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漢時關…不教胡馬度陰山。”邏
“這首詩詞用在而今的滿洲很合適,陸先生怎麽理解?”
深沉的夜,篝火架上烤著一隻滋滋冒油的嫩羊。一人一壺酒,盤腿端坐在旁,偶爾扔一根大小合適的松木到火堆裡。兩道拉長懸掛在土坯牆上的影子顯得很高大,彼此交談的氣氛算不上友好與和諧,第一次見面難免生疏些,不同思想的碰撞總會產生一些火花。或許彼此試探,或許相互認可,也許過程沒有那麽重要。
陸良能來見他也是出於無奈,時間緊急要做的事又很重,原本內部的線人出現問題,在褚文昊入駐漠河警局後觀察三天才約他見面。
“歷史沒有假設,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能度過陰山錯不在此,而是侵略者早就磨刀霍霍欲征服這片肥沃的黑土地。褚先生具備愛國情懷跟出身沒關系,很值得人尊敬。”
“哈哈,客氣了。要說愛國誰比得上你們共產黨人,我只不過是亂世苟活的驅蟲而已,根本改變不了什麽,要是能改變我想你會恨我,說不定會拿起槍來對準我。我從不懷疑你們抗戰的決心,同樣也並非十分讚同你們的觀念,我想陸先生不會介意吧?”
陸良今年三十有五,加入組織八年,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同樣對人情世故的練達以及看人都很準。然而面對眼前的少年時總有點…放不開,嗯,應該是某種隔閡,一時難以消融的隔閡。
“褚先生好像思想家,任何事情都要先追根溯源,而我黨比較注重當下,這次約褚先生見面是想談談合作的事情。”陸良主動岔開話直奔主題:“首先要感謝褚先生前幾天對我黨的幫助之情,今後有事隻管說話能幫的絕不推辭。”邏
“那就謝謝了。我看羊肉烤的火候差不多了,邊吃邊聊。”說話取來明晃晃的匕首切了一塊外焦裡嫩的後腿肉遞給他,自己邊切邊享用,舉起酒壺示意,一氣呵成毫無做作,很具有感染力。
陸良沒啥胃口,吃了一點就說話:“我想先搞清楚褚先生身份,以及能否幫助組織,遇到問題最後處理的底線。”
褚文昊點點頭:“理解,非常理解。看在你沒有出賣我的份上視情況而定吧,至於身份……就是你心中想的。底線嘛…如果局勢失控我不會為了保護你們而犧牲自己,何況你們做事之前好像沒有把我計劃在內吧?說實話,我不是很放心你們組織內部紀律,這麽重要的計劃都出現致命漏洞,也許出發點是好的,但結果並不盡如人意。”
陸良當面被人揭傷疤只剩苦笑,“這件事確實有疏漏,千山萬水從蘇聯迂回過來中間發生很多難以掌控的事情,組織內部會檢討,吸取教訓總結經驗,降低錯誤的發生率。至於褚先生身份問題只有我跟葉菲同志知道,不會再告訴其他人,完全可以放心。”
“行,別的不談,你們黨認錯的態度這一點我倒十分認可。關於我的出現,我不希望你們後方知道,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當然。”
他不想出現在任何人視線裡,憑借他的特征只要上報延安很容易查出自己真實身份。邏
“你問我答,能告訴你的我會好不保留。”
陸良很喜歡他這種直接的做事方式,乾淨利索好不拖泥帶水。
“我想先清楚知道褚先生目前能掌控的力量。”
褚文昊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切著羊肉咀嚼時思考。
“漠河兩區四鎮總警力三百二十人,我一個也不能掌控。”掃了一眼錯愕的陸良笑道:“並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對於有乃便是娘,毫無信仰的漢奸來說留在身邊的人越多越危險,所以我沒打算改變他們的思想。也許,這些事是你們該去做的,我也不會留在漠河很久。”
“劉肥掌控一支特務隊,八十人左右;都配備長槍,平時都遊弋在縣城周邊。跟在他身邊的警衛有四人,我找人試探過有點軍人痕跡,而最近兩天他謹慎了很多,甚至把家人搬到鎮公署。下班後也不出門消遣了,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什麽消息,平時出行十幾個警察跟著,想要低調換人在外面的可能性很低。”
陸良神情嚴肅:“你的意思,只能在鎮公署實施計劃?”邏
褚文昊攤攤手:“你們也可以在外面實施,只不過成功率極低,一旦暴漏計劃你知道沒有下次。”
他當然知道機會只有一次,可在內部執行計劃危險性無疑增加很多。“褚先生能否說一下內部情況。”
“當然。我入駐後有意調整過,白天門口有四人站崗,院內每隔一個小時巡邏一趟;出勤的警員都會提前報備,意思進出多少人回來多少人都要登記。夜晚兩班,六點到零點,零點到翌日六點,每班兩人,負責巡視夜晚內部安全。這是外崗,內崗也就是辦公樓後面劉肥居住的房子,門口設有四人一天二十四小時蹲在那。”
陸良聽到整個人呆愣,“褚先生,根據我的了解早先沒有這麽嚴格,內外只有兩人執勤。你這般安排好像無形中增加了困難,是不是能撤掉?”
“那是你了解的。”
“知不知道,劉肥明面上隻安排兩人,私下裡卻到處安插警員,暗處總有六人觀察院內所有人。我是統計警員人數,以及登記鎮公署人員清查時才趕出來。這些人平時什麽也不乾,專門記錄小道消息,用來掌控所有人的。這漠河他一手遮天因為掌握了所有內部官員跟誰私下接觸,細節我不清楚。總之,目前的力量就是所有力量,沒有釘子。處理起來不用顧忌那麽多,這是在劉肥接受前提下最合理的安排。”
“原來如此。”邏
陸良點點頭這些事不是內部人員很難調查到,他收集到的信息不全面。
“這樣的話我之前的所有安排都要推到, 可我只有兩天時間,也就是明天晚上之前必須完成任務,否則會出現問題。”他不能告訴褚文昊劉肥只是計劃中的一環,漠河的事情只是要為黑河服務,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這麽急?”正所謂事不關己當然輕松,胡吃海塞的沒啥心肺。猜到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也沒再問,不想牽扯太深。
“是,褚先生能提供什麽幫助,我會馬上回去安排。”
“提供幫助啊…我想想。嗯,想要保密情況下進行最好是晚上,兩個看守的警衛可以暫時調離十分鍾讓你的人順利進入。內部四個警衛有點麻煩,我無權全部調離,就算調離裡面的隨身警衛也很麻煩。”
“其實抓他也不是很難,最關鍵我對你們找的替身沒有信心。”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就算摁住劉肥打一頓也沒問題,直接扣在辦公室狸貓換太子就行了,他現在能隨時見到劉肥,而警衛都只是出門時才跟著。
“這一點褚先生完全可以放心,找的替身經過幾個月培訓,只要稍微調整一下就可以完全取代。”邏
褚文昊審視良久,罷了,看來真的很著急,“那就明天晚上六點,你把人送進來有我幫你處理,八點在外面等著接收劉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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