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再一次想起了熱烈的掌聲。

　　但克萊德卻連連搖頭。

　　“有什麽不對麽?”

　　“曲子非常好，但是你的彈奏只是業余水平，糟蹋了這首曲子。”

　　當面暴擊，趙立冬雖然有點兒傷自尊，卻也無話可說。

　　他的鋼琴水平，確實很一般。上了高中之後就扔下了，此後十來年，基本上就沒怎麽碰過鋼琴。

　　“你說得對，我的技巧確實差了一些。”

　　“不是差了一些，而是差很多。最重要的，不是技巧問題。而是你對鋼琴根本就沒有感覺。如果你想靠彈鋼琴為生，我勸你最好還是放棄這個想法，免得浪費時間。”

　　該死的，能不能別這麽打擊人啊。好歹我也學了七八年，那是我青少年時期的記憶啊。

　　“幸好我從來就沒打算以此為生，我只是喜歡作曲，才彈鋼琴的。”

　　趙立冬把話題拉回到自己的強項作曲——抄曲上。

　　“有曲譜麽?我來演奏一遍試試。”

　　“有。”

　　克萊德接過譜子，看了一會兒。試著彈了幾下，隨後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手指在鍵盤上跳躍起來。

　　到底是專業水平，就是不一樣。靈動的音符好似精靈，如行雲流水一般跳動起來。

　　一曲終了，場上靜默。隨即是潮水一般的掌聲，比趙立冬彈奏的時候熱烈多了。

　　“還有別的曲子麽?”

　　“有，這首《我心永恆》，一首歌曲，不過要我妻子來演唱。”

　　所謂的妻子，指的就是愛彌兒。

　　趙立冬之所以到這裡彈鋼琴，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跟愛彌兒合練一下，在晚上演出的時候，兩人配合的更好一些。

　　“你就別彈了，我來彈，讓你的妻子來唱。”

　　“行，愛彌兒，你好好唱。”

　　克萊德和愛彌兒交流了一會兒，兩人就開始。

　　不一會兒，克萊德就皺起了眉頭。

　　演唱完畢，克萊德沉重地歎了口氣。

　　“傑克，你想聽實話還是聽假話?”

　　“當然是實話。”

　　“好，我就說實話。你的太太根本就沒有經過正規的聲樂訓練。跟你一樣，她也糟蹋了這首歌。”

　　愛彌兒一聽，就著急了。

　　“怎麽傑克不行，我也不行，到底誰行啊?”

　　“我和我太太行，如果你們同意，我和太太演唱一下這首歌，你們可以看看什麽叫做專業水平。”

　　這本來打算我們兩口子表演的，怎麽就成了你們兩口子表演呢?

　　“行，請你太太試試。”

　　克萊德帶著曲譜出去，二十多分鍾了，還沒有回來。

　　“傑克，他不會把你的譜子拿跑了吧?”

　　愛彌兒有點兒著急了。

　　“就在船上，他能跑哪裡去?不要著急，再等一會兒。或許他正跟太太練習呢。”

　　趙立冬說的沒錯。克萊德的太太是個歌劇演員，看了《我心永恆》，立刻就喜歡上了。

　　作為歌劇演員，唱起這首哥也沒有什麽不適應。

　　兩人當即就開始討論、試唱，快一個小時了，覺得可以一試才出來。

　　為了表示鄭重其事，克萊德太太還特意穿上了演出服，克萊德正兒八經地來了一段開場白。

　　見場面莊重，顧客們也嚴肅起來，想聽聽克萊德先生所說的這首“美妙絕倫”的歌曲，到底怎麽樣。

　　做足了鋪墊，兩口子終於開場。

　　鋼琴聲想起，克萊德太太一開口，就顯示出了專業功力，一下子吸引住了眾人。

　　就連趙立冬這個聽了很多遍的人，都覺得克萊德太太確實把握住了這首歌的靈魂。

　　短短的一個來小時時間，就能唱成這樣，確實不簡單。

　　一曲終了，還是余音繞梁，意猶未盡。

　　開始的時候是沉默，接著就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久久不絕。

　　克萊德太太離開鋼琴邊，摘下帽子，在顧客中間穿行。人們紛紛往他的帽子裡放錢。

　　還有這一出?

　　連趙立冬都沒想到，這兩口子竟然會來這一手。

　　“他們竟然收錢了，這可是咱們的歌兒啊。早知道可以這樣賺錢，還不如我唱呢。”

　　愛彌兒雖然沒有經過正規訓練，但是對自己唱歌兒的本事一向挺自信。克萊德說她不專業，就不太高興。

　　克萊德太太唱得比她好，她心裡是知道的，但是面子上卻不願意服輸。

　　現在見對方竟然收錢，終於忍不住了。

　　“愛彌兒，別著急。這都是小錢兒，咱們賺的是大錢，不必跟他們計較這些。”

　　克萊德太太收完錢，趙立冬走過去，愛彌兒也跟了過去。

　　“收了一些錢，你們要麽?”

　　克萊德笑呵呵道。

　　“不要，歌是太太唱的，伴奏是你，錢歸你們了。”

　　“爽快，可以把這首歌和那首鋼琴曲的版權賣給我麽?”

　　“這要看你出什麽價?你也該知道，費曼先生也在船上。”

　　費曼，就是趙立冬說的那個著名的音樂出版人。

　　“好吧，我知道自己出不起他的價格，不過我有個建議。”

　　“說說看。 ”

　　“你的歌曲確實不錯，但是你們不了解目前的行情，也不懂版權生意的內幕。如果你們自己賣，未必能夠賣出好價錢。要知道，那幫家夥個個都是黑心商人，會狠狠地壓價。”

　　“如果是我出面，一定會幫你賣出最高價。”

　　“恕我直言，你的歌曲雖然很不錯，但是想要他們出高價，還需要做一些配合工作。”

　　“怎麽配合?”

　　“今天晚上我和太太到歌舞廳去演出，費曼先生一定會去。歌舞廳那些演員們雖然水平一般，但還算是內行。我想他們也會對版權感興趣，這就有了兩個買家。我們要價的時候，就佔據了有利地位。”

　　“我明白，說說你的條件。”

　　“我要10%的提成。”

　　“比例太高，沒有這個行情。我不等著用錢。回到美國之後，我可以慢慢賣。那個時候會有更多的買家，我完全可以從容選擇。”

　　“5%，這是最低價。你要知道，我知道你的作品好在哪裡，知道它的價值所在。我了解他們，知道怎麽跟他們討價還價。我能賣出最高價。”

　　“價錢越高，我的提成越高，你可以跟我一起參加談判。怎麽樣?考慮一下。”

　　“好，我同意了。”

　　“這就對了，來，咱們商量一個方案來。”

　　“行，一共十首曲子的方案。”

　　“什麽，十首?”

　　這回輪到克萊德吃驚。

　　“難道十首很多麽?”

　　“哈哈哈，不多，不多，我希望再有十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