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真不錯，到處散發著青春的氣息，相比上海的繁華不遑多讓，更像等待臨幸的少女一樣含蓄，委婉。”

　一艘豪華輪渡航行在維多利亞港灣，十幾人站在甲板欣賞舟來船往落日余暉。

　事情往往如此，昨天是仇人，今天就登上同一艘船，沒有舉杯相慶，也有頜首示意，

　都是誰?

　軍統上海站副站長馬漢三，判投七十六號的原站長李天沐，兩人早些年在南京時多有交際，都是青訓培訓班出身，只是不在一期。各奔前程來往也就淡了，到上海算是仇敵，如今來香江身份不知道會不會改變。

　“呵呵，馬站長節節高升，幾經周轉，北平、上海都擔任要職，如今榮升香江站長，見到我等昔日同門磨刀霍霍是應有之理，倒是難得還能同坐一條船，路有不同卻殊途同歸，馬站長可要手下留情才好。”判投七十六號轉戰偽政府的遲瑞不陰不陽說道，他能來香江完全是周伏海的功勞，和談遲遲沒結果，偽政府事務離不開三人，才派遣他來香江，全權代表偽政府參與和談事宜。

　馬漢三笑呵呵回道:“陽關道，獨木橋，都是自己選的，有的身不由己，有的甘之如飴。態度有時候要看屁股的位置，遲兄在軍統多年，規矩比我清楚，話不是我來說，事情卻有我來做，總歸有迫不得已的時候，到時還請諸位多多體諒，命令不可違抗。”

　哼！遲瑞心裡暗恨，很不舒服，他是迫不得已，但如今身份有別，身子髒了可不好擦，不過他已經逐漸掌握節奏，這不就來到香江，脫離偽政府，脫離日本人勢力范圍?下一步要動動腦子，重新回到軍統。

　漢奸可不止他一人，原中統上海站長胡斐也在船上，他此次擔任七十六號駐香江站副站長，給李天沐打下手。

　掃到不遠處的昔日下屬井柏霖，感慨道:“昔日齷齪不足誇，風光同日不可語，軍統、中統相愛相殺，多年來就沒消停過。倒是戰爭爆發以來，全力以赴抗擊倭寇，時至今日，你我身份有別，卻都是曾經為之付出過的黨國同仁。時也命也，馬站長沒經歷過我等苦果自然不會理解其中的無奈與彷徨，留不留請都無所謂，指望不要落得像我等這班下場才好。”

　醉翁之意不在酒，看向沉默的井柏霖，“柏霖，你在上海未經歷過，總算有驚無險，如今擔任中統香江站長，不知接下來有何動作?是要抓間諜，殺漢奸，還是來香江度假?”

　井柏霖面對昔日長官，心情複雜，上海一行，改變他很多。要不是他覺得事情不對提前躲出去，很可能也跟胡斐一樣，但他知道，叛變的人都是胡斐交代出來的，雖感恩往昔，卻也要立場鮮明。

　語氣生硬回道:“我來香江即不抓間諜，也不殺漢奸，接到的命令是要鏟除香江所有的共黨人員。胡站長知道的，我向來一根筋，只會聽令行事，不該管的事情不會亂插手。”他算是表態了，表示不會刻意針對，算是顧念往昔之情。

　“很好！”

　胡斐眼中閃過一抹激動，他知道回不去了，心中激蕩，能聽到如此說，倍感欣慰又慚愧異常。

　“諸位，實不相瞞，此番七十六號香江之行，隻為一件事，就是消滅搗亂的共黨人員，促成和談事宜。絕對不會針對軍統、中統方面，原則上大家是有著共同的目標，路雖不同卻也是殊途同歸，我想合作還是可以談一談的。”

　“有道理。”

　遲瑞不甘寂寞附言道:“新政府方面態度很明確，務必保證和談順利進行。目前英美各國態度不明，卻在私下裡小動作不斷，此行消滅阻礙和談的異己分子同時跟英國方面溝通，爭取讓其認清現實，不要胡亂插手，否則新政府不介意派兵攻打香江！”謔，這話說的很是硬氣，有幾分真有待商榷。

　“有意思，有意思。”

　馬漢三拽著欄杆，自言自語:“軍統、中統，居然跟偽政府，七十六號有著同樣的目標與使命，說出去怕是被笑掉大牙。不過，軍統的任務繁雜，可不像諸位這般清心，我等唯一的契合點，只有對待共黨方面是一致的，其余需商榷。原則上各為其主，諸位自可堅守自己的職責，上海沒分出高下，香江可以試試。”

　李天沐笑眯眯的沒說話，心裡有譜，遲瑞跟胡斐對視一眼，合著還要對付他們，好膽！心裡有氣說話就很不客氣。

　遲瑞陰陽怪調的調侃:“馬站長一心黨國，我等曉得。只是香江不是上海，更不是山城，在這裡英國人說了算，而且一切都要講法律，不能私自亂來。不管外界如何亂，香江自有秩序，馬站長想要大展拳腳，恐怕有心無力吧?”譏笑一聲:“聽說最近半月軍統前後三批上千人，抵達香江後無緣無故消失。恐怕此刻軍統香江站只有三瓜倆棗，想要一展抱負，要等失蹤的人員回家才行，胡站長覺得我說的可對?”

