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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省,花橋鎮。
花橋鎮雖然隸屬於蘇省,但是距離滬海只有不到20公裡。
這裡名義上是汪偽政權的控制區,但本質上還是日本人做主。
日本人雖然佔領了大半個中國,但是日軍兵力有限,不可能控制每一個地區,所以就要扶植汪偽政權這樣的傀儡來實行間接統治。
花橋這裡駐扎了一個排的偽軍。
因為靠近大滬海核心區,地理位置和交通位置比較重要,日本在滬海駐屯軍的巡邏隊也經常到這裡巡邏,耀武揚威。給偽軍和偽政權撐腰打氣,震懾果軍和偶爾在這一帶活動的忠義救國軍以及遊擊隊。
上午九點來鍾,花橋鎮的東邊,偽軍的營地附近,聚集了一些鎮子裡的百姓。
在他們眼前的,是還在燃燒,冒著煙的營房。
膽子大一些的人戰戰兢兢湊了過去,見到了驚人的一幕。
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有的被燒的變了形,有的被爆了頭,有的破衣爛衫。還有的隻穿了一條短褲,身上沾滿了血跡,有好幾個傷口。顯然是睡覺的時候,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穿上,就被打死。
昨天半夜的時候,鎮子裡的人被一陣陣爆炸聲和槍聲驚醒。
聽生意就是東邊傳過來的。
出來一看,就見正東邊偽軍營地方向,起了大火,還傳來密集的槍聲。
三更半夜的,人們也不敢過來。
更多的人,心裡暗自高興。
這幫偽軍,依仗有日本人做靠山,平日裡欺壓百姓,乾盡了壞事。現在有人打他們,簡直就是報應。
打,把這些畜生都殺了才好呢。
槍聲漸漸平息,也沒有人趕過來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直到天亮,人們才過來看個究竟。
“四十二個屍首,看來是趕盡殺絕,一個沒留啊。”
剃頭的吳二是個有心人,連死屍多少都數了出來。
“誰乾的?下手夠狠的啊。”
殺豬的高胖子說道。
高胖子是祖傳屠戶,以前的生意還不錯。自從滬淞會戰之後,日本人佔領了滬海和蘇省,他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
各村的豬越來也少,好不容易養大,不是正日本人征用,就是被皇協軍搶走。偽政府假裝好人,出錢購買,但是給的錢連養豬的本錢都不夠,誰家養豬就是賠錢。
盡管如此,政府還要攤派養軍用豬,給日人鬼子提供豬肉。
高胖子現在已經無豬可殺,也沒人能吃到肉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或許是忠義救國軍乾的吧。他們可是動不動就跟日本人和皇協軍作對。”
“哼,也沒見到他們殺了幾個人。這回一下子殺了這麽多人,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咦,那邊的牌子上是什麽?”
吳二和高胖子過去,就見村裡的王秀才已經在牌子面前。
“王秀才,這上面寫著什麽?”
“賣國投敵,助紂為虐漢奸的下場。”
“什麽意思?”
“就是說,陳麻子他們當漢奸,幫助日本人欺負咱們,就是這個下場。”
好,解氣。
“誰這麽大膽子,皇協軍可是有日本人撐腰的。”
“第九別動隊,下面寫著呢。”
“這個第九別動隊,是誰的隊伍?”
“我哪裡知道。”
“這個,日本人知道了,不會報復吧?”
“一定會報復的。”
“但願別找到咱們頭上來。”
“真找到咱們頭上,拿咱們出氣,也沒有辦法。鎮長去縣裡報告了。唉,這世道,什麽時候能好啊。”
“這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屍首啊,這麽多屍首,天這麽熱,一天就爛了。要是不收拾,還不得出瘟疫?”
“不是說了麽,鎮長去縣裡報告縣長和日本人。再說死了這麽多,日本人還不得過來看看?”
“都在幹什麽?有什麽好看的?家裡都沒活兒幹了麽?去去去,都滾回去!”
一陣吆喝聲,鎮公所的何秘書過來。
眾人見他那凶狠的樣子,紛紛離去。
心裡卻暗暗罵道:就知道對自己人凶,在日本人人面前就像狗一樣。
王秀才剛要走,被何秘書叫住。
“王秀才,你聽沒聽到什麽風聲?”
“風聲?什麽風聲?”
“第九別動隊啊,什麽來路?”
“何秘書,我一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個鎮子都不出去,哪裡知道什麽來路?不跟你說了,我還要到學校去呢。”
“不用去了,今天學校停課。”
“怎麽就停課了?”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麽?”
“唉,看來是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學校的日本督學叫人給吊死在家裡。”
死得好,早就該吊死。整天要學生們學日語,還向天皇敬禮。吊死少了,應該把所有日本人都吊死。
“怎麽會這樣,誰乾的?”
“屋裡牆上留下了字,第九別動隊。”
“這個第九別動隊從哪裡冒出來的,從來沒聽說過。”
“或許是忠義救國軍的吧,要不就是新四軍的人。反正就是跟金陵政府作對,跟皇軍作對的人。”
“鎮長去縣裡報告,皇軍也該來了吧?”
“應該開了, 縣裡的皇軍有馬隊,這個點兒……。喲,錢鎮長回來了,過去看看怎麽回事兒。”
何秘書和王秀才迎過去,就見錢鎮長騎著自行車,搖搖晃晃回來。
見到兩人,錢鎮長停下,沒站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錢鎮長,你怎麽了,走這麽急?”
“唉,不急不行啊,差點兒把小命丟了。”
“遇上土匪了,還是……?到縣城了麽,見到皇軍了嗎?皇軍怎麽沒來?”
“來了,半道上死了,一個沒剩。”
“究竟怎麽回事?”
“唉,我到縣城見了田中小隊長,報告了這裡的情況。田中小隊長非常生氣,帶著小隊的人就過來。”
“走到姚莊的時候,路上突然就爆炸,到處都是爆炸。田中的馬隊當時就被炸亂套了,死了不少人。”
“沒等爆炸完事兒,邊兒上就開火。還有炮彈,那子彈嗖嗖飛,象炒豆子一樣。皇軍被打蒙了,都沒來得及還手,就都被打死了,一個都沒留,53人,不到二十分鍾,一個不剩,沒留一個活口。”
“那你?”
“我騎得慢,在後面,算是逃過了一劫。不過還是讓他們給抓到了,說我是中國人,這回就饒我一命,以後再敢幹什麽壞事兒,就要了我的小命。”
“他們是什麽人?”
“第九別動隊。”
又是這個第九別動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