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臣雋野是失憶不是傻，能感覺出氣氛怪異，再次聽到褚文昊的名字，不知道是何意。

　不過任他怎麽猜也不會猜到自己是中國人，而且是國黨軍人，否則不合理。

　“雲子，你覺得呢?”

　“啊、我...”南造雲子感受到褚文昊對她的信任，自己要不要阻止?要不要繼續騙他呢?

　低著腦袋:“我覺得.....”

　“咳咳、雲子，要給豐臣機會，不要胡亂插嘴，大日本皇軍可不那麽好當，沒有投名狀，將來不可能走太遠，即便有你幫忙。”長谷川低聲威脅提醒道。

　南造雲子厭惡的神色一閃而過，深吸一口氣，望向褚文昊笑道:“你是帝國軍人，不管說的對錯，沒人敢對你如何，隻管大膽明言。”

　豐臣雋野審視她片刻，坦然一笑，點點頭:“幾位來帝國所為何事?”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詢問漢奸來意。

　“咳咳、”

　周伏海跟眾人對視一眼，若無其事解釋道:“新政府成立時間尚短，各方面事務並沒有完全理順，發展迅速的背後就會出現一系列的問題。日佔區雖然已經歸屬新政府管轄，但各地經濟複蘇總需要時間，民生、經濟、基礎建設等等各方面的發展都離不開錢。”

　“日佔區目前使用的貨幣混亂，除日方采用的軍票外，另有華興商業銀行發行的華興票，主要在東南日佔區流通。有中國聯合準備銀行發行的銀聯票，主要在華北日佔區流通。”

　“簡單說新政府需要統一貨幣發行，正在商討組建中央銀行，也是還都南京之前需要商討事宜。過程可能需要半年時間，可面對日漸清醒投靠過來的民眾、官員、軍隊，短時間內新政府無法自足自給。所以這次來訪日本，一是希望能夠向貴方借款兩千萬日元維持日常運轉;第二，希望日方協助解決即將推行的貨幣印刷事宜，機器、紙張、模板等。第三，新政府第一集團軍挑選三百名優秀士兵，希望能進入日本士官學院學習戰術。另外，從七十六號挑選一百二十名特工，希望能進入中野學院學習，回國之後會相繼潛伏山城與共黨後方提供情報。”

　聽明白了，來借錢，順便給培訓特務的。

　豐臣雋野笑問:“既然軍部在南京有總指揮部，為何你等不在中國境內解決相關事宜?借款兩千萬日元與一些列的後勤保障，即便軍部也無權私自決定。是不是有人給你等出主意，以新政府跟帝國簽署協議來換取內閣同意此次來訪事宜順利完成?換言之，你等已經跟軍部達成默契，只是來走形式而已，如此我對新政府要不要跟帝國簽署協議的意見就顯得微不足道了，既然如此不說也罷，免得軍部怪罪，內閣怪罪。”

　狡猾的小賊！

　好一招順水推舟，周伏海尷尬的表情一閃而過，顯然褚文昊說的很對，這讓他很不舒服。本來想陷害他，順便給自己留條後路，沒成想被其識破，如今錄音也沒用。

　心中有氣，做事就不怎麽理性，面上卻虛偽奉承道:“褚先生不愧是民族精英，洞若觀火的本事在下佩服。以褚先生的智慧，相必夾縫中生存也會如魚得水，倒是我等獻醜徒增笑耳。將來在國內相見之時，還望多多提攜，左右逢源。”

　這話可夠毒，分明就是說褚文昊裝的，只不過他們都懂，當事人不懂罷了。

　“八...”

　“哎哎哎...喝酒，喝酒，再次歡迎諸位來訪。”長谷川心裡差點樂死，趕緊阻止要發火的南造雲子，因為他也覺得褚文昊是裝的，周伏海說出了他的心裡話，很爽！

　豐臣雋野一臉茫然，他如今可是聰明絕頂，可在聰明也要知道才能分析，腦袋空空前塵往事一概不知，你讓他憑空想象，是在為難他。

　“豐臣喝酒，喝酒。”藤原真君機靈的打斷他繼續胡思亂想。

　“哈哈哈...好酒！”長谷川心情真爽，“安排藝伎好好跳一曲，以表大日本帝國歡迎之情。”

　“嗨！”

　清緩的曲調，身著和服發髻高盤，鬼畫符的臉蛋，幾名藝伎正在表演，引得氣氛達到頂點。

　唯獨豐臣雋野欣賞不來這種鬼節目，若無其事喝酒享用美食。

　長谷川給周伏海遞了個顏色，開口道:“周先生，幫忙培訓特工與戰將自然沒問題，但以軍統特務的狡猾怕難以有所作為，畢竟都是出身正規軍校。支那不是有黃埔、保定兩大軍校，是軍事將領與特務的搖籃，短短幾個月難項其背吧?”

