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花園公館都亂哄哄,褚文昊蹲在辦公室喝茶,看到也聽到就是裝糊塗。
江玲玲敲門進來,神色說不出怎樣,糾結。小聲道:“褚大隊長,葉副處長通知您去開會。”
“恩,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褚文昊喝完茶起身來到會議室門口,就聽鍾黎叔訓斥的聲音傳出。
“你有沒有腦子!既然沒本事就不要逞英雄,糊弄長官真是好膽!”
張旌陽低著腦袋,臉色鐵青,心裡暗罵鍾黎叔混蛋,一點臉也不給他留,當著這麽多長官訓斥他。
“是。”
只能咽下,誰讓他多嘴多舌呢。古寒升做在一側,表情雖平靜心裡卻怒火衝天,把責任怪到褚文昊身上。
“報告!”
“進來。”
褚文昊推門而入,掃了一眼都到了。秦浩天坐在首位,處長副處長都在。
看到褚文昊進門,鍾黎叔沒在訓斥,示意坐下開會。
秦浩天冷冷道:“局座下了死命令,今天下午六點之前務必對五十六軍團長之上的長官有個審查結果,這次是死命令!沒結果裁剪三十人下去,長官每人記過一次。
沒時間耽誤,情報處負責的十人兩個處室平分。一處馮靖遠科長帶隊即刻趕往桂園展開調查,二處葉副處長帶隊。五點之前我要看到準確的報告,再像前兩次一樣也不用交,等著處罰吧!”
說完秦浩天起身臉色難得離開,留下眾人低著腦袋,不知該如何。
楚雲飛也起身離開,他要安排工作,鍾黎叔看向褚文昊道:“褚隊長帶上你的人,跟隨葉副處長即刻趕往桂園,一定要拿出一份有說服力的報告。”
“是!”
他不敢在推辭,再推就是跟自己過不去,鍾黎叔看向張旌陽道:“張隊長發現日本間諜的行蹤沒有?”
“是,屬下...屬下...”低著腦袋心裡埋怨,怎麽發現,這兩天到處遊山玩水,桂園都沒進門。
“哼!”
“還有一星期,沒發現自己等著領罰!”說完起身離去。
古寒升也起身瞅了一眼褚文昊,心裡暗恨卻沒在說話。呼啦啦都走乾淨了,褚文昊詢問葉世榮:“葉副處長,屬下審查那幾位長官?”
“咳咳、”葉世榮有些尷尬,把桌上的資料推給他,托著下巴道:“五個團長,裡面有三個集團軍長的侄子、兒子、外甥,怎麽樣,有把握嗎?”
褚文昊嚴肅回道:“請葉副處長放心,屬下會結合資料,一會就回來。”
葉世榮眼睛一亮,“很好,如此,我就等你好消息。”他壓根就沒打算去。
“是!”
褚文昊回到辦公室,喊上自己兩個兵,石精忠跟武鶴軒,僅有的兩人了。
石精忠開車,武鶴軒坐在副駕駛,他在後面閉目養神,考慮一些事情。
要說審查五十六軍誰合適?
恐怕整個黨國綁在一起都沒有人能比他合適,前世的經驗就是財富,他知道誰是良民,誰是漢奸。
四五年以後的事情他不知道,但抗戰勝利之前的事情不說都知道,但誰叛投,誰愛國他是最清楚的。
推辭就是等上面著急,他要把失去的連本帶利一次拿回來,堂堂行動大隊長,居然只有兩個兵,說出去都笑掉大牙。
連薑陽這個混蛋都升官做了大隊長,自己比他付出多三倍,卻混的如此慘。
不得不感慨有人關照真是不錯,自己辛辛苦苦卻不知道能不能上去,步步小心,卻難免受難。
這次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時機,想要有所突破,不被老板一言而定,直達天庭的機會來了。
只要引起委座重視,在心裡記住自己的名字,今後老板要收拾他也要忌憚三分。
壓他沒問題,可壓得住嗎?他還要感謝老板這次出手,硬生生把他的名字在國黨內部宣傳三天。
可以說,他的名字在整個高層已經產生影響,名副其實的黨國功臣。
任誰也不會去汙蔑他是漢奸,是日本間諜,是共黨。就跟為他量身定做了一套金剛不壞的軀殼一樣,可以從其它方面打擊他,卻不能否認他的功績。
名聲大噪!
黨國功臣,繳獲三本密碼本,抓獲間諜五人的功臣。他甚至懷疑委座依然看到報告,他心裡高興,感謝老板的歹毒計策。
名聲,有時候比官職更有用,軍統可以不待,只要在國黨內部可橫行無忌。
當然,老板的宣傳也徹底斷了他的路,日本間諜只要見了他甭管暴露的,沒暴露的,通通不會讓他好過。
以一己之力承擔全部火力,可謂歹毒無比,自己今後要步步小心,切莫一時大意葬送小命。
桂園。
這座承載歷史的園林,坐落中山四路六十五號,位置極佳,私密安全。佔地面積寬廣,園內處處鮮亮,花團錦簇,最有特色的自然是剛剛崽種半年的桂花樹。
侍從室一處辦公室主任張致忠的府邸,此刻卻讓出來圈禁五十六軍長官。
褚文昊停好車跟門口的士兵交接,跨步而入,此刻已經看到很多人在園內開始審查工作。
力度之大無出其右,各個部門都是科長親自帶隊,有的副處長也來了。
打眼一掃,每個處佔一角,圍了一個大圈。拍桌子的有,瞪眼罵娘的他聽的很清楚。
瞅到薑陽跟著李大龍在最北側,拿著報告跟個孫子似的站在那挨罵,心裡舒爽。
活該,他也會幸災樂禍。
薑陽像是有心裡感應,扭頭看到進門的褚文昊,凶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被身後的罵聲驚擾。
“你們軍統是不是瘋了,沒完沒了,老子帶兵打仗的時候,你們這幫混蛋還不知道在哪呢!居然敢審查我,把姓戴的叫來,我到問問他長了幾顆腦袋。”
嘿嘿嘿...
