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鎖鏈錚錚作響。
精鋼鏈條穿過琵琶骨,勾連住筋骨血肉。
血淋淋一幕,看起來駭人非常。
身上還有鐵勾嵌牢,動彈一下,身上便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
經絡完全被封鎖住,任盧主司有千鈞力氣也使不出來分毫。
那日宴會上他中了陷阱,渾身癱軟不已,勉強反抗一陣,後被生生擒入地牢。
這暗無天日的大牢內分辨不出時間流逝。
獄卒隔應當是一天來一次,給他喂飯。
大宗師強者,一天一頓夠誰吃的,就那點粗茶淡飯……真就勉強塞個牙縫。
獄卒來送了二十天的飯,每次都是放在門口,讓他自己強忍著鎖鏈之痛,走到跟前扒著飯吃。
想不到身為主司,會在這種事上栽了跟鬥。
盧主司強忍腹中饑餓,看向門口。
啪嗒……啪嗒……
腳步聲由遠及近。
“盧主司在這裡待的可好?”陳川皮笑肉不笑道。
“你要做什麽。”盧景冷聲開口,聲音好似指甲摩擦在玻璃上,乾澀沙啞。
“盧大人實力高強,剛正不阿,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磨磨盧大人的性子,還請大人不要見諒。”
陳川笑眯眯道,“大人有所不知,這朝陵城,已經是我們赤巾的天下了。再過不久,我們還會佔下其他城池,直到將整座南域收入囊中。”
“就憑你們這些歪瓜裂棗?”盧景冷眼道。
“我們自有手段。”陳川並不在意對方神色,道,“就算我們是歪瓜裂棗,大人不還是栽在我們手上了嗎?”
盧景沉默。
“據我所知,這兩波死囚之後,第三波死囚可得一兩年後再派遣出來了。”
“這段時間,大人或許可以考慮考慮為我們赤巾做事?”陳川微笑道,“等來日我們收復南域,大人就是肱骨之臣。”
我呸!
你這小子做夢做瘋了吧。
盧景忍不住譏諷道,“收復南域?你把劍宗置於何處?別說你了,就連聖上都沒指望我們能做到,僅僅要求我們在南域各城建立巡查司,維護百姓安穩罷了。”
“巡查司武修,畢竟是凡人。”陳川搖搖頭,道,“面對劍宗自然無力抵抗。”
“你就不是凡人?”盧景反問。
陳川收一展,出現在他的掌心上。
“我有天書,可求仙道。”頓了頓,他補充道,“可助他人,同我求仙。”
“那隻眼睛?”盧景本想反駁,忽然眼前浮現出宴會之上,那隻紫色的詭異瞳孔。
長在自己老對頭劉主司的臉上,看起來邪性非凡。
盧景臉色微變。
這絕對是仙人術法,就是看起來……不像是什麽正道。
“是的,那隻紫瞳。”陳川嘴角上揚弧度越來越大,“你也可以稱呼其為:仙。”
——
叮叮叮!
長劍相接,摩擦出一道道火花。
面對張墨軒狂風暴雨式的進攻,王冉舉劍招架,猶如大海風浪上的一葉扁舟,隨波濤起伏,卻又顯得有遊刃有余。
二人又交手了十幾招,張墨軒微微喘著粗氣停下。
“承讓。”王冉同時收劍。
“王師兄的劍招愈發精進,我好幾次明明能夠觸碰到你,結果都被彈開,咫尺之間猶如天塹。”張墨軒苦笑。
“墨軒客氣了,你這些日子的進步速度才是真大。
”王冉道,“而且風格迥異,已經有了自己的方向。假以時日,定可走出一條與眾不同的路來。” “好了,你倆就別相互吹捧了,趕緊下來,別的師弟還等著呢。”台下魏朝雨催促道。
從台上走下,回到座位席中,王冉怔怔出神。
之所以能夠完美抵擋下對方進攻,他靠的就是胳膊上這隻眼睛。
谷促
催動時,視線內一切像是加上一層慢動作,結構、破綻在眼中分毫畢現。
他詢問過魏長老,對方沒能發現異常。
自從胳膊上多出紋身後,王冉就再也沒墜入過夢境,就連精神狀態都恢復了許多。
但他心中依舊存在憂慮。
紫瞳的主人實在太過強大,自己這小胳膊小腿,很難揣測這種存在的想法。
每一次使用紫瞳,事後都會使他精神受汙,變得更易怒、暴虐。
偏偏戰鬥時集中精神,不自覺地就會將之開啟。
這就導致了王冉平日裡不得不多加鍛煉:好歹得能主動控制開關、知道自己開著紫瞳時的戰鬥續航是多長時間、時間過長,會對身體造成多大損害……
“希望能夠找到解決辦法吧。”
王冉心中歎道。
在他出神中,這場期末考試漸漸告一段落。
劍宗第一個學年,終於正式結束。
劍宗六年計劃,第一年完美,甚至超出預期完成。
從考場離開,弟子們大多勾肩搭背,準備去放松放松。
王冉繞開人群,尋了處無人的瀑布。
深深吸上一口沁涼的水汽,再睜眼,他的瞳孔已然變成一片紫色。
瀑布的流動,水花的濺躍。
一切都變得清晰無比。
雙目發涼,大腦隱隱有針刺感。
王冉打定主意,如果自己真的駕馭不住,那就直接把手臂砍斷,甚至將雙目戳瞎。
小胖不就是失了雙目,依靠斬鋼式,反而更進一層樓,如今穩穩壓著眾弟子。
哪怕他開啟了紫瞳都不一定是對手。
感受著迎面而來的陰邪氣息,王冉眉宇肅然。
詭劍流……不知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
——
魏朝雨手捧玉簡,這裡面有周宸留下的劍道氣息。
盡管這些時日她已經將其中內容參透、消化,可每天固定時間,還是會拿出來看看。
畢竟睹物思人。
超過半年時間沒見,不知那死東西現在怎麽樣了。
劍宗倒是在穩步發育著。
只是……
荒域、邪仙宗、三大聖地。
壓在心頭上的巨石還有很多。
說不上來由,她總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樣。
想到這,她又不禁捂嘴輕笑一聲。
各種事情堆在一起時,總是憂心忡忡。
現在閑下來了,又感覺到不真實。
另一邊。
被他喚作“死東西”的那位,此事正在某處城池,搶了五歲小娃的糖葫蘆。
被人家大人拿刀攆著跑。
——
春去秋來,日月如梭。
一年年的秋風蕭瑟。
有人歡喜,有人傷悲。
個人悲喜,卻是影響不到時間飛逝。
兩年時間,不過眨眼之間。
劍宗六年計劃,已走過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