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似乎有戰鬥波動。”

心頭一緊，女子快速前進。

不時觀看羅盤來確定方向，然後加快腳步。

她速度極快，在山林間騰挪翻躍，姿態翩躚，身段婀娜。

不時回頭望望身後，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後面緊緊跟著。

十分鍾，二十分鍾。

終於，距離目標位置越來越近。

在翻過一座山頭之後，女子腳步漸漸停下。

“嘶——”

她倒吸一口涼氣。

面前，地面寸寸崩裂，山巒傾覆，滿是殘留的戰鬥波動。

東邊，一道溝壑綿延不知多少裡，天邊的雲更是從中分開，何其壯觀。

她在趕路時就發現了這奇觀，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此等奇觀源頭，便是面前這處大戰之地。

站在山上，女子放眼眺望，不放過每一寸土地，巡視一圈後，心中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松了口氣後，帶有幾分悵然坐在山崖邊。

不知多久過去。

“吼！！”

龍吟獸吼聲由遠及近，天空遙遙出現一個黑點，緊接著黑點放大，那是三隻蛟獸拉動的車廂。

“小姐！小姐莫要再跑了！”

仆人哭喪著臉呼喊道。

“我心情不好，有人跟我說跑步能讓心情變好。”魏朝雨頭也沒回，晃蕩著兩隻腳丫。

“小姐啊……”

您這是跑步嗎?

撒開丫子狂奔，停都不帶停。而且，也沒聽說過跑步對修士有用啊。

“小姐您快快從懸崖邊站起來吧，危險……”

這仆人已經沒空去糾結為什麽魏娘子一介普通人能跑的這麽快，當下之急，趕緊勸下來要緊！

“差不多，我心裡也有數了。”

魏娘子站起身，大大咧咧拍了拍身上的灰。

您是大家閨秀，怎得幾年不見，今日這般無禮，哪裡像個姑娘家家。

仆人苦笑連連。

“走吧，不跑了。”

“好好，小姐您上車。”

她不知道的是，假如早些發現張伯異常，早些跑路，說不定還能見到周宸。

正是各種機緣巧合疊加在一起，讓二人陰差陽錯般擦肩而過。

也不知這番錯過，日後是否再有見面可能。

最後望了一眼戰鬥後的滿目瘡痍，魏朝雨深吸一口氣，踏入車廂。

——

“她出不來的。”張伯頭上，身上皆纏著繃帶，抿了一口茶水，整個人起色紅潤不少。

“怎麽說?”周宸雙臂環抱胸前，微微頷首。

“小姐不具修為，身上被設下禁製，那車廂中亦有禁製。”

張伯解釋道，“若這種情況她還能強行跑出來，老夫這些年陣紋怕是學到了狗身上。”

“行吧。”周宸聳聳肩。“老老實實被帶回去也好。話說老頭，未成婚前，那李家崽種不能與魏朝雨見面吧。”

“我怎麽清楚，說不定二人看上眼，私下見面，提前籠絡感情，對魏家是件好事，對小姐也是件好事。”

不知他是如實說道，還是故意氣周宸。

張伯一臉平靜的拱火。

“你這老頭。”周宸面色一黑。

“魏家名聲不小，我家小姐更是容貌無雙，我勸你腳踏實地，想辦法逃過李家追殺再惦記我家小姐吧。”

“閉嘴吧你。”

實錘了，魏娘子初次見面嘴毒，純粹是被這老頭帶的。

“說一下你現在的情況。”周宸開口道，“這次出行的目的，後續安排，現在所剩修為……”

“出行目的當然是把小姐帶回家族當中，檢查她身體狀況，等待兩個多月後的大婚之日。”

“並無其他目的。”

“倒是有一點。我在魏家留有一盞魂燈，與我元嬰相連，而今元嬰破碎，想來那魂燈一同破碎，魏家人多半認為我已身死。”

“你最好祈禱我家小姐能攔下家族中人。否則，不定李家來人之前，你便被魏家人提前解決。”

“你這老頭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周宸嗤笑一聲，“你誰啊，又不是什麽長老人物，死就死唄，臨近大婚，一切以婚禮為首要事項，小姐安全就完事了。”

“即便找我算帳，怎麽也得是婚後之事，哪有這麽快。”

張伯被他嗆的露出幾分惱怒。

本想嚇唬周宸，反而被懟的心裡窩火。

的確，他雖是管家，但實力不低，一名元嬰派出去，直接魂燈破碎，跑都沒跑掉，魏家不至於在這個節骨眼上樹敵。

“元嬰碎了，那你現在是什麽實力。”周宸轉口問道。

“靈力的量，勉強維持在元嬰初期，真實境界的話，築基期吧。”末了，張伯補充一句，“靈力還在快速流逝，今晚過去，興許靈力便只剩下半步元嬰的量。”

“靈力剩下這麽多，境界直接從元嬰掉到築基?”周宸皺眉。

“元嬰由金丹蛻變而來，元嬰破碎，自然不能退成一顆‘蛋’。”張伯解釋道，“你給我的那枚丹藥功效不俗，將我體內靈力封鎖，否則這會我體內靈力能否剩下金丹期都是兩說。 ”

“靈力多，修煉劍元的速度才能翻倍提升，是件好事。”

周宸心中盤算，幾息後，

肅然開口，“我留你一條命，並非我心慈手軟，也非看在我家魏娘子面子。”

“僅僅因為你對我有用，能不能明白?”

“我明白。”張伯平靜道。

“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咣當，一柄鐵劍被周宸放在桌上。

他身軀前傾。

活了幾百年的張伯心中陡然一驚。

對面那青年明明眼睛纏繞緞帶，就這麽站著，渾身上下卻充滿著一種極端自信與張狂的氣息。

張伯神情微凜。

嘲笑其無知，還是敬佩其勇敢?

足足沉寂數秒，他蒼老的面孔閃過幾絲複雜，伸出手，抓起桌上的劍。

“你留我一命，我助你幾月，很公平。”張伯平靜道，“不過，我這身殘軀，哪還剩多少力氣，屆時，你或許要失望了。”

“事在人為，談不上失望與否。”

周宸毫不在意，走到門邊，一把推開。

夜色星星點點，寂寥廣闊。

伸手甩出一枚赤紅色丹藥落在桌上，“明日起，隨我練劍。”

說罷，身姿衝天而起，腳踏長劍，直奔雲海。

立於慢慢雲層當中，沐浴清涼月光。

周宸仰起頭，享受這片刻安寧。

一吸一呼之間，銀色月華受到牽引，籠罩在他身上。

劍湖總量開始緩慢增加。

元嬰……

仙凡分界線。

元嬰之下，皆為凡間螻蟻，元嬰之上，則為逆臣賊子。

以人之軀，逆伐分神已是不易。

那若是斬了分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