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學農和湯正趕到大牢的時候,吳秋麟、馮千帆、李明生幾個人已經被放出來,家屬們正抹著眼淚兒跟他們說話。
見代學農和湯正來了,朱夫人過來。
“代先生,湯先生,我就是個婦道人家,也不會說話,說了什麽刺耳的話,你們也別在意啊。”
“說起來這個什麽泄密案,倒也是該查。但是你們查了這麽久,也沒查出個名堂出來。既然沒有證據,就應該放人。總是把人押著,這算什麽事兒啊?豈不是冤枉好人?”
“還好,遇到了傑克先生。要說還是英國人講理,沒有證據就立刻放人,不冤枉好人。”
朱夫人說著,轉向趙立冬。
“傑克先生,你結婚了麽?”
“沒有。”
“想不想在中國找個太太啊?”
“想啊,夫人,能給我介紹一個麽?”
“好啊,我給你物色一下,你年輕有為,又是英國人,待我好好看看。”
見趙立冬和朱夫人笑語燕燕的樣子,代學農和湯正很鬱悶。
李傑克剛來幾天,就成了好人,我們倒成了壞人?
你還要給他介紹太太,好,你最好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他,等這個采花大盜拋棄你女兒的時候,有你哭的那天。
兩人盡管心裡憤恨,但是不好發作,過於得罪朱夫人。
這位朱夫人,表面上看著雍容典雅,實際上性格強勢,就連朱世光都懼她三分。
他的父親是果黨元老,當初支持先總理推翻清室,出力很大。丈夫朱世光家裡也很有勢力。她是少數不用通報就能去直接見常凱申夫人的人。
誰惹著她了,就胡攪蠻纏,不依不饒的,甚至直接到常凱申那裡哭鬧撒潑。
這樣的人,就連代學農和湯正這樣的特務頭子,都感到頭疼。
代學農之所以把泄密案交給趙立冬,就有這位朱夫人的因素。
“我們走,回家。”
朱夫人一揮手,如得勝將軍一般,帶著人離去。
“代先生,此案查無實據,我就做懸案處理了,明天把報告給你送去。”
趙立冬說道。
“好,也隻好這樣了。”
眾人都走了,代學農和湯正也往回走。
“代先生,就這樣把人放啦?”
湯正問道。
“不放人又能怎麽樣?要不你派人再把他們抓回來?”
“這是您交給李傑克全權處置的案子,我怎麽會插手呢。”
哼,你玩的一手好牌,將來若案子出了漏子,就往英國人身上一推。
不過這樣也好,他推到英國人身上,總比推到我身上好。
放了人,李玉林也大為輕松。
“傑克,還是你有魄力,敢於做主,孤島行動時候的氣魄又回來了,我們總算是解脫了。”
是啊,你們都解脫了,這不十正是你們大夥兒所期望的麽。
精力不用在好好查案上,都用在了玩兒權術上,就等著我這個外來戶來破局。
這回好了,將來如果出了什麽問題,大夥兒都可以把責任推到我頭上。
“也說不上解脫,只是把案子懸起來而已。注意,是懸案,不是結案。你寫個報告把,總結報告,明天給代先生送去。”
“好,這事兒交給我。不管是懸案,還是結案。對我們來說,都結束了。”
對你來說結束了,對我來說剛剛開始。
泄密案結束,但是日本間諜案開始了。
佟采薇,吳秋麒,你們別高興得太早,天羅地網已經給你們撒開了。
李玉林走了,趙立冬就開始編寫講義。
過了不久,盧廣大打來電話,說他買了幾條魚,叫趙立冬晚上回家吃飯。
趙立冬知道,不僅僅是吃魚那麽簡單,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到了六點,就開車回到了見江廬。
柳德米拉和何俊明也回來了,盧廣大正在廚房裡燉魚。
沒一會兒,魚做好了,幾個人把酒菜擺在院子裡的棗樹下開飯。
“你的泄密案查的怎麽樣了?”
柳德米拉問道。
“我已經把人放了,暫時懸了起來。”
“大哥跟我們說了你偵察的情況,牢裡的那個,真的是不是吳秋麒,而是吳秋麟?”
何俊明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種事情。
“沒錯,就是他。”
“你怎麽知道是吳秋麟,不是吳秋麒?”
柳德米拉問道。
“所以才要你們去找證據啊。對了,跟蹤佟采薇有什麽發現麽?”
“老二,你說吧。老大,這魚的味道真好,我得多吃點兒。”
柳德米拉把精力放到了魚上。
“我們從她早晨離開家的時候就開始跟蹤,一直到了學校。整個上午,佟采薇都在學校。中午的時候,她從學校出來,先去了松花江畫廊,在那裡呆了一小時二十分鍾。”
松花江畫廊?一個搞藝術的地方?
“這個松花江畫廊是什麽來頭?”
“我和瑪格麗特後來打聽了一下,說是一個從東北流亡過來的年輕畫家開的。他的名字叫沈南鵬。除了賣他自己的畫,還做一些書畫生意,低價收一些畫家的作品,再轉手賣出。據說生意還不錯。”
“兩人後來一起出來,到對面的飯館吃飯。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沈南鵬先出來,回到畫廊。佟采薇沒有從前門出來,而是從後門走的。幸虧瑪格麗特在後門等著,就跟了上去。”
“佟采薇打了一輛黃包車,到了鷺江賓館,進了210房間。沒有在前台登記,自己拿鑰匙開了房間進去,那個210,可能是她包的房間。”
“我不敢在裡面久留,就從後門溜了出來,到前面監視。又過了一個半小時,佟采薇跟一個男人從前門一起出來。那個男人從車上拿出一個包給了佟采薇,她就坐上黃包車走了。瑪格麗特跟著她,一直到了學校。學校放學的時候,她就騎著自行車回家了。 ”
“現在說說這個男人的事兒,這個人我認識。”
“你認識?他是誰?”
“朱世光,不過,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你怎麽知道他是朱世光?”
“當初徐州會戰的時候,他曾經到我們的部隊視察,我看著那人像他。不過看得不太準。但是我把他們的照片拍下來了,還有他的車的也拍了下來。”
“他自己開車還是有司機開車?”
“自己開車,沒有司機,也沒帶警衛,一個人開車走的。我到鷺江賓館的時候,沒注意他的車在不在,走的時候才注意到了他的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進了120房間。”
一個疑似日本女間諜,一個軍令部副部長,同時在鷺江賓館出現,還傳遞了東西,這就很有有些耐人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