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開門的過程中,安樂便已看見,那匍匐在陰影中的巨獸。
身後光太的呼吸,不自覺急促起來。
巨獸的體型巨大,足足佔據了大半個房間,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它通體黑色,渾身長著長且濃密的毛發,利爪鋒利得仿佛閃過寒芒,嘴角微微露出尖銳的虎牙。
漆黑的豎瞳裡,仿佛精通人性。
有譏諷和嗤笑的情緒流淌而過。
只是老實說,分明是這樣一隻危險的巨獸,安樂卻很難升起類似“恐慌”“警惕”的想法。
這一次不只是安樂如此,光太他們也是一樣。
只因為,人們能很輕易的認出——這巨獸,不就是隻貓嗎?
不過是體型放大了數倍而已。
雖然從實力上說,它可能確實不弱,但是在形象上,它仍然擔得起“可愛”的評價。
充其量,是一隻超大號的“可愛。”
黑貓發出女孩般清脆的嗓音,嬌蠻說道:“哼,人類,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下一秒。
黑貓的身影驟然移動,別看它體積龐大,但動作卻極其敏捷靈動,像是只是一個眨眼的工夫,在空氣中留下了殘影,它便來到了安樂的面前。
從肉球中彈出鋒利的爪子,輕而易舉的劃破製服,橫在安樂的胸口上。
仿佛只要它稍一用力,就能奪取他的性命。
冰涼的觸感,切實的傳遞到他的肌膚。
安樂面色不改,心裡卻笑道:‘這是你自己送上來的。’
‘就這麽想為我工作嗎?’
借助他身體的遮掩,光太等人看不到的死角裡,觸須輕輕的刺入黑貓的身軀。
“喵嗚!”
黑貓瞬間向後猛退,迅速回到方才匍匐著的地方。
它弓著腰,呲著牙,渾身炸毛,眼底的譏諷變為了警惕和驚駭,相比於方才,這才是它真正認真的姿態。
‘竟然能有所反應?’
‘看來身為新員工,你很有潛力呢!’
安樂心裡想著,臉上卻做出恰到好處的驚慌,像是也沒搞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論演技,他是專業的!
“人類,你......”
黑貓正想說些什麽,旁邊傳來一個成熟女性的溫柔話語。
“小墨,對客人不可以沒有禮貌哦。”
身穿黑裙的少婦,於霧氣中走出,正是安樂他們在監控裡見到過數次的寡婦——沙苗苗。
她臉上蒙著一層黑紗,只有一對如貓般的眼眸露在外面。
婀娜多姿、嫵媚動人。
少婦僅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仿佛就能吸引旁人的注意力。
這時,安樂突然能理解光太之前的評價——“她比真正的貓女還要像是貓。”
明明沒有貓耳、貓尾,表面上看只是個人類。
可無論是身段還是氣質,她都像是一隻嫵媚且高傲的貓咪,和身旁的黑貓如出一轍。
“不要擔憂,我們不是你們的敵人,這迷霧的出現也與我們無關。”
“我只是在這裡暫住一段時間而已。”
少婦轉頭看向安樂等人,眼眸帶笑。
“現在要做的事情也已經做完,是時候離開了。”
“祝你們好運。”
被稱作“小墨”的黑貓忌憚的看了安樂一眼,但還是主動背起少婦,轉身向霧氣深處跑去。
光太敏銳的意識到,這個女人肯定還知道一些內情,
忍不住叫道。 “沙苗苗,你......”
女人的回應從霧氣中傳來,語氣中帶有一兩分冷冽。
“不要用那個曾經的名字來稱呼我。”
“請叫我——貓夫人。”
“至於你想要的答案,前往六樓,你自然會知道。”
隨後,她和黑貓的背影被迷霧所吞沒,像是從未出現過。
******
片刻之後。
“她可能......是貓神教的人。”
光太一邊向三樓走去,一邊向安樂等人說道。
剛剛他們粗略的檢查了一下貓夫人的房間,其中被收拾得很乾淨,有價值的事物都被帶走,說明她早就準備離開,也證明了她之前的說辭。
只是在安樂看來。
與其說,這場大霧是貓夫人離開的誘因,倒不如說,她就是為了從這霧氣中獲取某種事物,才暫時居住在這裡。
而現在,她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無需再逗留。
貓夫人可能在事先,就預料到迷霧教徒的行動。
吳勇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您吃了嗎?”
像是在表達他的疑惑。
“貓神教?”
陳夜語氣古怪。
“還有這種教派?”
光太用“你真是孤陋寡聞”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當然有!”
“甚至在亞人中,還是個不小的教派。”
“不過就其性質而言,無論如何也算不上邪教,只能說是個小眾的非主流信仰而已,和信奉輝之主並不矛盾。”
這也解釋了,光太之前為什麽能在輝之教堂遇見她。
貓夫人的事,暫時衝淡了小組中緊張的氣氛,但他們可沒有忘記現在的處境,光太沒有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講下去。
很快, 眾人便沉默著走在樓梯上。
貓夫人最後那句話雖然簡短,但仍蘊含了一定的信息量。
六樓?
那就意味著,身為迷霧教徒的,不是三樓的精神病人,而是六樓照顧那位孤寡老人的保姆?
不,到了這時候,就算是對老人最為信任的光太,都已經產生了一絲絲懷疑。
只不過,他仍不願去深入思考這一點而已。
因為在這事件之前,光太曾不只一次去探望過那位老人。
原因很簡單,那位被稱作“迷霧克星”的超凡者,一度是光太可靠的前輩、上司,光太甚至還在對方的小組裡工作過一段時間,還去他家吃過飯。
正是由於這種關系,光太對老人的遭遇同情中夾雜著一兩分歉疚。
想要幫那位前輩照顧一下他。
而在前幾次拜訪的經歷中,老人除了流露出哀莫大於心死的心態外,對迷霧教派,一直都是保持深惡痛絕的態度。
一旦提及,老人就會很生氣,暴躁如雷,放聲怒罵,恨不得所有的迷霧教徒都去死。
實際上,在兒子遇害之前,老人就始終厭惡迷霧教徒。
而後發生的事情,只是進一步加劇了他的恨意。
況且,就連老人自身,不都承受著迷霧教派的詛咒嗎?
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麽可能會是迷霧教徒呢?
‘沒錯,我之前的判斷是對的!’
光太再次堅定了他的想法,將嫌疑人鎖定為那位保姆。
這時,荒誕怪異的叫聲,突然從樓下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