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冬第二天早晨過來,就見何俊明眼睛發紅。
“這是怎麽了,老二,昨晚一宿沒睡?”
“唉,別提了,這兩個狗男女,折騰我大半宿。”
那是任長生和佟采薇折騰了大半宿,人家怎麽就折騰到你了?
“有什麽進展麽?比如說,有沒有人進去捉奸?”
“沒有,兩人起來了,跟沈南鵬說說笑笑的。一塊兒出去吃飯,還說要去見宋大師,什麽關門弟子之類了。對了,佟采薇還說,要讓那個長生到她家裡去。”
“把野男人領到家裡去?太放肆了吧?”
“是啊,真是不要臉。難道連他家裡人都不在乎了麽?”
“便是吳家人知道了佟采薇的身份,但家裡畢竟還有下人,附近還有鄰居,總要注意點兒影響吧。”
“說的就是啊,難道是故意的?佟采薇想叫家裡人捉奸,然後跟任長生攤牌?”
“有道理,注意監聽。佟采薇他們很著急,我想他們等不了多久。我到三江會館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查出這個“任長生”的身份,一會兒就回來。今天很關鍵,時刻監聽。”
趙冬到了軍統,剛剛準備寫講義,柳德米拉就進來。
“喲,瑪格麗特,今天怎麽到這裡來啦?”
“吳秋麒早晨到了興發公司不久,接了一個電話,跟楊小梅說家裡有事,就走了。”
“他還交待楊小梅兩件事情,一是讓他換外匯,二是讓他悄悄找買主,把家裡的房子賣了,說是要換一個大房子。”
“換大房子是幌子,他們想賣了家產逃跑。”
“我也是這樣想的,外匯換不換?據說法幣還要貶值。”
“換,不超過三萬美元就行。”
“楊小梅說,一萬美元就夠。”
也是啊,吳家也不是大富大貴人家,除了興發公司的股份,能有一萬美元家產,也是有錢人家了。況且,此前他們也可能積攢了一些外幣呢。
“那就換一萬美元。”
“如果換了,這筆錢有可能拿不回來,咱們只剩下法幣……。”
“瑪格麗特,咱們難道還要把他們放走麽?”
啪,柳德米拉一拍桌子。
“對啊,我怎麽忘了這個呢。你這麽黑,怎麽可能放走他們麽?”
“喂喂喂,瑪格麗特,什麽叫做這麽黑,我有那麽壞麽?”
“我不是說你真黑,我的意思是你很能乾,你很……。唉,你們漢語誇人的話,太複雜。這個是跟老大學的,反正就是你很英勇的意思。”
好好好,你們都是這麽誇人的。
“傑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等他們逃跑的時候抓住他們,把美元沒收,這樣咱們就能白白地得到一萬美元的法幣,這就是賺了。傑克,這個生意真不錯。”
“瑪格麗特,我必須糾正你的說法。這不是生意,他們的錢是贓款,是日本間諜組織的活動經費,我們必須沒收,切斷他們的財源。”
“我明白,你總是能夠把一件卑鄙的事情,說的非常正義。在這一點上,我真的非常佩服你,今後要跟你好好學習。”
看著柳德米拉一本正經的樣子,趙立冬恨不得踹她兩腳。
你個死丫頭就不能好好說話麽?就不會學學怎麽誇獎人麽?
“還有一件事情,我覺得興發公司的那些卡車不錯,到時候咱們搶先下手弄過來怎麽樣?我覺得咱們的公司,也該做點兒生意了。”
“行,我同意,這件事就交給你辦。”
“辦成之後,應該給我分點兒錢吧?你一個人拿走所有的錢,似乎不公平。”
完嘍,死丫頭學壞了,也知道撈私房錢。
“瑪格麗特,我要糾正你的說法,不是似乎不公平,而是真的不公平。我決定,事成之後,給你和老大、老二一筆獎金。當然,你作為我最得力的助手,獎金會比他們高。”
“哦,傑克,你太可愛了。”
柳德米拉一把扳過趙立冬的腦袋,在他腦門上狠狠地啵了一下,翩然而去。
死丫頭,就不能溫柔點兒啊。
趙立冬摸摸腦門兒。
位置有點兒靠上,如果下移幾寸就好了。
柳德米拉來,打斷了趙立冬的思路。乾脆講義也不寫了,來到了李玉林辦公室。
“喲吼,稀客啊,好幾天沒見到你,忙什麽呢?”
“我每天都上課,那麽多人都能看見我,就你見不到我,是你的問題吧?”
“再說了,我開課,代先生,湯先生都去捧場,你連個面兒都不露一下,太不關心我了吧。”
“傑克,這可就冤枉我了啊。你那課太深奧,我聽不懂,去了也是白去。雖然不去,我可是經常打聽呢。你的講的很好,連遲再元都誇獎你。”
“通訊科那些姑娘們,現在對你的印象也有所好轉,說你這個人其實還不錯,見到他們,也沒有動手動腳的,她們還說……。”
“等等,李兄。你這話我怎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啊。什麽叫做印象有所好轉?我才來幾天,以前印象很壞麽?”
“我這人又帥又有錢,人品好,還能乾,戰績輝煌……,怎麽就印象有所好轉?再說了,我對誰動手動腳了?”
要說動手動腳,也是柳德米拉對我動手動腳好嘛。
“嘿嘿,傑克,這可怪不了別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啊。”
“我怎麽啦?”
“你自己也說了,長的帥,還有錢,又能乾。你這樣的人,對女人最有殺傷力。不少小白臉兒,小開,都不地道,姑娘們對你有所防范,也很正常啊。他們以前不了解你,現在了解了,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自然印象就好轉。對了,找我幹什麽?”
李玉林圓了回去,怕趙立冬追問,趕緊轉移話題。
“跟你打聽一個人。”
“什麽人?”
“侍從室有個什麽副處長,姓什麽來著,名或者字叫‘長生’,長生不老的‘長生’,這個人你了解麽?哦,對了,叫做任長生。”
“不了解,我可以幫你問一下。”
李玉林拿起話筒,感覺不對勁兒,就停下。
“你說的什麽地方?侍從室?”
“對,侍從室。”
李玉林放下了話筒。
“老弟啊,你打聽這個人幹什麽?”
“你別管,當然有用。”
該死的,還我別管。我能不管麽,那是侍從室啊。
你知道那裡都是什麽人麽?校長身邊的親信啊。你以為阿貓阿狗就能進侍從室麽?哪一個不是經過重重審查, 才能進去的啊。
孤島行動讓李玉林深刻的認識了趙立冬,他敏感地意識到,趙立冬突然問侍從室的人,一定又在謀劃什麽大行動。
他自然想從趙立冬的行動中分一杯羹,但那是在自己安全的情況下。
如果因為趙立冬的行動把自己折了進去,那他是不乾的。
想動侍從室的人,弄不好就惹了一身騷。
“老弟啊,你是不是抓住這個任長生什麽馬腳,盯上了他?”
“不是他有問題,而是有人想打他的主意,我是想保護他。侍從室是你們委座的身邊人,如果出了什麽醜聞,你們委座的臉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你放心,我這個人做事一向有分寸的,你還不了解我麽?”
我太了解你了,一個人就敢去挑戰細菌戰部隊,就這還叫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