　周伏海點點頭，放下酒杯謙遜笑道:“長谷大佐所言甚是，若是之前短短月余確實沒效果。不過，國共相互切磋總會花費心思、精力、金錢等等，雙方特務展開廝殺，死亡會伴隨身邊。軍統目前有三萬多特務，在實力上碾壓共黨，共黨在吸收人員方面就會不遺余力，順利潛伏進入共黨後方很容易。

　反之，軍統、中統雖然人員多，技能卻參差不齊，不是每個特務都是出身黃埔軍校，做一回天子門生。死亡在所難免，尤其是像一些重要城市比如上海、香江等地，人員更換頻繁，資料審查難免不過關，只要小心安排定會順利進入。

　而順利進入的特工，提供情報只是次要，主要的工作就是引導兩家相互廝殺，同時把貴方想要傳達的情報送給國共雙方，以此來判斷目前的形勢。

　哈哈，說來也巧，來日本之前在香江待了一段時間，被其繁華所迷惑，經常出門逛逛街，看看當地的風土人情。突然有一天在報紙上看到一則尋人啟事，報紙上要尋找的人倒是跟豐臣君有幾分相似...”

　“夠了！”

　南造雲子蹭的一下起身，瞪視周伏海，“不想死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在胡亂插手，就不用回去了！”提起包向外走去，“豐臣，跟我回家，你也走！”

　“啊、哦。”正欣賞起勁的藤原真君無奈起身，拽著還要聽故事的豐臣雋野離去。

　獨留尷尬的眾人面面相識，周伏海小心掃視臉色難看的長谷川一眼，低聲道:“長谷大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褚文昊為何會出現在日本，還跟雲子小姐...”

　“哼！”

　長谷川差點氣炸，當著他的面喊褚文昊回家，心裡怒火衝天，越是如此越不能讓褚文昊留在日本。

　簡單說了兩句，“他現在跟傻子差不多，忘記過往事跡，當然真假不知道。你這次回去要想辦法把消息送到山城，找到褚文昊家人，告訴他們褚文昊還活著...”

　......

　雪花漫舞，瀟瀟秋色禁寒冬。

　蜿蜒曲折的羊場小道，兩道身影肩並肩在攀爬，山頂璀璨的燈火指引方向，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早已覆蓋山體，潔白無瑕，清淨悠遠。

　雲子主動牽他的手，像是第一次活在這個世界，有了心跳與溫度，心低羞澀與甜蜜。

　“三年前，你我就是這樣肩並肩，手牽手在南京的秦淮河畔欣賞落日余暉。帝國需要情報你我相繼分開，我留在南京潛伏國黨政府內部，你隻身踏入國黨陸軍學院，就是黃埔軍校，化名:褚文昊。後來帝國發動戰爭，國黨政府搬遷，我先後潛伏武漢、重慶多地，而你則跟隨軍校搬遷相繼轉移多地，最後在銅梁駐足。就這樣，彼此潛伏，去年八月你軍校畢業順利加入軍統，為帝國提供情報...”南造雲子聰明伶俐，褚文昊的過往她特意詳細了解過，除了把抓日本間諜轉換成提供情報以外，幾乎就是原本複述一遍。

　“我是褚文昊?”

　豐臣雋野停住身形，星眸審視她，無視額前飄絮的雪花。

　南造雲子勇敢與其對視，沒有絲毫慌亂，輕輕頜首，“你是褚文昊，也是豐臣。”

　豐臣雋野皺眉問:“你說的女人...”

　輕咬紅唇道:“她叫唐美麗，原本是帝國為配合你特意安插在身邊假扮夫妻的，誰知道你們日久生情，不顧紀律廝混在一起。巡視員在發現後對你跟她做出懲罰，要求回到帝國，可惜唐美麗懷有身孕逃脫帝國的監視，徹底擺脫小組其他成員......”又是一番排練很久的話術。

　“我到山城的時候，你們已經跟小組成員脫離，跟帝國刻意安排的褚家人生活在一起，但卻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利用身份獲取情報，而你的表現突出步步高升，很快被國黨高層注意，擢升到侍從室擔任警衛員。後來你被軍統安排到武漢...星城...最後在上海駐足，也就是三個月之前...”

　“期間你做了很多對帝國不利的事情，甚至跟我作對，當然，這都是為了立功隱藏身份不得已為之。終於你隻憑借一年時間擢升到國黨職務上校，先後擔任軍統隊長、組長、上海站組長，侍從室二級警衛員...情報組副組長，在到擔任警備團長。

　你潛伏很成功，甚至跟英國情報員鬼混在一起，英美各國領事都很相信你，甚至讓你擔任英國領事...

　可惜，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的身份被中統特務識破，上報國黨高層，軍統姓戴的要殺你跟褚家人，還有唐美麗跟你孩子。帝國知道後安排戰艦跟運輸機護送他們前往香江躲避，而你卻沒有那麽幸運，遭到軍統、中統、共黨、青幫、英美各國的情報員刺殺。

　當晚你身中數槍，被十幾顆手雷炸的滿身碎屑，沉入黃浦江。我收到消息急忙安排船隻搜尋，還好你足夠命大，連夜手術，可上海的醫療水平有限，而你腦袋受到重創有失憶的可能，我只能連夜啟程回到本土救治你...”

　南造雲子淚眼婆娑道:“可惜，經過三個月的治療，你還是失憶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把我也忘記。

　褚文昊是你在中國潛伏的化名，唐美麗跟褚家人都是給你匹配的相關身份，我才是你妻子。”

　說完鑽到他懷裡啜泣道:“你還記得那晚嗎?你把我要了，害得我嫁不能嫁，離不能離，肝腸寸斷，無所適從。”

　“你要對我負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