　“哈哈哈...”

　“沒錯！”胡斐接話笑道:“要說軍統也是多災多難，在上海被七十六號打的抬不起頭來，前前後後上千人叛變。要不是新政府下達指令，暫時不跟軍統過招，恐怕馬站長未必能囫圇離開上海，要感謝戴局長交友廣泛，誰都認識，一句話就讓原本生死相向的仇敵，中場休息，不簡單啊，不簡單。遲參謀說的很好，要說諸位都曾經是黨國軍人，但碰到刺頭也著實無奈。我聽說原本死去的褚文昊又活過來了?更是調轉槍頭跟軍統對上，哈哈，到死也跟我等走一條路。不過，我不喜歡囂張跋扈的人，原則上諸位落到如今田地，跟褚文昊的關系很大，諸位要知道那頭輕那頭重，該殺就殺，不用給我面子，不當人子的玩意早該死了！”

　說著說著胡斐一臉憤慨，拐彎到褚文昊身上，不過很容易引起共鳴。

　“哼！”

　“死裡逃生，那就再讓他死一次！能殺他一次就能殺他第二次，囂張跋扈，目無尊長，早死早超生！”遲瑞對褚文昊的恨意可一點都不比胡斐差。

　船上除了漢奸就是叛徒，軍統的人怎麽可能喜歡扣押他們同仁的日本間諜，中統井柏霖對褚文昊也沒好感。

　有著相同話題，都不喜歡褚文昊，一船來添堵的長官。

　馬漢三鄙視一番，心中不以為然，“黨國自有妙計，諸位就不用操心了，此刻依然人馬齊備，就等好戲開鑼，諸位拭目以待便可。”

　......

　褚文昊手段盡出，才探的徐子良去往何處，花樓老板藤橋的朋友。

　沒在跟徐子良，在花樓裡蹲守到八點，不見藤橋出門，不敢問的太細，以免引起警惕之心。

　出門轉到花樓後面，真有後門，卻是一條獨立小道，看來想要探尋不太可能，不能動用武力的基礎上只能到此為止。

　確定三人，劉娟、徐子良、藤橋。

　他要抓的是日本間諜，卻不是單純針對日本間諜，愛麗絲得目的是要清掃垃圾，把藏在警局裡給日本間諜張目的人給清除乾淨。

　目標就很清楚，愛麗絲提供的資料只是針對林洪家眷，警察局內部事情他可不清楚，需要找個人了解一下，拔出蘿卜帶出泥，總歸先把名單罪證羅列清楚。

　抓日本間諜，除國仇家恨，他要還債，離島的使用權限，明確提到要幫助清掃香江的日本間諜。

　另外，他缺錢，需要很多很多錢。離島需要建碼頭、倉儲等等，武器彈藥他急需，不要看英國人答應的挺好聽，三十年，萬一你給清掃乾淨，又收回去呢?

　保證自己家人安全，只有強大自身，他需要防空炮，巡邏艇，最好來幾架轟戰機，運輸機啥的，要是能搞幾艘巡洋艦看大門就好了。

　唉，要建設很多東西，首先要通電，需要建造一座小型發電廠，單單電廠需要的錢可能就是天文數字。

　總之缺錢，他恨不得搶劫銀行。

　英國人不讓他搶，www.uukanshu.net 或者說不讓明搶，只能動用點私活，敲詐勒索綁架不合規矩，那取給日本間諜提供消息的漢奸錢財總該沒問題。

　他之所以答應也是覺得來錢快，總該有個正當理由。離島幾千人睜眼就要吃飯，褚家全部家產還剩三百大洋，在不想辦法可真要下海摸魚。

　日本間諜不一定有錢，但給他提供消息的指定有錢，像林洪家，沒有幾十萬美金家產他都不信。

　要了解裡面事情，就要有個明白人，揮揮手攔下一輛黃包車，直奔白家大宅而去。

　白玉堂看上去還算正直，打算去見見，再有他要側面提醒一下白以筠，徐子良的身份要告訴她，信不信都不重要，做了自己該做的，剩下的他管不著。

　七點鍾。

　白玉堂一家今天用餐晚，因為林洪要調走，特意做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剛剛坐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就被登門者擾亂雅興。

　白以筠瞪大眼睛問:“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