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是特地為您準備的雪蓮松茸靈耳湯,喝下去後,暖身養魂,補足根基。”
“這可是老爺壓箱底的存貨呢,之前二少爺求了老爺好久都沒求到。”
“您千萬記得喝。”
婢女端著一碗湯,站在魏朝雨的不遠處。
“知道了,放那邊就行。”
魏朝雨平靜說道。
“好的,您缺什麽吩咐一聲即可,霜兒會盡快去準備。”
婢女微微躬身。
“我缺自由,你能給嗎。”
“這……”
霜兒語氣頓住,有幾分驚慌無措,不知如何回應。
“行了,逗你的。”
霜兒再次躬身,哭喪著臉,“小姐莫要為難我。”
“罷了,退下吧。”魏朝雨擺擺手。
“是。”
“霜兒。”
已經快要走到門口,魏朝雨又突然開口。
“小姐?”
“小時候,你最喜歡跟我玩,咱們兩個沒少偷偷溜出家,你最喜歡長陽城劉氏的糖葫蘆,每至月末,你總想去看城中凡人變戲法……”
魏朝雨靜靜說著,霜兒沉默聽著。
“你不喜歡舞刀弄劍,對茶館說書人最感興趣。得空,總會去茶館聽上那麽一兩個時辰。”
“自小,你便稱我清雲姐,我喚你霜兒妹妹。”
“這數年不見,倒是如此生分。”
“小姐……”
“下去吧。”
“是。”
吱呀一聲,房門合上。
魏娘子看著面前的鏡子,沉默良久。
鏡面平整光滑,倒映出一張傾城容貌。
修士引氣入體,大多容貌清麗,稍有醜人。
可長成這樣一副閉月羞花之貌,也屬罕見。
不過,身具清焱靈體,修行資質無雙。
就算她巨醜無比,憑此靈體,李家也不會取消婚約。
注定跑不了。
東躲XZ,都跑出中域了,沒想到還能讓家裡人逮到。
“這就是命啊。”
魏娘子神情落寞。
自那日張伯離開後,便了無音訊,她前往靈堂查看,發現張伯靈牌已然破碎。
這代表張伯已死。
準確的說,是元嬰碎裂。
但以周宸那暴脾氣,有人打上門來,肯定要還手,還手都將對方元嬰打碎了,還能留其性命?
罷了,已經發生的事,再追究也沒有什麽意義。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拖累他人。
輕歎一聲,她從戒指中取出幾封信箋。
“好久不見,小薇薇。”
“猶記得距離上一次給你寫信,已經過了很久。”
“你最近過得還好嗎,我故事裡的那個她……”
這封周宸在胡扯淡,不看。
魏娘子臉色一黑,將信合上,打開下一封。
“劍道突破的難度越來越大,我需要多帶些弟子,教他們練劍,從中獲得感悟。”
“王冉這小子天賦不錯,只是似乎沒有完全發揮出來,對此我也感覺有些頭疼。”
“沈夢這姑娘天賦很不錯,我發現她在斬鐵式,劍壓方面的天賦,足以排進所有弟子的前三。”
“蒼無江這小子……身份似乎很奇怪。當初趙烈陽,薑青就是修士裝普通人給我好一頓騙,希望他別又是來搞我的。”
“對了,你不是一直想去驚羽城看靈羽花,正好,我搞來了些種子,記得到我房間裡拿。刺符峰種上一些,你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
第三封信:
“南方很少下雪啊。十二月,來年一月,怕是都難見雪了。”
“坐於屋內,冬日賞雪景,喝杯熱茶,做點喜歡做的事,不失為一種趣事。”
“你那條淡白色的衣服很好看,我想請它喝杯茶,你如果有空,也可以一起過來,咱們被窩裡鬥地主。”
“對了,你幹嘛送我倆鈴鐺,這玩意兒我總不能綁手上練劍吧,丁零當啷,讓別人看見我多沒面子。”
“正好你喜歡好看的花,我喜歡翠綠的草,所以下次請給我草。”
這小子。
禦劍而行,穿梭兩座峰頭之間,一分鍾用不到,偏偏要寫信。
一寫還好幾封。
話又說回來,保持著這種“筆友”關系,的確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魏朝雨眼波流轉,不自覺帶上幾分笑意。
這些許笑意並未持續太久,轉眼多出惆悵。
相比自己即將面對的事情,任誰也高興不起來。
都說門當戶對。
李魏兩家嚴格意義上來說,魏家是高攀了的。
若魏朝雨還是曾經那個聖地天驕那自不必說,高攀者只會是李家。
如今沒有修為,家境又比不過對方,一入李家,事事身不由己。
奪天造靈丹……
她心中盤算。
這枚可以補足靈根的天品丹藥,上一次現世,沒記錯的話,距今已有兩千年。
在幾味藥材從元界絕跡後,此丹藥便成了絕品。有極小概率從某些大能修士陵墓中獲取,還是那種成色一般的存在。
陸仙這枚,品相完美,功效逆天。
然而這丹藥終歸沒辦法保證服用者百分百覺醒強大靈根,她不敢去賭。
即便覺醒普通靈根。依靠清焱靈體,她整體修行資質會超越普通人一截,卻依舊無法重回“天驕”行列。
如此想來,倒不如利益最大化……
學著周宸,在紙上寫下計劃。塗塗改改,良久,確認無誤後收起。
魏朝雨起身,推門而出。
陽光灑在身上,帶來絲絲暖意。
放眼望去,山川水秀,鳥鶴相諧。
一座座山峰挺立,絲帶般的長河自西向東流淌,南面,坐臥一座大湖。
望著身下美景,魏朝雨深吸一口氣。
張伯已死,不知周宸知不知道婚禮一事。
沉默數十秒,她再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
“劍道一途,未有前人,探索前路當如履薄冰。”
“兩側即是深淵萬丈,稍不注意就會落個粉身碎骨。”
“總是有弟子問我,包括你也問我,宗門名為‘列祖列宗’是否兒戲。”
“此問題我亦有思量,宗門更名,名劍宗,號之曰‘極’,你認為如何?”
劍宗,極劍宗。
兩萬年前,有仙宗名“極”,鎮壓一世,此等龐然大物,終是沒能鎮壓“極”之一字,分崩瓦解。
敢名極劍宗……
“你常問我,我到底想要做什麽。”
“事以密成,語以泄敗。”
“身弱之人,真正想做的事情連神明都不能說。”
“等我哪天乾出一番大事,再說吧。”
凝視著最後幾行字眼,魏朝雨輕笑一聲。
不愧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