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謙一愣,還未及說話,欽天監監正叩頭道:“皇上,華清辭還未死,只是不常露面而已。”
“就算黃庭松和秦濤之妻是被夢魘迷惑,也無法說明白尚書就是自殺的吧。”
胡謙道:“白尚書近年來整夜整夜地不睡,又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為防睡覺,竟然還在夜裡要濃茶、熱茶來喝。
實在困得挨不住了,便到這位孫氏房中休息。”
“這是為何?”
“因為白大人自己也中了夢魘,夜裡常常驚醒,有時候又會做出些無法控制的事情。
若是在正妻房中休息,肯定會被發現。
但這位孫氏就不同了,她性格開朗,毫無心機,一旦躺下,輕易就會睡得極熟,就算屋中有動靜,也不會醒。
所以白大人選擇在她房中休息,夢魘的秘密也就不會被發現了。”
皇上問道:“余氏,可有此事?”
“回皇上,確有此事。”
“那葉侍郎是怎麽回事?”
“近年來,白大人備受夢魘煎熬,雖是極力讓自己不睡,但常人又哪有不睡覺的,所以他便漸漸抵受不住。
至於葉大人,他應該也被夢魘困擾,雖不像白大人那般嚴重,但也備受折磨。
後來,白大人發現了葉大人的事情,便想請他來商議。
只不過沒等葉大人進門,白大人就先自殺了,此事葉大人之妻應該也有所察覺。”
皇上問道:“是嗎?”
葉秋痕之妻道:“回皇上,夫君的確有些怪異。
那次他匆忙從梁京回來,臉色非常差,妾身還問他,為何這麽快就回來了,他推說身體不適。
後來妾身聽到他在房中神智恍惚地摔東西,似乎是許久沒睡覺了一樣。”
“即便如此,為何不說白尚書是被夢魘所殺,而說他是自殺呢?”
“皇上,白大人死後,余氏等人發現不對,便推門去看,結果推不動,最後是撞開門的。
若是夢魘所害,完全沒必要製造這等密室。
所以學生料想,白大人知道自己快要失去控制,所以趁意識還清醒的時候,插上門,不讓自己出去害了家人,然後揮劍自殺。”
“那黑衣人又是怎麽回事?”
“這個便要問錦衣衛的彭大人了。”
“彭自水,到底是怎麽回事!”
“皇上,微臣的確派人去監視白尚書,但那皆因他行動怪異,而且也都只是在附近探查,那黑衣人是怎麽回事,微臣不知啊!”
“毛利川,你呢?”
“皇上,微臣也不知。”
“好好,你們不知那黑衣人,也不知案件真相,隻拿一個被魘住的葉侍郎來糊弄朕,差點害了朕的性命!”
“皇上,微臣萬死……”
“來人!拖出去斬了!”
毛利川大叫道:“皇上,胡謙所說只是他一面之詞,到現在他可有拿出什麽證據嗎?”
胡謙道:“但凡被夢魘魘住的人,屍體都會出現黃庭松那樣的變化,皇上只需讓人開棺驗屍,一切自有分曉。
哦,對了,包括這位葉大人也是。”
殿中眾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挪了幾步。
皇上也嚇得變了臉色,“來人,把葉侍郎的屍體焚燒了,骨灰撒入護城河中。”
葉大人之妻想要開口說話,但又給咽了回去。
“立即去驗看白尚書的屍體!”
“是!”
過了好一會,先前去驗看屍體的人回來了。
眾人雖早跪得腿麻腳麻,但此刻卻都豎起了耳朵。
毛利川兩人以及他們後面的阮從海也都屏住了呼吸。
“皇上,白大人的屍體的確有異,正如胡謙所說,背後有一大洞,似乎是什麽東西爬出來了一般。”
皇上道:“果然如此嗎……”
毛利川兩人一下癱坐在地上,阮從海則長呼一口氣。
“來人,將這兩人推出去斬了!屍體焚燒,骨灰一並丟入護城河!”
毛利川道:“皇上,臣這些年鞠躬盡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皇上開恩……”
“推出去!”
立即有人將二人拖了出去。
“欽天監監正!”
“臣在!”
“速去請大司命進宮,商議應對夢魘的辦法。”
“臣遵旨。”
“阮從海!”
“臣在!”
“你此次辦案有功,擢升指揮同知。”
阮從海大喜過望,連連叩頭道:“謝皇上!”
“胡謙!”
“學生在。”
“你屢破奇案,金陵知州也多次替你請功。
好吧,你想要什麽,只要你開口,朕一定答應你。”
殿上眾人一聽,立即豔羨不已。
這樣的機會,就算是做夢都不敢奢望。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他。
到底會要什麽呢?
加官進爵?還是黃金萬兩?亦或者是求取公主當個駙馬?
胡謙道:“學生的確有一件事想求皇上……”
※※※
阮從海自從四品的鎮撫使一下升到從三品的指揮同知,臉上的喜悅根本藏不住。
兩人才回到北鎮撫司,先前被胡謙嚇退的兩個錦衣衛立即過來告狀,結果被阮從海直接拿下,關進了詔獄。
兩人親自接出沈廉,說起之前的事情,不由唏噓不已。
阮從海道:“此案沈廉出力不小,就做個百戶也不為過。”
沈廉喜道:“謝大人!謝姐夫。”
阮從海一拍胸脯,“要是你小子早說是胡謙的小舅子,你早就是百戶了。”
三人哈哈大笑,叫上左千戶和楊千戶,出門尋了一家酒樓,大魚大肉地叫了一桌。
正吃著的時候,胡謙腦海中忽地出現一個提示。
【白大人書房中是否也有機關】
他先是一愣,隨即驚出一身冷汗來。
一般說來,案件結束後,便不會再有提示。
現在既然出現提示,那就說明……
案件還沒結束……
難道先前的推斷, 錯了?
他再也吃不下了,隻說要去尋白玉峰,然後便急匆匆到了白府。
因為白大人的屍體被移去燒成飛灰,白玉峰和余氏正請了和尚給他做法超度。
見胡謙到來,余氏和孫氏等人皆是沒好臉色。
白玉峰道:“敬恭兄別見怪,此事錯不在你。”
胡謙道:“多謝,我想去再去白大人的書房看看。”
白玉峰奇怪道:“不是已經查清了嗎?為什麽還要去?”
胡謙道:“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你帶我去就是。”
白玉峰見他鄭重其事,便點點頭,將他帶到書房。
胡謙細細查看了一番,果然在書架後找到一塊凹陷的磚頭——和孫氏房中的一樣。
白玉峰也是一驚,正要問時,胡謙示意他關上門窗。
然後,隨著胡謙拉動磚頭,書架後的牆體竟然像是門一樣打開了,露出一個黑漆漆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