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1月22日。

　英國，倫敦、諾森伯蘭大街，維多利亞酒店，特別行動總部。

　辦公室內，安德森和趙立冬對面而坐。

　“傑克，你還記得麽，五年前，也是在這裡，我任命你為遠東情報組組長。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麽要給你這個任命麽?”

　“知道，你個老東西看我不順眼，想把我踢出去。”

　“哈哈哈，沒錯。沒想到啊，當初我們最不抱希望的人，後來做出了最大貢獻。更加沒想到的是，那些看起來很出色的人都死了，你還好好地活了下來。竟然沒有被捕，沒有受傷。”

　“我們四個人，活下來兩個，存活率50%，比很多小組都高。我才是最棒的，是你們不識貨。”

　“唉，那麽多生龍活虎的小夥子，漂亮的姑娘，從這裡走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們永遠也回不來了，到了上帝的懷抱。”

　老東西，死了就是死了，還什麽上帝懷抱。這話說起來，臉都不紅一下。

　“好在戰爭已經結束，我們再也不用拿命去拚了。”

　“不，不，不，傑克。戰爭沒有結束，而是剛剛開始。德國投降了，日本投降了，但是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強大的蘇聯。這是更加強大，更加可怕的敵人。我們的戰鬥剛剛開始。”

　王八蛋，二戰剛剛結束，就開始冷戰。這幫強盜的本性，一點兒也沒有改變，跟德國和日本沒什麽兩樣。

　“安德森你個老東西，都快六十歲了，回家抱孫子去吧，還鬥個什麽勁兒。”

　“我的身體很好，至少還能鬥上十年……。”

　王八蛋，哪回看你不順眼，老子滅了你，看你還鬥什麽鬥。

　“傑克，特別行動處解散了，我要到MI6去，那裡是個好地方。怎麽樣，跟我過去?那裡那幫家夥也都知道你，你去了，一定給你安排一個好職位，軍銜晉升一級。你該知道，現在軍隊正在裁減，很多人軍銜降級。這個時候你能升到上校，很幸運了。認真考慮一下。”

　“安德森，我早就考慮好了，不會跟你去。我要完成大學學業，還要結婚，賺錢。還有，這些年經費不足，我自己倒貼了很多經費。現在戰爭已經結束，該把錢給我了吧?”

　“軍統不是給了你10萬美元麽，這筆錢我們就不要了，就算是補償你的。”

　“安德森，你們不能這樣無恥。那是軍統給由美和伊芙琳家裡的撫恤金，我要交給她們的家人。”

　“她們違反了命令，擅自行動……。”

　趙立冬站起來。

　“好吧，安德森，如果你們這麽作，我就找個記者，把這件事情捅出去。戰爭剛剛結束，你們就這樣……。”

　“該死的傑克，這會毀了特別行動處的名聲，你不能這樣做。”

　“是你們不講情義。他們畢竟是跟日本人戰鬥的時候犧牲的。”

　“好吧，好吧，她們兩個的事情不提了。”

　安德森打開抽屜，拿出一遝票據，在上面簽字。簽了十幾張，把票據遞給趙立冬。

　“拿去報銷吧，一會兒就去。過幾天解散，你就沒地方要錢了。”

　“還有這麽多沒簽字呢。”

　“傑克，已經四萬多英鎊，是一筆巨款了。我知道你撈了不少錢，知足吧。我只有這麽大的權限，還是看在你這些年……。”

　“戰前這是一筆巨款，現在英鎊貶值，連個像樣的別墅都買不了。得得得，就這樣吧，我認虧了。”

　“跟那些死去的人相比，你已經夠幸運的。還有，真的不跟我到MI6去麽?你是個情報天才，不當間諜實在可惜。”

　“我想過和平生活，做個普通人。最後一件事，我要你調查當年給我下毒的人，有結果了麽?”

