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穆奇和駐香江英軍司令雷蒙德同機回國。
趙立冬不知道的是,兩人其實是姻親關系。穆奇的女兒,嫁給了雷蒙德的兒子。難怪穆奇有了好事兒的時候,不忘雷蒙德。
他們的飛機起飛不久,李玉林在韓立波和另外一個人“護送”下,也乘坐飛機,前往渝城。
因為日本已經佔領了整個華南和越南,香江通往渝城的民用航班已經停運。
他們要先到菲律賓,再從菲律賓到緬甸,最後從緬甸乘機,前往渝城。
繞了一大圈兒,在渝城降落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看著簡陋的機場,李玉林不禁感慨萬分。
他已經快三年沒有回國了。
當年他前往香江的時候,軍統還不叫軍統,而叫特務處。那時金陵還是首都,可是如今已經成了汪偽政權的首都。大片國土淪陷,中國最為富庶的地方,都成了日佔區。
“站長,今晚怎麽辦?”
韓立波問道。
“唉,都這麽晚了,局座可能已經歇息。還是先找個地方住一晚,明天再去本部吧。你們放心,我不會跑的。”
“站長說笑了,別人不知道真相,咱們自己還是清楚的。若是想跑,在香江,在這一路上,有無數機會,哪裡還用等到這裡再跑。”
“這一次回來,局座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就等著升官發財吧。真有那一天,可別忘了提攜咱們。”
“哈哈哈,放心,我李某人對自己兄弟從來不薄,走吧。”
幾個人一人一輛黃包車,就前往市區。
等到了旅館,天已經黑透了。
安置完畢,三人就出來吃飯。
雖然日本飛機時常來轟炸,但是晚上一般不來。雖然是戰時,天也晚了,但是渝城仍然很熱鬧,街上行人往來,黃包車穿梭不停,偶爾地有軍車和轎車橫衝直撞,警車鳴笛,嗚嗚直叫。
隨著戰時首都在渝城設立,大量的軍政機關,工商企業和外來人口都到了渝城,城市極速擴張,街上的人說話,各種口音都有。
有人就有消費,所以旅館、飯店、商店等各種店鋪,如雨後春筍一般,紛紛湧現出來、
歌廳、舞廳、咖啡廳、酒吧、秦樓楚館等,也陸續出現,顧客還都不少。
“這裡簡直比香江還熱鬧,如果不是知道,簡直不敢相信這裡就是戰時首都。”
幾個人走了六七家飯店,都是客滿,竟然連一張桌子都輪不到。
“大後方嘛,皇親國戚、權貴顯要,富商巨賈都來了這裡,有錢人喜歡享樂,反正老百姓的死活,跟他們無關。”
“立波,不要亂說話,小心隔牆有耳。”
“哼,咱們也算是六扇門裡最橫的衙門,誰敢把咱們怎麽樣?在外面出生入死的,回來了倒要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
“你啊,就別發牢騷了。這裡是首都,水深得很。咱們在這裡,就是小蝦米,有的是人能把咱們一口吞了。”
幾個人邊走邊聊,又走了幾家飯店,還是擠不進去。
“我看咱們也別走了,就在這外面的攤兒上吃點兒,我聞著這擔擔面和回鍋肉味道不錯,一人一碗擔擔面、回鍋肉。自己吃自己的,我請客,怎麽樣?”
李玉林都這樣說了,兩人也不好說什麽,就在攤子上坐下,吃完了就回到旅館。這兩天趕路,幾個人也累了,說了會兒話就睡覺。
第二天早晨,三人退了房,草草吃了飯,就來到市場。韓立冬買了一根棕繩,李玉林把上衣脫下來,兩人就把他五花大綁。
沒有荊條賣,就撅了兩棵樹枝,插在後背。
邊上的人一看這個情形,糾紛過來看熱鬧。
“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是不是想把你們也捆起來啊?”
韓立波吼了兩聲,眾人趕緊溜了。
“站長,委屈你了,走吧。”
“沒事兒,不委屈。只要局座不生氣,都是值得的。”
“哼,立了這麽大功勞,還生氣?若是還處分你,還有誰給他賣命?”
“不要這麽說,咱們是為了黨國,又不是為了某一個人。”
“以前你是你動不動發牢騷,我勸你。如今倒是反過來我發牢騷,你來勸我。這才幾天啊,變化這麽大?”
“是啊,我變了。你們兩個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想想李傑克,咱們還有什麽資格發牢騷呢。”
李玉林這麽一說,兩人沒話了。
按照黃志誠留下的地址,三人找到軍統本部。
幾個人都是幾年沒回來。這幾年,軍統的人員變化很大,損失也很大。老人兒不是升官兒外派,就是死了,補充了大量新人。連門口的哨兵,都不認識他們。
一看幾人這個架勢,哨兵就連連擺手。
“去去去,這裡不是警察局。你們是哪部分的,自己抓了人,不知道送哪裡麽?”
“我們不是警察,也是這裡的人,我們找黃志誠。請你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是第五站的人來了。”
第五站,就是香江站,這是軍統海外站的編號。
“什麽第五站、第六站的,這裡沒有什麽黃志誠。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有證件麽?”
軍統人員,一般都穿便衣。穿軍裝的時候並不多。軍統局本部也不掛牌子,不知道內情的人,即使到了門口,都不知道這裡是什麽機構。
幾個人在海外站,也不能帶軍統的證件。更不能說是香江站的人,來負荊請罪。
“沒有,你給黃志誠打個電話,他就出來接我們了。”
“都跟你們說了,沒有什麽黃志誠?你們走不走?再不走叫警察把你們抓起來,關進大牢。”
此時正是早晨上班時間,這麽一鬧騰,就吸引了不少上班人圍著看熱鬧。
李玉林想找個熟人,偏偏一個也沒看見,都是生面孔。
就在此時, 一輛轎車駛來,見門口聚集了一堆人,轎車停了下來。
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子下車。
“都在這裡幹什麽?不用上班啊?”
眾人一哄而散,這人就訓斥哨兵。
“一幫人堵著大門,成何體統?”
“副座,都怪他們幾個來搗亂,把他們抓起來吧。”
這個副座就是軍統局副局長兼華北區區長鄭傑。
鄭傑看看被捆著的李玉林,愣了一下。
“李玉林,原來是你?”
“副座,正是屬下。”
“哈哈哈,我說李玉林,你這是演的哪一出啊?”
“副座,我這不是回來負荊請罪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