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凱歌歸，豈複賦國殤】
一艘巨輪乘風破浪，桅杆之上軍旗迎風招展。一行百人軍容嚴謹，列隊甲板之上，為首男子白發被風吹的像花絮左右搖擺。
臨近朝天門碼頭，來接站的稽查科人員揮舞雙手。白箬今天裝扮很正經，一襲上尉軍裝，長發在腦後綰了纘，妝容精致，笑容可掬。站在前列手執鮮花，任誰看到都是真心歡迎壯士凱歌。
朝天門碼頭舟船如織，人影幢幢。稽查科士兵未驅趕隔離民眾，抱著對軍人尊重態度，主動讓出一角，該幹嘛幹嘛。
直到...
幾百學生舉著抗議旗幟來到岸邊，把接站幾十人圍困，齊刷刷喊聲彌漫，“打倒劊子手褚文昊！打倒挑起國共內戰罪魁禍首褚文昊！”隨著喊聲一浪高過一浪，不知情民眾都聚在一起觀望，低聲細語:“原來是褚文昊啊，前兩天稽查科殺了幾百共黨，並挑起國共內戰。我聽說了，西北開打了，唉，何苦呢，都是華人怎麽能自相殘殺。”
隨行不少記者，顯然早有準備給他難堪。仔細看人群裡有幾道熟悉身影，孫若兮、吳海龍，申報梁小柔。
褚文昊大步流星走下甲板，耳朵不聾，懶得理會而已。
“褚長官一路辛苦，此行月余披荊斬棘，肅清積弊，為保山城穩定不辭辛苦。稽查科在各地掀起大案，獲得民眾交口稱讚，在百姓間聲名鵲起，彰顯黨國愛護民眾之心，維護黨國威嚴之勢，延展黨國與民眾同在之德。稽查科在鄉間地頭是正義的，是無私的，身為其中一員，卑職深感榮幸。”白箬小嘴叭叭，話說的也漂亮，讓人心情暢然一掃疲憊。
“白組長有心，此行有負大家期望，隻殺了幾個刁民亂匪，未抓獲一個日本間諜。唉，真不知道都跑哪裡去了，聽說前兩天山城殺了上百日本間諜，看來還是軍統有本事。”褚文昊隨手接過鮮花，偷偷攥住人家嫩白小手放肆一番，低語道:“離開月余，心裡著實掛念夫人，還請夫人恩賜一場雲雨，以解相思之苦。”
白箬俏臉殷紅，用力把手拽回來，心裡暗罵褚文昊流氓，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見面就想佔她便宜。同樣內心得意洋洋，足見自己魅力無雙，勾的他三魂少了七魄，可隨時拿捏。
性感紅唇微啟嬌嗔道:“褚長官莫要亂來，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怕被人看到，屬下會親自下廚為您接風洗塵。”
“好好好...”都是表演系畢業根基扎實。跟來接站的項頂天、石報國等人打完招呼，其余人簡單攀扯眾人準備離開。
卻被學生圍堵，這次相反，裡面沒幾個共黨，多數出於愛國角度來抗議。國共打起來了，具體為何雙方都沒說原因，仿佛默契般打起來，規模不算大，處於剛開始交戰狀態，雙方都克制試探。
“褚文昊！你殘害同胞，挑起國共內戰，讓民族陷入內耗，間接害死無辜民眾不知幾何。前方戰事糜爛，爾等不思為黨國效力，卻耗費國帑民財遊戲人間，醉生夢死！爾等蠹蟲於黨國有罪，於民眾不仁，於大意而枉顧海內外同胞恢復國土之志。”
“褚文昊，你給我滾！”
“褚文昊滾出山城...”聲音一浪高過一浪，不明真相民眾跟隨著抗議，呐喊。
“閉嘴！你們這些黃口孺子知道個屁啊！”
褚文昊抬手阻止下屬，並未做任何解釋，示意衝開人群遠離。然而閉口不言更能證明他心虛，否則為何不掙?聲勢浩大更勝剛才。
憑借百十人不開槍很難衝開，稽查科人員憋了一肚子火，辛辛苦苦月余，沒功勞總有苦勞，不要求奉承嘉獎，總不能胡言亂語。
耗費國帑民財，黨國蠹蟲...
“褚文昊，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若回答就讓你離去，你若不答今天就踏著我等屍體過去吧。”梁小柔眼神不善近前詢問，同時抬手示意人群安靜下來。
褚文昊淡漠視之，覺得這幫人跟蒼蠅一樣，無處不在。
“你想問什麽！”
哼，等場面安靜下來，梁小柔大聲問:“是不是你故意殘害共黨人員?如今兩黨已經交火，共黨方面為民族考慮，為全面抗戰計，步步退讓，國黨方面卻步步進逼，大有清除異己之嫌。據統計已經有幾百共黨將士死在國軍屠刀之下，他們沒被日寇打死，反倒死在自己人槍下！我問你，這是不是國黨故意挑起戰爭，故意戕害，而罪魁禍首就是你！”
褚文昊冷冷一眼，“你真想知道?”