　“有，可是你找不到他們了。”

　“沒有我找不到的人。”

　“他們都在德國人的轟炸中死掉了，你還要找他們麽?”

　“真的?”

　“真的。忘了他們吧，他們都死了，你還活著。”

　“好吧，我會試圖忘掉他們。安德森，再見。”

　趙立冬站起來，跟安德森握握手，轉身離去。

　“傑克，什麽時候想回來，就來找我。”

　“你個老家夥真囉嗦，不去。”

　一個多小時後，趙立冬從大樓裡出來。正準備走，突然聽到幾聲汽車喇叭聲音。

　趙立冬沒在意，繼續往前走。

　“喂，傑克，就這麽走了麽?”

　趙立冬轉頭一看，就見一輛車旁站著一個穿著海軍軍官服裝的女子，正向他招手。

　趙立冬走過去，上下打量一番。女子伸展腰肢，轉了一圈兒。

　“怎麽樣，傑克，還合身麽?”

　“呵，柳德米拉，你穿上這套軍裝，更加漂亮了啊。”

　“我穿別的衣服不漂亮麽?”

　“漂亮。不過，或許不穿衣服的時候，更加漂亮。”

　“你想試試麽，現在就給你看。”

　“喂喂喂，跟你開個玩笑，別當真啊。這是離開特別行動處，加入海軍啦?”

　“海軍情報局少校。”

　“呵呵，剛才安德森跟我說，以後的主要敵人是蘇聯。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都沒有改變。你小心點吧。”

　“傑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自己明白。”

　“你在懷疑我?”

　“不是懷疑，而是確定。你以為我以前讓你發出的那些重要情報，我自己不會發出去麽?”

　“那又說明什麽?”

　“真的要我挑明麽?那我就說了啊。”

　“好啊。”

　“你其實是……。”

　柳德米拉撲上來，抱住趙立冬，用自己的嘴，堵住了趙立冬的嘴，就像一對熱戀的情侶一樣。

　過了幾分鍾，柳德米拉輕輕推開趙立冬，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看著趙立冬，滿含情意。

　“現在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你真是個美麗的姑娘。”

　格格格……，柳德米拉一陣嬌笑。

　“這就對了，話多的人死得快啊。”

　“我現在雖然是平民，但是我的本事還在。甚至比以前更加強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傑克，你這個人心軟，真的不適合當間諜，當個平民很好。沒有人想傷害你，尤其是我。”

　“我相信你。不過，你似乎忘了一點。我殺死的日本人，比你們多得多。我只是對你們和親人心軟，面對敵人的時候，我從來都不會心軟。”

　“我們永遠都不是敵人。”

　“是啊，從此以後，我就是個平民。你們那些事情，跟我無關。我要離開英國，你既然留在這裡，就把去找找伊芙琳和由美的親人，把這筆錢給他們。”

　柳德米拉接過匯票看了一下。

　“代學農給的那10萬美元?”

　“是啊，每人5萬。還有這個， 從安德森那裡弄來的。一共四萬英鎊多一點兒，我是組長，多拿一些。你們三個人平分，每人一萬英鎊。由美和伊芙琳那份兒，你一起給她們家人。”

　趙立冬又把三萬英鎊遞過去，但是柳德米拉沒接。

　“傑克，我們不缺錢。其實你不用這樣，我們從來沒有怪你過。包括由美和伊芙琳，我們三個一直都很喜歡你。能跟你在一起工作，是我們的幸運。我們真的是這樣認為的。”

　“拿著吧，你應該知道，我不缺這幾個錢。你也老大不小了，將來找到意中人，結婚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送給你一筆嫁妝。以後自己多保重，珍惜自己的生命，別像那兩個傻丫頭似的，白白送死，再見。”

　趙立冬把錢塞給柳德米拉，轉身離去。

　看著趙立冬遠去，柳德米拉淚眼朦朧。

　“你個混蛋，我乾上了這一行，還能有什麽愛情?真要結婚，也是想跟你結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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