠喃喃說道:
“從此以後,我就是閥主!燕閥以我為尊!”
他舉起那隻剝去皮膚的血紅右掌,只見一團團筋肉蠕動著。
不斷地漲大,絞纏。
猶如擰緊的鋼絲,發生著恐怖的變化。
血肉宛若山丘隆起,撐裂外皮,一條條青黑的大筋顯露出來。
幾個呼吸的時間,燕明誠的那隻右手膨脹到與身軀等同。
氣血凝實到散發出實質般的烈烈火光,好似燃燒起來一樣。
連續服用眾多血丹,燕明誠終於獲得突破,打破武道三重天的桎梏。
“四境,氣海!真火煉竅!他幾乎快成‘武癡’了,若不遏製,遲早要完全入魔!”
單闊海面色凝重了幾分。
“對付魔教中人不用將什麽江湖道義!一起並肩子上!”
齊東流大聲吼道。
他看得出來,燕明誠神志並不清醒。
趁著這個時候,坐實燕閥勾結魔教的罪名,之後怎麽編排都行。
燕閥外宅的江湖中人各自躁動不已,那可是絕學武功!
甚至關系到魔教寶藏、正道之法的線索下落!
“你們……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燕明誠暗紅的眸子,掃過聒噪不已的眾人,眼底閃過一絲戾氣。
抬起那隻青黑色的右手,猩紅的光芒陡然爆發!
正堂大廳圍坐一團的護衛家丁,他們的身體就像充水的氣球,猛地炸開!
踏入武道四重天,煉血手再度升級!
氣機所至之處,便會滋生無形的吞噬之力。
一個彈指間,大團的血肉就被吸收乾淨!
一張張皮囊枯骨,宛若被收割的雜草先後倒下!
“魔頭!余孽!江湖共誅之!”
嚴霜葉手握長刀,高聲喊道。
足下發力,身形掠出二十步之地。
全身真氣噴吐而出,散發滾滾熱力。
刀光交錯,籠罩住了不閃不避的燕明誠。
“不愧是伏龍山莊的真傳!”
齊東流讚許道。
可他臉上的笑容才剛浮現,便已經凝固。
“土雞瓦狗。”
燕明誠一雙眸子充滿血色,似乎將嚴霜葉看透了。
那條妖魔般的血紅右臂,甫一抬起,五指合攏。
大氣發出連綿爆響,掀起狂風,吹散煙塵。
整個外宅,轟然震蕩!
堅實的地面抖動著,綻開好幾條粗大的裂紋。
這一拳起手很慢,招式變化也很粗淺。
但是在澎湃無比的氣血推動下,簡直有種石破天驚的可怕感覺!
嚴霜葉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置信。
他的刀比拳快,削鐵如泥的百煉兵刃,斬在燕明誠的肉身上。
竟然發出金石交擊的鏗鏘聲音!
武道三重天的真氣灌注下,隻切開了幾道淺淺的傷口。
燕明誠筋肉往內收縮,死死地卡住那口百煉鋼刀。
磨盤大的青黑拳頭,結結實實砸中退之不及的嚴霜葉。
轟!
一聲炸響!
肉身爆碎開來!
在場之中,唯有單闊海看得分明。
嚴霜葉先是一顆腦袋四分五裂,好似開了瓢的西瓜。
而後,再受到沛然巨力的猛烈衝擊。
滾燙的血液從周身毛孔噴濺出來!
就像被用力擠乾的毛巾!
全身骨骼寸寸斷裂。
整個人宛若一口破爛的布袋,倒飛而出。
“啪”的一聲,砸在地上。
“還有誰不服從?”
一拳打死嚴霜葉,燕明誠環顧周遭,磨了磨牙齒,恍如披著人皮的嗜血凶獸。
“大公子!某家前來會一會你!不為什麽除魔衛道,隻為向你討一筆血債!周家莊一百三十六口人的血債!”
全場寂靜之時,單闊海昂首挺胸站了出來。
“又一個找死的!”
燕明誠根本記不起周家莊那件事,他的心神充滿嗜殺欲望,隻想把所有人煉成血丹。
“平子秋!你還要助紂為虐嗎?”
齊東流急切說著,招呼後面伏龍山莊的一眾弟子殺進正堂大廳。
那些早就心動的江湖中人,或抱著趁火打劫的心思,或為了追尋魔教寶藏線索的想法。
紛紛跟上!
他們也都聰明。
繞開了一人壓製全場的燕明誠。
施展身法往內宅而去。
“大公子是魔教余孽,你等難道就是什麽好人?”
平子秋揮動長槊,怒蛟咆哮,直接把一人攔腰斬斷。
“諸位兄弟!隨我衝殺!”
只聽到他吐氣開聲,一團團音波炸開。
而後,一隊隊披堅執銳的精銳甲士縱馬闖入。
殺聲四起,血光遍布!
……
……
內宅。
百草書屋。
“真哥哥,外面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燕如玉瑟縮在陸沉的懷裡,外面的喊殺陣陣。
各種嘈雜的聲音,驚恐的求救,倉皇的哭泣,無孔不入傳了進來。
“燕閥的護院家丁不比下三濫的江湖人差,但是後者人多勢眾,遲早會擋不住。”
陸沉按著玉丫頭的腦袋,不讓她抬頭去看。
“這麽大的動靜,華榮府四座城門應該已經封住去路。”
魏玉山神色冷峻,易容面皮上毫無表情。
“王、齊兩家是早有預謀,平天寨的單闊海大概是半路殺出,看他樣子準備找燕明誠的麻煩。”
“那位大公子剛突破到四重天,才成了一座氣海,不足為懼。”
“但有魔種相助,加上煉血手的威力,他只會越戰越勇。”
他剛才出去觀察了一陣子,覺得燕閥情況不容樂觀。
主要問題在於無人主持大局,內外亂作一團,沒有章法規矩。
“師尊,出了燕閥往永清河碼頭去,那裡有船,可以開到外城。”
陸沉眸光凝定,看不出半分家破人亡的悲戚神色。
“只是《種玉功》還在燕明誠的身上,就這樣丟了遺失著實有些可惜。”
魏玉山點了點頭,有幾個手持鋼刀的江湖人闖進來。
還沒出聲就被他彈指發勁,用幾隻狼毫洞穿腦袋。
“若我是王、齊兩閥,要做這麽凶險的大事, 不可能只派這些人,必然還有助力。”
魏玉山冷靜道。
“伏龍山莊,嚴盛,他還沒出手,再等等看。”
陸沉望著窗外,天色陰沉,烏雲蓋頂。
“滅門破家,原來是這般滋味。”
他想道。
忽然。
熟悉的聲音。
自書屋外面傳來。
“狗賊!你們敢犯我燕閥!”
是燕平昭?
陸沉愣了一下。
看到這位長房三公子一邊挨揍,一邊放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