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說是歸終機的自動鎖定瞄準了辰石?”刻晴皺著眉頭道,“騙誰呢?!”
“仙人不會說謊!”削月築陽真君皺眉道。
萍姥姥出聲道:“削月築陽真君雖然之前說話不客氣了點,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去攻擊辰石,尤其是在這種關頭。璃月的安危和辰石的身份,削月分得清輕重,”
“我怎麽知道會不會是你們互相袒護的言辭。”刻晴仍是不信。“之前他還對辰石冷言冷語。”
“那小子所展現出來的實力非常人之所能,我不得不多有防備。”削月築陽真君解釋道,“後來你們也看到了,崩斷天衡,聚土成山,實非凡人之力。”
“此子若不是上古的魔神,至少也有著魔神的血脈,歸終機的自動鎖定,證實了這一點。”
“你說的沒錯,辰石或許是個魔神,或者也是一位魔神後裔。”萍姥姥深深的看著削月築陽真君:“削月,我知道你敵視魔神。但你也是我們中最心慈善意的仙家,別去顧忌辰石的身份了,他是在為璃月而戰,剛才要不是他,群玉閣能擋得住奧賽爾的開天一劍嗎?削月,你不該質疑他。”
“而且你並未去操作歸終機,而是讓歸終機的自動鎖定對敵,最終才誤傷辰石才釀成慘劇,這是你的過錯。”
“我……”削月築陽真君說不出話來,良久,他歎出一口氣:“過錯在我,但是現在事已至此…我也……”
刻晴仍然怒火中燒,“所以,辰石亡於你的疏忽,就這麽算了?”
就在兩方誰也說服不了誰的時候。
“我還……沒死呢……”
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
“什麽?”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喜出望外。
這不是辰石的聲音麽?
天上有兩個人落下。
魈輕緩緩的落在群玉閣上,而他手裡扶著的,正是辰石。
“算命的!”派蒙馬上飛了過去。
眾人也都圍了上來。
“咳咳……咳。”辰石虛弱的扶著魈坐在地上,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好猛的一箭,剛才我差點以為自己要完蛋了……”
箭至之時,辰石陷入了絕境,知道了自己死局已定,腦子裡都在放跑馬燈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一閃而過,拽住了他的手,將他拉開了一點距離,才免於慘死在弩箭之下。
“真是謝謝你了,魈老大……”辰石面如金紙,氣若遊絲的看著魈。
他已經很虛弱了。
魈默默的看著滿身血汙的辰石,輕輕的點了點頭。
熒跑了過來,擔心的看著辰石。
派蒙繞著辰石轉圈:“算命的算命的!剛才差點嚇死我們,我們都以為……嗯啊?!算命的你的手?”
隨著派蒙的一聲驚呼眾人這才看到,辰石的右肩處竟然不見了臂膀,只有那觸目驚心的斷口還在往外淚淚流血,衣服被血染的通紅。
即便是魈及時出現救了他的命,但歸終機弩箭的速度仍然不可忽視,還是射穿了他的肩膀,連帶著整條胳膊都沒了。
甘雨立刻跑過來,蹲下身子釋放仙力為辰石的傷口止血療傷。
辰石希冀的看著她:“還能長出來嗎?”
我可不想當獨臂大俠啊。
甘雨沉默的搖了搖頭。
“唉……”辰石愁眉苦臉。
削月築陽真君邁著蹄子走過來,欲言又止,有些放不下臉面:“辰小子……”
辰石則是擺了擺左手,
“我已知道事情原因,仙家不必解釋,咳咳…這是我命中劫數,無可避免,今日幸虧有魈老大救我小命……否則我無論如何都難逃一死……” 那時他雖然渾渾噩噩,失去了身體的掌控,但是卻能看得到身外之事。
他本以為自己足夠小心,但仍舊被這死劫將了一軍,若不是魈及時出現……
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側目。
萍姥姥讚歎此子心氣寬闊。
如果說之前辰石的實力震撼了他們的心神,那麽此時辰石的豁達算是徹底的讓仙人們心服口服。
在即將鎮壓奧賽爾的關鍵時刻差點被自己人弄死,雖然大難不死,但卻折損了一條手臂。
試問,誰能在這種情況後還能保持理智,大方的翻過此章。
那削月築陽真君更是為之前對辰石的冷語相待疑神疑鬼的想法而感到羞愧,竟然主動道歉:“方才群玉閣上,是我唐突了。”
“仙家客氣了…咳咳…您的懷疑,合情合理……”
這邊終於解開矛盾的時候,遠處奧賽爾的嘶吼把大家拉回了現實。
“這家夥……竟然還沒死!”熒驚訝道。
留雲借風真君道:“漩渦之魔神奧賽爾,只要於水中它便是不死不滅,當年岩王帝君也只能是封印而已。”
此時的奧賽爾慘烈無比,五條顱首死了四根,其中包括它的主首。
危情之際,它將身體的主控轉給副首,用最為強大重要的主首自爆擋住了山峰,才得以繼續堅持,否則它又要被壓在山下不知道多少年。
奧賽爾正垂這副首,無力的哀嚎著。
“歸終機被毀,辰石又是重傷折去一臂,我們沒有了能夠鎮壓它的手段。”沉默已久的理水疊山真君說話了。“若是在拖下去,奧賽爾甚至都不用完全恢復,我們就難以抵擋了。”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拿不定主意。
魈默默地戴上了面具,掏出和璞鳶,“就讓我,用生命來最後護佑璃月一回吧。”
眾仙大驚。
辰石劇烈的咳嗽著站起來,一把拉住魈,“你去管個屁用!你…”
“不用你去!”
