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思。

　白箬審視名單，殊為不解軍統如何搞到帝國在曼谷設的情報機構。就算暹羅明面上跟帝國合作，私下仍保持足夠警惕，言外之意日方情報人員仍需保密，身份不得絲毫泄露。

　帝國情報機構幾時成了菜市場，誰都可以探尋?涉及四個情報機構三十二人，細思極恐。不要忘記這些都是可以犧牲的棋子，而那些英美潛伏人員還深藏其中。也許換個思路事情變得通順，內部有潛伏人員想要搞到名單似乎並非很難。難度在暴露的帝國特工像傻子一樣被玩弄於股掌之間，說明什麽?

　白箬放下名單，攥著酒杯些許為難道:“鍾處長知道，我留在褚文昊身邊做事小心翼翼，並非像外界傳言那樣對我言聽計從。也許剛開始那會有點，現在...他見得人、做的事，都隨著身份提高而在不斷升級。過去見一個姿色平庸的村姑就會引為天人，為省下幾毛錢去購買自己喜歡的東西而不眠不休工作。滄海桑田，他變了，變得越來越成熟，越來讓人摸不透，冷漠與善良並存。最重要他的人生課堂從過去在軍校逐漸轉變，心性從一名為黨國而戰的軍人，幾次反覆橫跳與蹂躪，如今淪為知名度最高的漢奸。這樣的人生裡程精彩又充滿諷刺，很少有人能夠真正了解他。”

　“也許你不會相信，他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睛，不要看他對很多事情都淡漠處理，沒有軍統人員的狠辣與陰狠標簽，實則心中自有衡量標準。我甚至懷疑他已經猜透我的身份，沒有揭穿的原因很多。說這些我是想讓鍾處長明白我的處境，刻意引導可能會適得其反，反而把事情攪亂。”

　“是不是提供幾個邊角料摻雜其中，為誰都好，總要能說的過去。”

　鍾黎叔聽罷不忙吞吐，神情沒有絲毫變化，頗為理解道:“白主任所言極是，局座考慮事情很全面，為保證白主任做事遊刃有余，已經跟英美各國商討好。三十二人裡面有四個是潛伏的情報人員，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能否找到要看褚文昊個人本事，我想足夠幫白主任遮掩了。”

　“是，是嘛。”白箬心臟微揪，感覺鍾黎叔把事情都算計其中，指點江山的味道。

　“好，好吧。我只能盡力而為，具體結果無法預測，鍾處長要提前有所準備。”

　............

　“褚先生不會介意我問一些問題吧?”頂樓天台中央長條西餐桌，豐富的美食配上美酒，麗娜多才多藝拉著小提琴製造情調，金剛看似優雅的切著牛排開口搭話。

　“金先生坐擁曼谷，權勢滔天，我今晚能坐在曼谷最高建築上，吃著美味的牛排，欣賞優雅的曲調，這一切都要感謝你。華人講究客隨主便，拜訪主人家更要遵禮，金先生自可暢所欲言。”

　“說得好。”

　“我是喜歡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眾生皆螻蟻，都被我踩在腳下，生死一瞬看我心情而已。說我權勢滔天妙讚了，殺幾個普通人絕對沒有人敢找我麻煩，即便知道是我所為，下面的人都會幫我遮掩，想盡一切辦法。這不是敬畏我，說穿了還是為自己謀利，自私自利形容的並不是我這個始作俑者，而是敢於踐踏生命隨波逐流的罪魁禍首。說穿了，該死的是哪些一心想要巴結我的人，沒有他們我怎麽高高在上?所以，我要保護他們，為己而已沒那麽偉大。”

　褚文昊撇他一眼，端起紅酒輕輕搖晃，“金先生很誠懇嘛，就是有點本末倒置。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戰爭的本質是為民眾換取和平，換取安身立命的居所，讓他們活的有尊嚴，有自信，生而為人來世上走一遭不枉此生。反之，如果沒有解決實際問題，那麽我到寧願看到民眾在硝煙中綻放生命該有的絢麗，哪怕曇花一現。”

　“哈哈哈...褚先生理論贖金某不敢苟同。”金剛舉杯示意，自己一飲而盡，“正如我剛才想問的事情，如今暹羅跟日方屬於同盟，即是同盟中間就會有很多交際。比如我會為駐曼谷日軍籌集後勤物資等等，解決很多問題，褚先生所指的夥同日軍高層倒賣物資，這種情況很普遍，並不能說明什麽，我相信在國黨內部也普遍存在，這叫人性。人性使然，你不要活在童話世界裡，認為誰會無私奉獻，說到底在保證自己舒服活著的基礎上才能做點事情。當你連生存都無法保證時談何為國為民?正如褚先生要調查某些事情一樣，真相或許跟你調查出來的證據大相徑庭，或許是有人想讓你調查出來而已。能得過且過何必咬著不放，說句難聽的你只是漢奸，做的在多也不會獲得日方認可，何必呢?”

　褚文昊像是沒聽懂，“我倒是好奇金先生態度， 你明明知道跟背後之人合作影響到日軍內部，就像現在日方安排我來調查一樣。金先生難道不明白，只要我調查清楚隨便牽扯點證據到你身上，你的腦袋明天就會出現在暹羅皇室的餐桌上，好奇你的初衷與想要的結果，金先生能否解惑?”

　金剛切牛排的手微頓，掃了他一眼乾脆扔掉刀叉，揮揮手麗娜懂事的停止工作，取來古巴雪茄給點上。舉著雪茄盒來到褚文昊身前，被他抬手拒絕，抽不慣那玩意，還是細的好。

　金剛吞雲吐霧，手肘壓在桌面上平靜道:“話說的這份上，我可以給褚先生點消息。日軍內部存在的問題並非是英美各國能夠影響的，事情發展到現在說到底還是分贓不均造成。英美各國在中間順水推舟罷了，至於我...簡單點說我是個壞人，但我做的事情確是愛國的。其中的微妙褚先生相必能體會一二，意思，即便你查到什麽，我都不會有問題，暹羅皇室會出面保住我。你要明白，相比殺死我破壞來之不易的合作局面而言，日方會聰明的選擇漠視，這叫不能因小失大。”

　“褚先生覺得我在裡面穿針引線，那是站在你的角度考慮問題，站在暹羅角度，我的做法完全符合暹羅利益。”

　“意思，褚先生正在跟整個暹羅幾千萬民眾作對，我想你應該清醒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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