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長生額頭上已經沁出冷汗，心裡激烈地鬥爭，越想越害怕。終於腿一軟，癱在地上。

　“我什麽也沒做啊，都是他們在算計我。”

　趙立冬冷了笑兩聲。

　“你之所以沒做，是因為還沒有來得及。你相信不相信，如果我們放你回去，他們很快就會找到你，讓你弄到廬山的行程表。知道廬山是誰了麽?”

　“委座。”

　“還算明白。他們要你們委座的行程表幹什麽?不會是請他吃飯吧。”

　“他們……，反正是沒安好心。你們相信我，除了跟佟采薇那點兒事，我什麽也沒有做，你們救救我。”

　“別人救不了你。不用別的，僅僅是你被他們拉下水，你就說不清楚。你以為誰會相信你?代學農還是你們委座?能夠救你的，只有我們和你自己。”

　“你們說，要我們做什麽?”

　“還算明智，總算還有救。既然如此，我就給你指一條活路。”

　“您說。”

　“假裝什麽也沒發生，繼續跟他們合作。如果他們要你弄行程表，就給他們。”

　“不行啊，那我就死無葬身之地啦。”

　“這是我們讓你做的，自然就不一樣，我們會有全盤的安排。”

　“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只有這樣，你才能重獲清白。我向你保證，你不會受到牽連。”

　趙立冬的計劃，就是讓任長生給對方一個行程表，到時候委座不去就是了，從而把日本間諜組織引出來，一網打盡。

　“你不能痛痛快快地答應他們，要做出被逼無奈的樣子。很重要的一點，你要跟他們提條件。”

　“什麽條件?”

　“第一，事成之後，他們要把你和你的家人護送到日佔區，最好到金陵或者滬海。”

　“第二，到了那邊，給你官兒做，官職至少不能低於現在。”

　“第三，還要他們給你一筆錢，出去之後安家。要多少錢，你自己看著要，這個不用我教你。”

　“第四，把你的房子賣了之後，才能把行程表交給他們。”

　“為什麽要賣房子?沒有房子，我一家人住哪裡啊?”

　“我們可以把你的房子買下，當然是真買，要交錢，要過戶。等事成之後，我們再把房子還給你，你把錢退回來。”

　“需要這麽麻煩麽?”

　“他們是非常有經驗的專業間諜，不會輕易相信你。做了這一切，他們才可能相信你。”

　“不要跟別人提起這件事情，他們可能跟蹤你，甚至在你家裡安裝竊聽器。也不要跟我們聯絡，我們會一直暗中監視你，需要的時候，我們會跟你聯絡。”

　“只要你按照我們的要求去做，你不僅沒事，還可能立功受獎。”

　“不用立功受獎，只要沒事就行。”

　“這麽說，你同意跟我們合作?”

　“同意，同意，我還有別的選擇麽?”

　“這就對了，來，咱們商量一下細節。”

　趙立冬給任長生一支煙，就開始交代他怎麽做。

　十多分鍾之後，趙立冬開車，把任長生送到侍從室附近，讓他騎自行車去上班。然後自己開車來到了軍統本部，跟柳德米拉說了事情經過。

　“你的計劃不錯，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任長生不能露出破綻。如果青城他們產生了懷疑，他們就會放棄行動，提前撤退。”

　“任長生還是有一些經驗的，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青城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我們在監視他們。”

　“我相信他們沒有發現我們，但是他們既然想對常凱申采取行動，就一定有一支武裝力量，或者至少會在某個地方安裝炸彈。”

　“我們只有四個人，我們對付不了他們。”

　柳德米拉說到了關鍵之處。

　“你說得對，所以我們要跟代學農合作。這件事情，一開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一直在跟我們合作。”

　“你告訴代學農啦?不是說軍統不知道麽?”

　“當然沒告訴他，這樣做，是把功勞分給他一部分。功勞這個東西，跟錢不同，不怕跟人分享。”

　“送給他一個人情?”

　“是的，但是不白送。他們從現在開始，可以參與進來。咱們繼續乾咱們的事情。收網抓捕間諜的事情，交給他們乾。咱們負責攔截那些逃跑的人。比如朱世光和吳家的人如果運氣好的話，那個是宋煙客也可能跟他們一起走。那個宋煙客可是很有錢的。”

　柳德米拉漂亮的大眼睛轉了幾下，露出燦爛笑容。

　“我明白了，出力，的危險的活兒，叫軍統去幹，咱們隻負責半路搶劫。”

　“瑪格麗特，這種說法是極端錯誤的。我們不是搶劫，而是緝拿叛逃者。”

　“好好好，叛逃者，反正就是那麽回事兒。對了，別忘了你的承諾。”

　“什麽承諾?”

　“分錢的承諾，我和老大、老二也有一份兒。”

　死丫頭，這事兒倒是記得清楚。

　“放心吧，差不了你們的。”

　“好，我到公司去監視他們。對了，楊小梅換錢的事情怎麽辦?”

　“換，反正錢早晚還是咱們的。”

　柳德米拉走了，趙立冬就開始寫報告。

　報告的基點，是從在押的吳秋麟身上發現了疑點，經過調查，發現是兄弟二人掉包，於是就假裝釋放了吳秋麟，然後開始進行監聽和調查，從而發現了眾多線索。

　報告裡面，算上了李玉林一份兒。因為原本就是兩人負責泄密案的，這樣也能說得過去。

　這樣做，其實是給李玉林一個人情。

　趙立冬需要在軍統內部有一個同盟者，目前來看，只要李玉林最有可能。

　由於時間短，不可能跟其他人建立起良好關系。

　同時，報告裡把代學農定位成一開始就知道這個間諜案。後續的偵查活動，都是在他知情並且允許的情況下進行的。

　這樣做有兩個作用，一是送給代學農一個人情，二是把行動定位成遠東情報組和軍統的聯合行動，為這次行動獲得完全合法性。

　寫完報告，趙立冬打電話把李玉林叫來。

　“李兄，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要查任長生麽?現在答案出來了，看看吧。”

　趙立冬把報告給了李玉林。

　剛剛看了一會兒，李玉林就叫了起來。

　“什麽?日本間諜組織！”

　“李兄鎮定點兒好不，這點兒小事兒，值得大驚小怪麽?”

　這還是小事兒?很大的事情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