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冬給了中介30美元,就打算好好看一下房子。
但是中介沒走。
“還有事情嗎?我可沒有跟你講價錢啊。”
中介費30美元,可以說是天價了。
此時美軍的一個少將,一個月工資也才一百七八十美元。
“先生別誤會,不是嫌少。我的意思是,這麽大的一個房子,你一個人住麽?便是家裡人要來,像你這樣的高貴的人,也得有下人伺候啊。洗衣做飯,打掃院子、屋子,您出去做生意,也得有人幫著看家啊。”
其實趙立冬還真的需要這麽個人。
“找下人也不是隨便找的,若是找到了騙子,最後卷了家產跑了,這兵荒馬亂的,上哪裡找去?”
“上個月就有一家人,趁著主家沒人,下人就卷了家產跑了,至今都沒有找到人。”
“說吧,你究竟什麽意思?”
“我一門親戚,是我家婆娘的堂姐。今年45歲,為人厚道,手腳勤快,以前也在大戶人家當過下人。後來那家人讓日本人的飛機炸了,她就離開了。”
“她帶著一個兒子過,那兒子在朝天門碼頭上當苦力,也是個老實孩子,很孝順。”
“我的意思,就讓那個婆娘給你當個下人。工錢也不會多要,如今也是有行情的。好處是,人可靠,知根知底,我可以給作保。”
“我可以給作保”這句話,打動了趙立冬。
“行,後天我去找你。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范長壽,你也知道地方,我天天在那裡。”
“你說的婆娘在什麽地方,叫什麽名字?他兒子在哪個碼頭,叫什麽名字?”
“婆娘叫王巧珍,在碼頭邊上租了個房子,平常給人洗點兒衣服,賺幾個零錢兒。兒子張大壯,就在馬頭上扛大包。娘倆都是老實人,沒入袍哥兒,也不抽大煙。王巧珍的男人,死了十幾年了,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好在人品還好,舍得出力氣,不是奸懶饞滑之輩。”
“我看您出手大方,不是那種刻薄之人。有個好下人,能讓您省不少心。”
“好吧你等著我的信兒。若是後天我不去找你,就當沒這回事兒。”
“好,我走了。您看看房子,保證滿意。”
范長壽的介紹,基本上沒太誇大。
這處房子確實很不錯,樓上樓下一共12個房間,還有一個地下室。有一個單獨的洗澡間,雖然沒有鍋爐供熱水,但是有一個大浴盆,燒了熱水洗澡,也算方便。
樓房之外,還有兩趟平房,一趟可以作儲物間,另一趟是下人住的三間房子,以前的下人就住在這裡。
院子有圍牆,有木製大門,前後還有二十多棵樹,環境也不錯。跟周圍的鄰居隔開,周圍百米之內,沒有高層建築。
除了正常居住,設立電台,監聽站,儲存一些敏感物資,這裡都適合。
看了一圈之後,趙立冬就坐上一直等待的黃包車離開。半路上換了一輛黃包車,來到英國大使館,找到了伊文思的秘書卡爾文。
特別行動處本部跟大使館約定,由大使館給遠東情報提供一輛轎車。所以趙立冬來提車了。
軍統雖然也給提供了一輛轎車,但是柳德米拉、盧廣大、何俊明也要用。四個人一台車,有些忙不開。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要講究個排場。
趙立冬本人倒是不在乎什麽排場,但是身為英方的代表,就要自抬身價。今後在渝城活動,有一輛轎車也是身價的體現,不會被人小瞧。
這裡就是這個風氣,為了活動方便,一輛轎車還是很有用處的。
從大使館開車出來,趙立冬就去買了被褥、蚊帳、涼席、炊具等物品,然後到了江邊的住處。
昨天晚上,趙立冬給這個住處起了個名字,叫做江廬。
柳德米拉、盧廣大、何俊明都不在,各自出去忙活了。
趙立冬拿了一部電台,短波收音機,手槍、半自動步槍,彈藥和一些零配件、藥品等物資,送到了自己的新租的別墅後,開車前往軍統本部三江會館。
在大門口,哨兵把他攔住,把行政科發下來的出入證給了趙立冬。
“李先生進去吧,我們幫您登記一下就行。”
“那就謝謝啦。”
趙立冬開車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剛進屋不久,李玉林就過來。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不用這麽賣力,安排一下私人的事兒,忙完了再過來也行。你跟我們不一樣,沒人管你們,也沒人考勤、考核。”
“本部不管是他們的事兒,我自己得管著我自己啊。來這裡是做事的,又不是當大爺來了。”
“唉,要是我們的人都象你一樣,抗戰何至於打得這麽狼狽?”
“李兄,這裡不是香江,話可不要亂說,小心隔牆有耳。對了,韓立波回去了嗎?”
“今天走的,我告訴他了,到暖流商行去一趟,把你和瑪格麗特的情況轉告他們。羊城站的張彥也走了。他本來不願意走,叫局座給罵了一通,這才灰溜溜回去。這個家夥,就是怕死。”
怕死也不奇怪,誰不怕死呢。
“我想找兩個下人,洗衣煮飯,乾點雜活兒。這幾個人,你找個可靠的人幫我查一下他們底細。”
趙立冬把一張紙遞給李玉林,上面寫著范長壽、王巧珍、張大壯幾個人的姓名和簡略情況。
李玉林看了一下,收了起來。
“我一會兒就叫人悄悄查一下。咱們這一行的下人,就得找身家清白的人。那些袍哥兒,幫會分子,來歷不明的,手腳不乾淨的人,絕不能用。”
“還有一件事兒,行政科找你們沒找到,把電話打到我這裡。叫你們四個人準備照片,給你們辦個證件,今後活動方便些。”
“行,照片都有,今晚上回家我告訴他們一聲,明天早晨我帶過來。”
“你昨天說的吳秋麒兄弟的事兒,查清楚了。除了吳秋麒和吳秋麟兄弟倆,他們還有一個哥哥,不過剛出生的時候就夭折了。”
“哦,原來如此。吳秋麒還有個孿生兄弟吧?”
“是啊,我也是今天早晨才知道的,怎麽,跟他的兄弟有關?”
“不是,我就是想盡可能多地了解一些情況。吳秋麒的弟弟吳秋麟是軍令部副部長朱世光的女婿,這件事情屬實麽?”
“屬實,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怎麽,跟他有關?不會吧,那可是大人物,咱們得罪不起的。”
“沒有,就是了解一下吳秋麒的背景。免得誤傷了大人物,到時候不好收場。”
“哈哈哈……, 大人物沒什麽好誤傷的,到時候不好收場的是咱們。得罪了大人物,局座也保不了咱們。到時候,怕是要上戰場上去當炮灰嘍。”
“哈哈哈,當炮灰也是你去。他們也管不著我。大不了我回英國、美國做生意賺大錢去。”
“喂,你捅了婁子一走了之,我怎麽辦啊?”
“實在不行就溜唄,天下之大,哪裡不能容身。”
“你說的簡單,真有那個時候,局座會滿天下追殺,跑不了的。”
“看你嚇成這個樣子,就是說說而已,咱們也不會捅什麽漏子。”
哼,那可不一定。
成者王侯敗者寇。上回的孤島行動是成功了,這才沒事兒。如果失敗了,那就是個大婁子,早就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