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著戳了戳。

　光點頓時變化，在一定范圍內到處亂竄。

　右手食指按壓在手肘位置，肌膚表面產生凹陷形變，心眼視角下，最直觀的就是代表血液，肌肉，纖維，骨骼……的光團，連鎖反應下全在上躥下跳。

　一時間眼花繚亂，分不清誰對誰。

　“看來，初入第二階段的斬鋼式，還做不到輕飄飄戳一根手指，把人戳死。”

　周宸略感遺憾。

　拍拍屁股起身，掐動法訣。

　很快，他走出陵墓，重回山洞之中。

　幾天時間已過，宗主長老們想必已經熟悉了半墮化，解除半墮化的操作流程。

　接下來，是時候行動了。

　——

　平城。

　這是一座在臨蘇府，可以排進前三的中大型城鎮。

　未被荒域佔領前，以民風淳樸，山中野味而聞名。

　晨曦，日色灑在這片城池上，短暫的驅散陰霾。

　“玄狗們，過來領粥了。”

　兩名荒域士兵推著小木車，木車上三個大桶，往地上一放，然後拿起瓢。

　“發粥了！發粥了！”

　一名名流浪漢端著破碗破盆衝上前。

　“來，今天你這瘸腿子跑的倒還挺快。”

　盛粥者舀起一瓢，順帶往瓢上吐了口唾沫。

　說是粥，實際就是水裡添了幾粒米。

　嘩啦啦倒入流浪漢的破碗中。

　瘸腿的漢子點頭哈腰，不僅不嫌髒，捧著水粥如獲至寶，“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趕緊滾吧，下一個。”

　盛粥者擺擺手。

　就這麽排起隊，一名接一名等著吃粥。

　不多時，三桶粥紛發完畢。

　沒人敢插隊，鬧事。

　凡是這麽做的，早就活不下去了。

　至於發完粥，他們私底下會不會爭搶，這就不關蠻子們的事了。

　以往發完粥，蠻子大多會直接離開，今日卻未急著離開，想來是有事情要說。

　經驗豐富的幾名流浪漢停下吃食動作，抬起頭。

　果不其然，其中一名蠻子高聲開口，“我們齊爾扎大人，家中正好缺少三名下人。你們有沒有主動想報名的?”

　眾人沉默。

　會成為流浪漢，原因有很多，但不代表他們甘願送死。

　之前這幾個蠻子說XXX缺少人手，大家爭先恐後報名，結果去的人一個都沒活下來，宛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後面幾次依舊如此。

　這哪裡是招下人，分明就是挑兩個不順眼的宰了。

　蠻子哥毫不意外，咧嘴笑著，目光在中人身上掃過，隨意點到，“你，你，還有你，你們仨出來。”

　“大人！”

　其中被點到的一個小個子雙腿一抖，面如土色。

　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不願去?”蠻子哥表情陡然一冷。

　“我我我……”嚇的這小個子結結巴巴。

　唰！

　誰都沒想到，下一刻，血柱衝天而起。

　氣氛瞬間凝固，所有流浪漢面露驚恐，戰戰兢兢。

　“來個人給他收拾一下。”蠻子哥嫌棄的揮揮手，“既然死了一個，那你替他吧。”

　他隨手又點了一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小夥。

　三人跟在蠻子哥後邊。

　在街道上七拐八拐，很快，在一處大宅院前停下。

　“臭烘烘的，進去洗個水，把身上弄乾淨些。給你們半炷香時間，趕緊。”

　三人手腳發軟的走進澡堂。

　臨行前還能洗個澡，好歹走的體面，針布戳。

　“兄弟，看你面生，之……之前沒見過幾次啊……”

　其中一個黃板牙，拿起水拂過身子，哆哆嗦嗦問道。

　“嗯……我家不在平城，我跟我爹來平城一趟，結果就發生了這種事……”

　青年同樣哆哆嗦嗦，“先前在城東要飯吃，結果惹了那裡的老大。待不下去了，昨天連夜跑到城西。”

　“你可真慘。”板牙同情道，“如果你去城北，城南，說不定還能留住性命。”

　“咱們一定會死嗎。”青年聲線顫抖，一副快哭的表情。

　“看開點，沒什麽可怕的……好騷的味道。”

　板牙涕泗橫流，忽然鼻尖聳動，向下一看，然後瞳孔大地震。

　噌的一下從水中站起，連滾帶爬跳出去，“你怎麽尿池子裡了?！”

　——

　“我們大人家裡缺下人，進去後記得機靈點。”

　“認真做事，不要搞小動作。老老實實的，沒那麽容易死。”

　三人唯諾，生怕錯漏一字。

　“諾，到地方了。”

　蠻子哥停下腳步，板牙一個不留神，撞在他後背上。

　“你個……”

　蠻子哥眼睛一瞪，差點條件反射就抽刀把人家砍了。

　念及已經到了大人府邸前，這才收手。

　“布奇，下人我挑好了。都挺順眼，而且手腳利索聽話，你看看怎麽樣。”

　三個人，一個板牙，一個坡腳，還一個看著像是呆比。

　嗯，倒都像是老實人。

　“跟我進來吧。”布奇掃了三人一眼，打開大門。

　帶到側院，他下巴上挑，“露出墮化的部位。”

　板牙上半身腹部墮化，極為瘮人。

　跛腳則是右腳膨脹，扭曲如怪物。

　幾人看向最後那青年。

　只見他掀開左手的布，露出布下一隻烏黑腫脹的怪物手臂。

　“嗯?”布奇一愣，頗有些意外，“這位置?”

　繼而仔細打量這名青年。

　頭髮枯亂，雙目無神腳步虛浮，兩頰有幾顆麻子，五官平平無奇，僅能稱得上一聲端正。

　“你詭臂位置這麽好，怎麽沒去報名軍隊?”

　“回……回大人。小的怕死……不敢打仗。”

　能看出青年極力想要控制表情，可從他那哆嗦的快抽風的雙腿，還有打顫的牙齒，能清楚察覺到他的恐懼。

　砰！

　布奇上來給他一腳，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白瞎了你個廢物。”

　“大玄人，廢狗！”

　“行了， 跟我去換身衣服，又腥又騷。”布奇捂著鼻子，厭惡道，“換完衣服，我告訴你們做什麽。”

　布奇手一揮，示意三人跟上。

　穿上普通的家丁服，加上洗了澡，三人看起來終於正常了些。

　“先說說你們叫什麽名字，從你開始。”布奇隨手一點。

　“大人，俺叫劉小。”

　坡腳開口。

　接著是板牙，他腰板繃得筆直，渾然看不出剛才是他偷偷尿了褲子，尿到中途硬生生止住門閥。

　“回大人，俺叫四喜。”

　布奇點頭，看向最後一人，“你呢。”

　青年咽了口口水，“俺……俺叫周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