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夜,山城天色變得烏雲密布,暴風雨來臨前兆。
滴答,彈起的水珠掛在褲腳之上,一雙冰冷雙眼淡漠視之。並列幾十精壯男子佇立,雨水沿著打濕的頭髮滾落而下。
“都聽好了!”
“二人一組,化整為零,殺!殺那些刁民惡棍,霍亂秩序,影響戰事,動亂我黨國之根基。你們的家人依然安排妥當,今後無憂,朝天碼頭給你們備好船,做完事,最近兩年不要回來,回來就是個死!不僅你要死,你的家人也要死!”
“去吧!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是!”
踩著泥濘道路,不多時幾十人消失在夜色中。
於此同時,相距不遠一處私密院落裡,幾十黑衣黑褲黑色頭罩的男子靜靜佇立,手中都握著武士刀。
“都聽好了!”
“褚文昊,帝國之患,必須除之!大本營已經下達清除令,不計手段,只看結果!你們都是帝國的精英,效忠天皇的時候到了!借助民怨沸騰之際殺他個天翻地覆,不僅要殺支那民眾,更要殺支那官員。殺到血流成河為止!殺到山城顫栗為止!船已經備好,做完事離開山城去武漢找崗村將軍領命。”
“嗨!”
哢嚓~
哢嚓~
一道閃電劃過方寸山頂,把沉睡在夢中的褚文昊驚醒,“不要!”驚悚起身,大口喘氣,額頭汗珠滾落。
一條白嫩胳膊悄悄把台燈打開,不顧春光乍瀉起身安慰,“你做噩夢了?沒事的,只是噩夢而已。”赤著身子到外間取來毛巾幫忙擦拭,又衝了杯壓驚茶。
褚文昊赤條條站在落地窗前,大口吸食香煙,不時劃過的閃電映照出舞動的雨珠。
方虞從身後輕輕環抱,閉上眼趴在寬闊的脊背上,享受這份安全感,同時撫慰年輕地男人。
“霾風攜萬物,暴雨膏九州。”
“看來今夜風雨急,怕是有事要發生。”感受到脊背後傳來的溫度,“明天把你兒子接到山上來吧。”
方虞嬌軀微震,用盡力氣環抱想把自己融於其中,使勁點頭,喜悅淚珠滾落,她知道自己終於出頭了。
拍拍胳膊示意回去睡覺,等重新躺在床上,褚文昊舉著香煙詢問:“孫若兮有沒有問題?”
方虞趴在懷中,泛著嬌顏癡癡呆呆回話:“應該有些問題,半個月上來三次,每次都想跟著去牢房,有意無意試探。單獨要求給趙雷送過一次飯,歇了一個星期又來,都二十號了,婚期將至可能想快點嫁給你吧。”
“唉...”
褚文昊真是無奈,到處是草,身邊沒有可信之人,接觸自己的人形形色色卻都抱有目的,有幾分真心可想而知。很反感,“稽查組人越來越多,你自己照顧不過來,讓孫若兮幫你找幾個老媽子負責今後的飯食,你隻管做好後勤保障。”
“恩...”方虞輕輕頜首,輕聲試探問:“我想...想給你生個孩子...”
褚文昊眉頭微皺,他不想有太多羈絆,掃了一眼滿是期待的女人,安慰道:“你有心就好,亂世浮沉,孩子生下來也要跟著遭罪,過些年吧...”
“過些年我都老了,那還...”
褚文昊不滿道:“錢不都在你那嘛,哪天要是呆夠了,就離開,我不會怪你。”
“我不走!”
“死也不走!”
褚文昊掐滅香煙,拍了拍腦袋,“睡覺。”
......
翌日,風停雨歇,彩虹高掛應該是個豔陽天。可山城內去死氣沉沉,行走在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往昔滯留街頭談天論地的知己好友,不在出現,生機勃勃的街道上一陣陣秋色拂曉而過。
“說吧。”
褚文昊吃著早餐,掃到臉色難看的顧叔同,早就有心裡準備。
“是。”
“昨晚凌晨之後,五區死了三百多民眾,二十多黨國官員,且都是舉報者、檢舉者。這會五區內檢舉點,依舊人滿為患,確是要求取回檢舉信,並揚言都是假的,只因私恨才會如此。沒有在敢檢舉者,那些檢舉民眾更是惶惶不安,希望稽查組出面說明,今後不會再查,否則死都不知道怎死的。”
“黨國政務方面官員倒是安靜的很,沒搞串聯,都在悄悄觀摩形勢。”
褚文昊聽到,即便有心裡準備,也震驚的不行,真是無法無天!公然殺害民眾來阻撓他繼續偵查下去。
“好好好...果然厲害!”
