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巴黎,趙立冬和維克多才發現,兩人原來的計劃太樂觀了。真的走起來,遠沒有那麽順利。
法國的東北方向是比利時、盧森堡、德國,這個方向,正是當初德進攻法國的方向。
為了遲滯德軍的進攻速度,法國軍隊破壞了許多公路和鐵路,炸毀了不少橋梁。直到現在,很多橋梁還沒有修複,只能繞行或者通過便橋、浮橋。
此時法國已經成了德軍重要的基地,軍事行動頻繁。民用車輛只能給軍車讓路。
加上地下抵抗組織開戰遊擊活動,時常炸毀橋梁,交通動不動就中斷。
不僅如此,路況也很差。
路面或者是被人為破壞,或者因為大量通行坦克等重型車輛,損壞嚴重。崎嶇不平,甚至還有大坑。卡車通行都困難,轎車行走更加艱難。
有的時候,趙立冬甚至不得不下車,用鍬把路面休整一番,才能通過。
抵抗組織還在路上埋設地雷和炸藥,德軍工兵動不動就要封鎖道路排雷,造成交通堵塞。
不僅如此,遊擊隊還動不動偷襲德軍的軍車和巡邏隊,造成交通混亂和擁堵。
正因為如此,德軍的關卡也多,檢查也格外嚴格,超出了趙立冬原來的預計。甚至對他這個假冒的美國人,也檢查得非常認真。
一路走來,每隔二三十公裡,就有個檢查站,每一道關卡都進行檢查。
維克多帶的東西多,他的六個箱子很顯眼,是重點的檢查對象,檢查起來頗費時間。
不過這也有一個好處,就是檢查箱子的時間長了,總會不太耐煩。等到檢查汽車的時候,就草草走一個過場。這讓趙立冬藏在車裡那些東西暴露的風險大大降低。五六個關卡,都是如此。
但是例外情況總是有的,在奧布省和上馬恩省交界處的拉費泰關卡,就遇上了一個特別認真的家夥。
一個德軍少尉帶著十幾個人,檢查過往的每一輛車,就連德軍的軍車也不放過。
此時,這個少尉正帶領兩個士兵,檢查趙立冬他們前面的一輛法國轎車。
車上的一對夫婦站在一邊,旁邊十來個士兵端著槍,對準那對夫婦。三個士兵,一個鑽進車裡,一個鑽到了車下,一個打開機蓋,慢慢地檢查。
趙立冬走了這一路,還是第一次遇到檢查這麽仔細的,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如果自己的車也這樣檢查,很可能要出問題。
那些東西雖然藏得很隱蔽,但是遇到認真而又有經驗的人,還是會暴露的。
“維克多,等檢查咱們的時候,你給那個少尉幾十馬克,讓他通融一下放行。”
“我是法國人,他們佔領了我的國家。我為什麽要賄賂那些侵略者?又沒有什麽違禁的東西,別指望我給他們錢。”
維克多的臭脾氣上來了。
或許是見了這一路上的景象,維克多時不時地大罵德國人。當然,當面是不敢罵的,只能背後罵。
“不過,如果你這個美國人出錢賄賂,我沒有意見。”
原來不是因為賄賂問題,而是因為誰出錢問題。
好吧,驕傲的法國人維克多。如果真的出現了問題,可別怪我丟下你不管啊。
反正我是有本事逃出去的,至於你嘛,就看你的上帝是不是保佑你了。
不過,你也就是給上帝打工的。他老人家已經休假,大概沒工夫管你。
突然,前面一陣吵鬧聲。
車裡搜查的那個士兵,
捧著一包東西到了少尉跟前,說了一陣。 少尉看了下東西,又鑽進車裡看了一下,回來朝士兵一揮手,兩個士兵就用槍逼著,把那對夫婦押進邊上的木屋裡。
“他們發現了什麽?”
維克多不懂德語。
“小事兒,黃油,他們攜帶的黃油超過了管制數量。”
“哦,賣糕的,我帶了那麽多黃油,也超過了管制數量。別的關卡都不管,他這裡怎麽就管了呢?”
這次維克多著急了。
“或者是選擇性執法,或者是因為不同防區的部隊標準不同。”
“那怎麽辦?我們現在棄車逃跑吧。”
跑?我能跑掉。你能跑得了麽?你能比德國人的子彈跑得快?
“不要著急,我有辦法。”
“你有什麽辦法?賄賂?好吧,我同意賄賂,錢一人出一半。”
“維克多,你收留我的時候挺大方的,這會兒怎麽這麽吝嗇起來了?”
“那個時候上帝在我身邊,我自然要慷慨一些。現在他不在身邊,就要節約一些。快說,你有什麽辦法?利用你美國人的身份,抗議他們。”
美國人的身份頂個鳥啊,我又不是美國總統、國務卿。
便是他們來了,德國人會鳥他們麽?
“不要擔心,有我在,自然會保護你。你什麽也不用做,只要坐在車裡就行,我們會平安過去的。”
“好,如果你能讓我平安過去,我就介紹你跟我女兒洛麗塔認識,她可是個比天使還要美麗的姑娘。”
嘿,這個家夥,關鍵時刻用上美人兒計啦。
前面的車開走了,趙立冬把車開了過去停下。
“統統下車, 接受檢查,拿出你們的證件來。”
趙立冬痛痛快快下車,拿出證件交了出去。
維克多猶豫了一下,磨磨蹭蹭下了車。
“美國人?”
“是的。”
士兵把證件交給了少尉。
少尉看看證件,又看看趙立冬,然後仔細檢查護照和駕駛證。
趙立冬對自己的身份證件,還是很有信心的。
這個少尉檢查雖然認真,但他是個軍人,不一定象反間諜人員、警察那樣受過專業訓練。
在鑒別證件上,他的水平未必會比一個賓館前台接待小姐專業。
少尉把證件還給了趙立冬,注意到了維克多。
“你為什麽這麽緊張?”
原來維克多已經急得出汗了。
維克多不懂德語,趙立冬隻好為他解圍。
“他是法國人,見到你們有些害怕。實際上,就連我見到你們這個場面,也有些緊張。”
“如果你們的身份沒有問題,也沒有攜帶違禁、危險物品,我們不會為難你們。”
“我有一個疑問,你是怎麽跟一個法國人在一起的?”
“我是個大學生,到歐洲旅遊。你也知道,我沒有工作,沒有什麽錢……。”
趙立冬就把他跟維克多的那套說辭,以及他在維克多的教堂住的經過,說了一遍。
這些都是事實。如果詢問維克多,也能對上。
“盡管你是美國人,但我還是要檢查你們的行李和車。”
“當然,這是你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