褚文昊咧嘴偷笑,向著自己地盤走去,都掛好牌子了,長條桌上面擺放處室,以及等待審查的長官。
可見上峰也很著急,提前把事都做了,就等出結果。
五十六軍聽著嚇人,其實就是個滿編師,人數三萬。鎮守重慶有之,卻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不說子明。
正常團長三十人,每千人一團。旅長十人,每三個團為一旅。師長三人,每三個旅為一師。參謀長、參謀、軍長、司令,零零總總加起來有八十多人,裡面摻雜太多進來混日子的。
褚文昊剛到還沒坐,就看到旁邊五個穿著軍裝,卻沒系扣子的男子斜著眼瞅他。
年齡都在二十八歲左右,長相都很粗狂,看行事做派,就知道是貴人子弟。
“小子,你負責審查我們?”其中短頭髮眼睛很大的男子開口詢問,眼神很是不善。
資料他都記在腦子裡,有照片為證,熟門熟路。他接的五個人都沒問題,老爹或其長輩都對抗戰有貢獻。
先敬禮,雖然不是直系長官,畢竟是長官。笑道:“韓團長客氣,卑職可不是來審查的,而是想找到足夠的功績盡快讓幾位長官回到兵團裡,投入到抗擊倭寇的戰爭中去。”
“哦、”韓文墨詫異道:“你認識我,此話何意?”
“卑職有幸聽聞韓軍長早年事跡,英勇無畏抗擊倭寇,打的小鬼子聞風喪膽......”褚文昊誇誇其談,把韓複鞠的事跡說的絲毫不差。就是不提國黨內部處理事務,畢竟故人已逝,徒增傷感。
韓文墨點點頭,紅著眼喝著茶,莫言不語。
“小子我看你說話還算有幾分見識,說說我叔叔的事跡,否則要你好看。”說話之人叫劉銘篆,四川劉相的侄子。
“劉軍長...”褚文昊腦海裡都過了一遍,自是沒有卡殼。
等他說完,劉銘篆高興起身,“很好,看來你比之前幾個混蛋有見識,如此過來喝茶,商討一下如何盡快離開這鬼地方。”
“是。”
褚文昊來到五人身邊端坐,給其余三人打完招呼,簡單說了幾句。
招手示意武鶴軒把準備的紙筆拿來,放在面前,低聲道:“卑職絕對相信五位長官沒跟郭齊林有任何往來,只是服從命令。麻煩五位寫一封家信給各自叔父,字裡行間要闡述諸位叔父對你們的敦敦教誨,同時闡述往日之功勳,剛才卑職都說了一遍,應該不難。”
五人對視一眼,劉銘篆好奇道:“如此就能過關,上峰就能相信叔父並未參與郭齊林媾和之事?”
褚文昊低聲叮囑道:“如此做只是告訴前方叔父們,上峰並未為難諸位,且好吃好喝招待半月之久,讓前方叔父放心,不日即可前往軍中。
同時要體現上峰之辛勞,委座與眾叔父心在一起,同樣心系黨國之命運。並無二意,安撫眾叔父,並點明不日上峰將犒賞三軍,軍費一並發放。且撫恤陣亡之將士,安頓陣亡家屬...”
褚文昊算是費勁周折,他前世只聽過委座一些事跡,並未見過其人。性格秉性卻可以通過幾年裡發生的事跡做推斷,無非擔心炸刺與叛投。
自己知道誰叛投,誰是好人,自然無所顧忌,只需表明上下一心,為黨國奉獻之決心即可。
五個人在他的指導下開始寫家書,說是家書寄給前方軍團長官時自會有委座過目。
歪歪扭扭長篇大論,每人三頁紙,字字泣血,錚錚鐵骨,為黨國奉獻隻決心體現的淋漓盡致。
又包含柔情,賺人熱淚,感懷遠方故土的親人,想喝一杯叔叔親手溫的熱酒,感人肺腑,一片念家鄉的文章躍然紙上。
且叮囑各叔父務必斬殺倭寇,誓與叛投者劃清界限,若是將來戰場相遇,定斬陣前,以洗刷狗輩帶來的汙名。
總體就兩點:讓上峰放心,讓下面舒心。
石精忠跟武鶴軒對視一眼,一臉吃驚,還能這麽搞?局座讓你來審查有無跟郭齊林私通的罪證,你這分明是在表忠心訴委屈嘛。
五個人寫完,把紙張遞給他,褚文昊檢查一遍,點點頭算是完成一半。
劉銘篆瞪著眼:“這就行了?”顯然他不相信,其余四人也一臉不信。
褚文昊低聲道:“這只是第一步,一會麻煩幾位長官,打電報到各位叔父哪裡,要求六點一刻聯系上峰,表一下忠心,並一定遵守諸位書信闡述之內容,且要求在第十軍裡安插幾個親屬家眷,男女都可,如此五位長官明日可回家。”
五人相互對視一眼,淹了幾口唾沫,有些不敢相信,卻覺得問題不大,裡面有些彎彎繞繞一時沒想通。
“行吧,要是明早還待在這裡唯你是問,不過要是離開,今後你小子就是我兄弟了,以後到地頭找我喝茶。”
“你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