“都是誰乾的!”早有準備,卻無力阻止,今天不死人明天也要死,鏟除積弊總要有所犧牲。
“中統劉均奎出動三十人,軍統陳喬杉出動三十人,剩余一股不明勢力應該是日本間諜安排。三批人做完事連夜逃離山城,無絲毫證據。”
“好,好啊,果然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坑壑勾連本事都用到民眾身上,真是厲害!貓給耗子當起保鏢來了。城防營、憲兵團、警備團,還有那些特務、保安、警察難到都眼瞎看不到,就沒出面阻止嘛!?”他憤怒的不僅兩個特務部門肆無忌憚,更恨那些漠視者,坑壑一氣者。
“這...起初可能沒得到消息吧,等三批人撤離,像是突然冒出來一般,到處捉拿凶手。”
“哼!”
“倒是好演技!”
褚文昊沒胃口吃飯了,“召集開會。”
“是。”
門前廣場上,三十人列好隊伍,穿的都是褚文昊特意從香江調來的迷彩軍裝,鋼盔、帆布鞋,臂章上面撰寫“稽查組”三字眼。
“有人想阻止稽查組繼續待查,不惜殺害民眾來威脅!但我要告訴他們,算盤打錯了!稽查組不但不會收手且會加大打擊力度,做給他們看,做給那些狼子野心之人看!你們要像颶風一般出發,雷霆出手,挽救我黨國民眾,清除我黨國積弊,絕不妥協!”
“加大力度,今天你們把場地設在渝中,動一動那些真正的官老爺。不要殺本人,根據舉報信給我把那些牽扯其中的家眷都給我抓起來,通通塞進九龍監獄,讓他們交代自己男人,媳婦,兒子所犯之罪。證據、口供、錄音一分為三,一份送黨國監察院,一份送行政院,一份送劉司令。他們不是喜歡牽連無辜嘛,那稽查組也要學習,誅不了九族就先誅三族,讓民眾看看這些黨國官員家眷都過得何等紙醉金迷的日子,都在利用職權乾些什麽!”
“只有一點,牽扯現役黨國軍人者一律封存暫時不做處理。其余工商百業只要有貪墨行為,牽扯到誰就拿誰,要兩百職權范圍內黨國官員,牽扯兩千家眷。今天就辦,戴上槍,誰敢阻攔就給我打死他!”
“鶴軒小隊留下,其余人兵發渝中,給我抓!”
“是!”
武鶴軒小隊兼任財務收繳,“都整理出來了嗎?”褚文昊來到槐樹底下喂食兩隻鸚鵡。
“是。”
“半月以來,總共抄沒八十七家黨國官員家屬財產,牽連其親眷兩百七十六家,總計抄沒黃金五百兩,銀元兩萬,法幣二百八十萬,汽車三十七輛,其余家產合計一百四十六萬法幣,合計五百三十萬左右。有的產業交給室政府處理,有的交給劉司令歸納,稽查組剩余合計四百二十萬。”
“好好好...工作沒見起色,斂財各個不落後。”想了想,“被殺害得民眾每家賠償一萬法幣,黃金送劉司令家,汽車留下十輛每個小隊一輛,其余交給方虞做後勤用。稽查組留十萬日常開銷,其余連帶汽車都上交劉司令吧,報告寫的漂亮點,你知道的,該怎麽留怎麽留,很多事還需要劉司令頂在前面。”
“是。”武鶴軒內心感歎,忙活半月就賺了十萬法幣。去除賠償三百多萬,沒剩多少,全部給劉峙送去,幾乎沒貪墨一分。
“去吧,辦完事去幫忙。”
褚文昊來到機房拉開抽屜取了個零件,下山來到丙室門前。軍統,中統太惡心, 他要出手殺一片,苦於沒有任何證據。
若然胡一鳴在他手裡,就有幾率指正徐奎,或許能攀扯到葉世榮身上,可惜,可惜。
馮程程現在沒用,就算給了口供也沒權拿,趙雷?看看吧。
手裡只有羅慧娟了,有時候不得不妥協,打開牢門漫步來到室內,看到神色憔悴的羅慧娟還在調試發報機,已經組裝完成,卻就是發不出去。
“你還有臉來見我!”
褚文昊也不惱,打開牢門幾步來到近前,笑道:“我可沒抓到胡一鳴,所以不算違背契約,電台也給你送來了,只是你沒本事修好而已,好像跟我沒關系。”
“你給我滾,你個騙子。”
“來,我幫你修修,你這技術還是不到家啊。”羅慧娟狐疑讓開身形,看他在裝模裝樣修理,“你又想幹什麽?我是不會在幫你的,死了這條心吧。”
滴...
滴滴...
電台傳來的響聲讓她眼睛瞪大,真的修好了?
“哈哈,我說你技術不行吧。”褚文昊拍拍手表情得意望她,抽出香煙點燃,把留聲機打開,輕緩的音樂傳來。
“你想幹嘛?”她迫不及待想發電南京大本營。
褚文昊敲動案桌,“想幹嘛,想跟你做筆交易,電台通了,隨時可以發電,你要說什麽我不想知道,你也要滿足我所求。”
羅慧娟輕咬紅唇,問:“你要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