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安縣城不大,只有兩三萬人口,建築也破破爛爛的。
香江和內地之間的貿易往來雖然頻繁,但是主要的貿易通道是水路,對接的是羊城。
羊城自古以來就是中國主要的對外貿易港口,如果按照時間算,在對外貿易上,香江連個小弟都算不上。
至少在唐朝的時候,羊城就是大唐重要的港口。而那個時候,香江還只是個沒有多少人的小漁村而已。
寶安並不在香江和羊城的貿易通道上,趙立冬也沒有把這裡當做自己的主要銷售市場。
除了人口少,銷量有限之外,主要是到寶安需要走陸路。這段陸路雖然不遠,但是對於糧食這種大宗貨物來說,運費就是一個比較大的成本。如果船運走水路,運費成本就要低得多。
所以,趙立冬把糧食的主要銷售市場,放在羊城。
不僅僅是糧食,今後的其他商品,也是如此。
他到寶安來,主要是想在這裡建立一個安全屋。這裡距離香江很近,一旦香江那邊有什麽情況,就可以躲到這裡來。
這裡也是日佔區,提前在這裡立足,等到一年之後日軍佔領香江的時候,再到這裡來,也不顯得突兀。
趙立冬到了第一家米店,打聽了一下價錢,跟香江的市價差不多。
趙立冬跟老板提出代銷麵粉,聽說只是代銷,不用自己出本錢,老板高興。但是聽說趙立東是日本人的時候,老板就拒絕了。
趙立冬無奈,隻好到了第二家。這會趙立冬說自己雖然日本人,但是具有美國居留權,是美國的日僑、
解釋了一番,胡老板終於弄清楚了原委,但是也拒絕了。
直到趙立冬威脅要到日本人那裡告狀,胡老板害怕了,才算答應。
胡老板家有閑房子,是一個獨立的小院,兩間房子,趙立冬就租了下來。
過去看看狀況還不錯,就留下一些港元,列了個清單,叫胡老板幫著買一些廚具、寢具、筆墨紙張等日用品。
趙立冬在旅店住下之後,就坐著黃包車在寶安縣城轉悠,熟悉環境。
第二天,趙立冬離開寶安,啟程從水路前往羊城。
羊城已經被日軍攻佔快兩年了,但是走在街上,仍然時常能夠看見當初日本飛機轟炸留下來的殘垣斷壁。便是經過修複的房子,牆壁上也時常能看見火燒留下了黑色印記。
當初為了切斷中國的南方的海外運輸線,在進攻羊城之前,日軍就對羊城進行了長達一年的轟炸,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
進攻羊城的時候,更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街道上常常是滿是汙水,散發著臭味。街上的行人破衣爛衫,眼神兒呆滯。在遇到日本兵和日本浪人的時候,那些人急忙躲閃,滿臉驚恐。
便是如此,那些騎馬的日本兵的馬鞭,還時常落在他們身上。
國破家亡的情況下,沒有尊嚴,甚至連基本的生命都沒有保障,任人奴役,任人宰割。
對面一陣吆喝聲,一隊日本兵押著一列人過來。
那些人足有上百個,個個蓬頭垢面,光著上身,打著赤腳,穿著肮髒得分不清顏色的短褲,有的甚至腰間隻圍了一塊破布遮羞。
這些人個個皮包骨頭,面黃肌瘦,一看就是營養極差,根本都吃不飽的樣子。
百多人雙手都用繩子拴起來,連在一起。走得稍微慢一些,或者稍微出隊,端著槍,上著刺刀的日本兵,
就上去用槍托砸一頓。 前世看電影,學歷史,趙立冬早就知道日本人的殘暴。但是見到這真實的一幕時,還是讓他感到無比的震撼和憤怒。
他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殺了那些日本畜生。
但是終於忍住了。
“走吧。”
等隊伍過去,趙立冬無力地說道。
到了清日商社的大門前,趙立冬走了下車,停了一下,走了進去。
到了門口,兩個人把他攔住。
“我是美國的日僑,在美國開了一家公司,想跟你們商社做一些生意,我要見你們的社長。”
兩人剛才還神色不善,此時立刻換上一副和藹的面孔。
“能看看您的證件麽?”
“可以。”
趙立冬和護照和名片遞了過去。
兩人看了一下,也不知道看懂沒有,把護照還回來,名片留下。
“高橋君,我們社長很忙。能說說您想做什麽生意麽?”
“大生意,不能跟你們說。我要跟你們的社長談。馬上去通報。”
一個家夥猶豫一下,彎腰行了一禮。
“嗨,在下這就去通報,請稍等片刻。”
四、五分鍾之後,那人小跑著回來。
“對不起,高橋君,耽誤您了,社長請您進去,請跟我來。”
一分鍾後,在二樓第三個房間,趙立冬見到了清日商社羊城分社的社長渡邊次郎。
寒暄一陣,一個女子沏了茶退到一邊,趙立冬和渡邊次郎在榻榻米上,隔著一個茶幾對坐。
“高橋君,這是中國的武夷山大紅袍,產量很少,非常珍貴,請品嘗。”
什麽大紅袍啊?我知道正宗的大紅袍,根本就沒有多少。
老子前世也是個富二代,有錢人,都沒喝著正宗的大紅袍,你這個大概也不是正宗的。
喝茶就喝茶,還裝什麽大紅袍。辦公室裡面,你弄個榻榻米是什麽意思?
這麽盤腿兒坐著,你特麽就不難受?難怪你們日本人這麽多羅圈腿兒。
趙立冬喝了一口,放下杯子。
“怎麽樣?味道如何?”
渡邊次郎急切地問道。
“渡邊社長,想聽我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當然說真話。”
“好,那我就說真話。我不到十歲就到了美國,這麽多年一直喝咖啡,幾乎就沒喝過茶。實在品嘗不出來好壞。如果你非要我說感覺,那就是有點兒苦有點兒澀。”
“如果你這裡有咖啡,我寧願喝咖啡。”
渡邊一愣,隨即笑了。
“我忘了你是美國日僑的事情,是我疏忽了,實在抱歉。良子,給高橋君煮一杯咖啡來。”
“濃一點兒,加糖。”
趙立冬主動喊道,見渡邊的神情似乎有一點兒意外,隻好解釋一下。
“抱歉,渡邊先生。美國人就這樣,有話就直說,非常粗魯,我是跟著他們學壞了。”
哈哈哈……,渡邊次郎笑了起來。
“沒關系,沒關系,我就喜歡直爽的人。羊城的公司很多,高橋君為什麽選擇跟我們商社做生意?”
渡邊次郎突然發問,就暗中觀察趙立冬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