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西。”
　　女子輕輕頜首，“你猜的不錯，許其言百分百共黨，他拿到證據一定會上報，但會先把人抓了。”
　　“屬下不明，區區一個組長有那份膽子?”
　　“有沒有不在於他，國黨檢察官那邊動手， 江北大亂伺機而動的共黨怎麽可能無動於衷，定會在其中安插自己人。而警務系統是最好的部門，豈有放過之理?送給他的不要牽連褚文昊，事後看他表現，若依舊把事情歸結到褚文昊身上，暫時可以留留。若沒歸結就給中統送信， 送信的時候要多送幾個長官，然後告知陳祖燕都送給誰， 幫幫忙篩查一遍， 或許能抓幾個共黨也說不定。”
　　“這...”
　　“長官，共黨在中統搗亂不是更好，帝國何必幫忙提前篩查出來?”
　　女子輕歎一聲，“大本營的意思，共黨最近幾年發展太快，星火燎原之勢，在不遏製恐要給帝國埋藏禍根。國黨官員都是些廢物，戴春風自詡特工之王，其實狗屁不是！幾百共黨潛伏軍統卻悠然自得，不知所謂。陳祖燕更是個沒用的廢物，上千共黨混雜在裡面，甚至抬眼就能碰到，卻跟眼瞎一眼，洋洋自得。兩個部門很關鍵，掌控國黨軍政官員，寧可讓戴春風跟陳祖燕繼續亂來，也不能讓共黨插手， 裡面的事情很微妙， 很可能影響前方戰事。山城百萬支那民眾，幾萬國黨官員，要是繼續讓共黨在軍統、中統蔓延，就會把手伸向軍務跟政務裡，這幫共黨一心對抗帝國，能言會道會間接增加帝國佔領支那的難度。”
　　“嗨！屬下明白，今後會幫忙把潛伏在軍統跟中統的共黨挖出來！”
　　女子抬手阻止，“事情不能急，共黨有時候也會無形中幫到帝國，就像現在對付褚文昊一樣，該什麽時候出手，需要看時機不能把底牌都提前揭露。要用潛伏的共黨，替帝國特工抵擋災難，而不是都揭發出來。”
　　“嗨！”
　　“快十點了，抓緊時間行動，務必要小心，不能讓褚文昊察覺到你的影子在裡面。”女子臉上掛滿勝利微笑， “只要今晚事成，保管褚文昊明天就被拿下，就算不拿下也會收縮其權，最好一腳踢出山城，今後帝國在無憂慮。哼，軍統、中統、警備團，城防營、憲兵團，行政院，算是都給他湊齊了。就算知道是帝國在背後做推手也會裝聾作啞，明天一早見分曉！”
　　“去吧，務必小心！”
　　“嗨！”
　　......
　　“哪來的?”
　　城內某處私宅裡，原本剛要休息的趙雷被妻子喊出來，把一個厚厚的文件袋交給他。趙雷披著褂子打開審閱後，臉上的表情精彩絕倫，裡面證據太狠，讓其心臟不自覺抽動幾下。
　　“敲門的說是稽查處褚文昊給送來，我追出去早已經不見人影。”江梅好奇:“什麽事，褚文昊幹嘛給你送東西，你跟他很熟悉嗎?”
　　趙雷眉頭緊鎖，抽出香煙點燃，靜靜凝思，“你看看吧。”
　　江梅端坐後翻閱，越看越開心，“好啊，好啊，牽扯警備團、憲兵團、城防營，跟日本商人往來也就是跟日本間諜往來沒啥區別，只要抓了大功一件。都說褚文昊不是個東西，一點事都不懂，我看也不是嘛，改天請他來家坐坐，我炒兩個小菜招待他。”
　　趙雷斜睨一眼，“好什麽好，你就不覺得奇怪?”
　　“哪裡奇怪?”江梅好奇問。
　　“哼！”
　　“褚文昊何須人也?黨國銓敘上校，軍統副局長、稽查處長。至於跟我這個職務中校小科長匯報如此重要的情報?他要是沒瘋，那就是有預謀。”
　　江梅聽到覺得也對，“那是誰?”
　　“不好說。”趙雷腦袋很亂，正常情況很怪，但若然知道他真正身份就不那麽奇怪了。
　　可他是怎麽知道的?自己領導透漏，還是他發現?
　　不！
　　自己領導不可能隨意泄露自己身份，那就是褚文昊發現，不排除其他人故意為之。
　　怎麽辦?
　　鐵證如山，抓人沒問題，牽扯有點大，最終可能攀扯到褚文昊身上。他對褚文昊沒有好壞之分，殺過自己同志，也幫過組織，很矛盾。怎麽做都毛病，褚文昊也怪不到他身上，更怨不到組織身上。
　　“你管誰送來的，你是情報科長，把東西送上去功勞就到手，說不得明天我就不用去四一工廠，機會難得趕緊的。”
　　會議結果已經傳達，有家眷的通通遷走，他是科長家眷可以留在山城，卻要進廠。
　　趙雷掐滅香煙，起身換好衣服，“你先睡吧，我去周副處長家裡一趟。”把證據收拾好急匆匆出門，事情蹊蹺，他不會去想，更不會做無用之事，按部就班就是最好的處理方法，該怎麽匯報就怎麽匯報，不會有絲毫隱瞞。
　　哢嚓～
　　剛騎上自行車出門，一道驚雷夾雜閃電在空中炸響，躲在不遠處的身影不小心被映照出來，被他捕捉到。
　　誰！
　　他即便發現也不敢動，更不會去抓，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最正確的。
　　自顧自騎上自行車向周陽浩家趕去，就當沒發現身後影子。
　　身後黑影遠遠跟著，直到趙雷敲響院門走進去刹那，才悄悄隱退。
　　於此同時。
　　譚倫已經連滾帶爬砸響陳喬杉家門，搞得幾個姨太太很是反感，“大半夜不在家睡覺，跑來幹嘛?”