“你錯了，不僅我想知道，全國民眾及海內外同胞都想知道。”
褚文昊深
吸一口氣，閉上眼深思，也許都需要一個相對完美的理由吧。
睜開眼環視民眾，朗聲道:“前段時間死的共黨都是我殺的！膽敢在山城跟稽查科作對，敢跟我褚文昊作對，只有一個結果，死！我不但殺共黨，還跟上峰建議，共黨發展太快已經成為星火燎原之勢，若不鏟除將成為心腹大患。於是我假借巡遊縣城之故，遠赴南京，跟侵華日軍總參謀長板垣征四郎和談，雙方暫時停戰，共同清除共黨消除隱患。主意是我出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跟國共雙方毫無關系，一切罪責皆在吾身！你們要殺就殺我！要怨就怨我！要恨就恨我褚文昊。總之，要想停戰沒我答應是不可能，此乃私仇我就看共黨不順眼！”
謔！
此番言論一出，可謂震懾寰宇，場內外上千民眾聽的清清楚楚。
唔——
碼頭上人群陷入詭異安靜，只有汽笛聲不時傳來。各人大眼瞪小眼，吃驚於褚文昊言辭。
“你滿意了！”褚文昊淡淡詢問愣杵的梁小柔，眼神中盡是鄙夷。而她卻低下頭不敢與其對視，她感覺面前男子身高無形在放大，越來越大，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只能站在腳底仰視之。
此番言論，等同擔下所有責任，緩解共黨尷尬局面，可以名正言順來抗議國黨發起的內戰。更給了國黨放開手腳全力消滅共黨完美借口，同樣一肩把跟日寇和談的責任抗在身上，不至於讓國黨陷入輿論汪洋中。
私仇國恨攪在一起。
可以想象此話報道出去，褚文昊頃刻間成為海內外華人公敵。四萬萬民眾最起碼有五分之四的人會相信這荒唐的理由，不相信的也不會去幫他解釋。
真乃千古罪人也！
今後刺殺他的人可能時刻伴隨，甚至遠在美國家人也要擔著風險。此話一出，形同自絕於人民，自絕於民族，不管將來誰贏他都不可能活著，在這片土地上自在活著。
百十人憤怒的衝開人群遠去，背後才傳來滔天謾罵，總之，他完了。
......
方寸山。
仿佛沒受到絲毫影響，先聽取一個月來各項工作匯報。其它小組都沒問題按部就班，該監視監視，該收集情報收集情報，山城大小事務基本都在掌控中。
白箬歉意道:“褚長官，屬下有責任，其余部門都正常運轉，唯獨財務室出了事。原本帳上留下六十萬巨款，能維持兩月有余，卻不想被羅詩詩私自攜款外逃。屬下安排人找了幾天都沒見到人，她的父母兄弟都離開山城，看來早有準備。如今帳面上虧空十萬法幣，是以稽查科名義向銀行借貸，明天就到歸還日期，屬下有責請褚長官嚴懲。”戲精附身開始她拙劣表演，淒淒慘慘認錯態度誠懇，不忍處決。
褚文昊一時未言語，點上香煙，沉吟道:“好啊，攜款潛逃，民脂民膏。白組長身為長官監管不利，罪責難逃，顧念最近稽查科跟郵電科能正常運轉， 罰俸一年，記大過一次，希望白組長今後嚴加管教，不要再出現類似情況。”
“是！”
“帳上沒錢不行，郵電科目前什麽情況?”
本來負責人是顧叔同，但下去月余交給項頂天兼任，急忙匯報道:“目前郵電科正常運轉，電台、電話信件都在監控中，未發現日本間諜行蹤。”掃了一眼白箬:“人員從褚隊離開前的二百三十人，發展到如今的七百五十八人，多數是黨國軍政高官家眷，延伸出販賣消息的流寇上百人，牽扯利益高達四百多萬。稽查科近期並沒有收到任何款項，命令不得絲毫貪墨，沒有經費上交，正常。”
“好好好...果然有錢，一個月就能操縱幾百萬法幣，可見黨國很富裕。”養了一個月也是時候宰殺，錢誰都喜歡，卻不能落到他們手裡。
“按照名單罪證來，誰貪墨就上門追討，罪名大開方便之門讓日本間諜安全逃竄，致使稽查科此行毫無所獲，罪大惡極。不想被抓除貪墨款項外，每家罰款五萬法幣以示懲戒。耍橫，你就把他帶到稽查科來看看他那裡不舒服給治治，下午就辦，名單讓白組長提供。那些覺得自己很有本事，販賣消息的刁民罰款二萬法幣了事。該怎麽運轉怎麽運轉，莫要阻擋人家發財，下午把錢交上來。
告訴他們不想被抓就交錢，施壓就免了，稽查科無所懼，不服就上告。把名字記下來改天找到日本間諜就冤枉他們私通，不妨明著告訴他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