　　陳喬杉穿著睡衣從樓上走下來，臉色也是不好，剛準備大被同眠，把握時間嘛可以理解，今晚都很忙。
　　“處長，大事情！大事情！”譚倫本就粗狂，長得跟頭猩猩一樣，胡子拉碴毫無形象可言，扯著銅鑼嗓子喊叫。
　　陳喬杉皺眉瞅他，要不是跟隨自己多年，真想一腳踹到嘉陵江底，真是沒點規矩。
　　“大呼小叫沒點城府，難成大事！”幾步來到客廳端坐，譚倫急忙上前遞煙，順手掏出自己的桐油打火機給點燃，陳喬杉側頭吸食眼皮眨動幾下，他知道火機是褚文昊送的。
　　“說吧，啥事?”
　　“處長，真有大事，您快看。”把帶來的文件袋放在茶幾上，陳喬杉隨口問:“什麽東西?”
　　“處長您看看就知道了，好事。”
　　陳喬杉不以為然慢慢翻閱，本來沒覺得如何，隻當譚倫大呼小叫，可越看越越驚，錯愕問:“哪來的?”
　　“處長，屬下剛躺下正打算乾點...咳咳，有人給送上門的，神出鬼沒不知是誰，留話說是稽查處褚文昊讓送來，至於真假屬下不清楚。”
　　“褚文昊！?”
　　陳喬杉張嘴驚異，“怎麽可能！”他壓根就不信，褚文昊會搭理他?
　　“是啊，是這麽說的，說抓了江北商人薑禹竹，他是日本間諜審出來的結果。”
　　“哦、”
　　陳喬杉滿臉狐疑，靠在沙發上沉思，薑禹竹被捕他知道，但具體有何收獲沒人知道。而證據出現自己家裡，前後也就四個小時，也符合整個審訊流程，話也不是不可信。
　　“處長，不要猶豫先把人抓了再說，送信的說情報處那邊也收到消息，說明不知給二處，一處也可能收到消息，不能讓他們搶了去。再說，這事不管真假都跟褚文昊脫不開乾系，要是抓到人再給他燒把火，說不定就能把他拿下，機不可失啊處長！”譚倫可不是真傻，人粗心細，形勢觀察的門清。
　　陳喬杉聽到，眼睛大亮，“沒錯！不管真假先把人抓了再說，證據依然再此，愛誰誰！”他覺得譚倫說的很對，機會難得，抓了三家的兵指定搞得灰頭土臉，剛剛消停，又添把火，褚文昊豈能不成為眼中釘肉中刺，哈哈，不管事情是不是褚文昊辦的，都要按在他頭上。
　　“譚倫！趕緊整隊，一組全體出動，一分為三，上面的人不能跑掉一個，抓了後給我狠狠的打，能吐多少吐多少，連夜抄了他們家，把證據夯實整理出來送到三家司令哪裡，附上信件要替褚文昊好好宣傳宣傳一心黨國的無私貢獻！”
　　“是！”
　　“另外，今晚可能不消停，安排外圍人員出門盯著，有事及時匯報，能不能拿下褚文昊就看辦事能力， 此事若成你也該挪挪位置了。”
　　“是，請處長放心！”譚倫差點把牙咬掉，聽聽，該挪挪位置，不用細思指定是升一大步，科長！
　　渾身充滿力量，大雨傾盆都難以澆滅他內心的火熱，急匆匆去調集兵力。
　　哢哢哢～
　　轟隆隆～
　　電閃雷鳴夾雜著狂風暴雨，原本應該寂靜無聲，呆在家裡伴隨疏雨鼾睡，此刻卻混亂不堪。
　　泥濘不堪的道路上，不時竄過一輛奔馳的汽車。
　　一場席卷山城的風雨悄悄在黑夜裡蔓延，暴雨中夾雜著暴怒、謾罵、喊冤叫屈，淒厲...
　　人影攢動，槍林彈雨。
　　這個夜晚真的很亂，很不安靜。
　　方寸山上，一道黑影伴隨著暴雨，悄悄靠近山腰處的監舍，很小心，一盞原本挑在空中的路燈，也被暴雨澆滅，整個山上漆黑如墨。
　　乙室門前。
　　白皙手掌輕輕活動幾下，牢房門被打開，小心把身子塞進去關好牢門，一切都毫無痕跡。
　　經過兩道門後出現亮光，微弱的鼾聲傳來，悄悄來到近前輕聲喊到:“三妹，三妹～”沒反應，蓮步輕易穿越最後一道牢門。
　　六道門，
　　她卻停在二號牢房前，手指在鐵門上輕輕敲響，時急時緩，頗有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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