凝光淡然的走上前來。“不需要任何一個人或仙舍命。”
“凝光,你?”萍姥姥疑惑的看著她。
“你有…有主意了?”辰石期待的看著她。
凝光點點頭。
“我的選擇就是,放棄群玉閣,用群玉閣鎮壓它。”
眾仙沉默。
辰石有些啞然,“群玉閣不是你……”
他偶然聽過鍾離說過,群玉閣對於凝光來說意義非同小可。
「就算有一天凝光放棄了天權之位,也不會舍棄群玉閣。」
外人看來,或許只是認為她奢侈享受。
但其實凝光確實是為了奢侈享受……
不過更多的是,群玉閣代表著凝光「天權」權力的象征。
凝光默不作聲,操縱著群玉閣朝著奧賽爾的上空飛去。
看著凝光堅定的眼神,眾人只是點了點頭。
奧賽爾憤怒的看著懸在自己頭上的群玉閣,瘋狂的咆哮著,但此時的它對此卻毫無辦法,失去了主首的它現在極度虛弱,連反抗都做不到。
揮舞的觸手也被魈和熒一一斬斷。
“辰石,我將群玉閣的操作權交給你,能行麽?”凝光看著辰石道。
辰石咧嘴一笑:“無妨!”
甘雨的治療很給力,臂膀的斷口已經不再有鮮血流出,甚至開始結痂。
“好!”凝光點頭。指間一揮。一抹光點落入辰石的眉心。
辰石立刻將其收入識海,頓時,群玉閣所有的景象都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我會控制群玉閣加速墜落深海,還請諸位仙家助力。”
辰石掏出貫虹之槊,左手持槍扎入地下,展開了他的命之座,呈「甲」字狀排列的十顆命星逐個亮起,體內的元素力順著貫虹之槊順勢湧入地下,將整個群玉閣包圍其中,同時切斷浮生石的浮力。
群玉閣開始墜落。
眾人穩穩的站在場上,釋放出各自的元素紛紛助力。
磅礴的力量匯聚在一起,辰石操控著群玉閣,臉色越來越蒼白。
墜落的威壓破散了狂風,震動了海面。
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在天空中化作一道流星,筆直的砸在奧賽爾的頭上。
又是一聲轟隆炸響。
海面上驟然爆起的火光燦如烈陽。
光芒散去,海面上那個巨大的身影終於消失了,只剩下仍舊在怒號的狂風。
殘破的天衡山,七零八落的孤雲閣無不揭示著這場戰鬥的慘烈。
漩渦之魔神被再次鎮壓。
眾仙帶著人在即將砸落的時候順利逃生。
凝光被留雲借風真君抓在空中,神色黯然的回首望向海面上的波瀾。
“再會了,我的老友。今日分別,是為了他日更好的相聚……”
沒有人知道凝光為了群玉閣究竟投入了多少,那裡承載了她在璃月的一步一步,見證著她如何走向權利的巔峰。
小時候,窮苦的凝光自己做著摩拉肉拿出去賣。又是赤著腳在瑤光灘撿著最好看的星螺,一步步的走到璃月港吆喝。
多少年的點點滴滴,日積月累,終究匯聚成了她的「掩月天權」。
飄飄紛紛,雲上似墜雪塵。
密密疏疏,一字貴如奇珍。
動念見,河山氣吞。
人盡知,天權為尊。
…………
辰石是被削月築陽真君馱回來的,他沒有看到奧賽爾被成功鎮壓的最後時刻,失血過多已經最後關頭的用力過猛導致他在脫離群玉閣的時候就已經扛不住暈過去了。
“嗚啊我要不要吃史萊姆炒鳥蛋!”
辰石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包裹著的繃帶表明了他現在的是個傷員的事實。
“謔喲,你醒啦,手術很成功。”
白術賤兮兮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請問辰石姑娘現在有什麽不適嗎?”
“嗯?!”辰石大驚,“你個綠毛怪對我做了什麽!?”
他掙扎著想一看究竟,可是渾身都被繃帶纏滿了讓他根本動不了。
“這是哪?”
“不卜廬啊還能是哪。嘿嘿,放心,跟你開個玩笑,你還是個爺們。”白術鄙夷道:“不過瞧你那慫樣,完全沒有一點你前日在天上搬山卸嶺,拯救璃月英明神武的樣子。”
“前日?我昏了多久?”辰石感覺有些不太好。
他一臉懵逼的看著周圍滿地的花,覺得有些牙疼,而且他一扭頭又看到了插在床頭的琉璃百合……
“………”
白術正在和攏著盆裡的不知名的粘稠物,酸溜溜的道“沒想到你人緣這麽好啊,不僅凝光大人看過你,就連仙人也都來打過招呼……還有這花擺的不錯吧,唉你別看我,胡桃給你整理的,說是堆在一起不好看,這樣放著才有儀式感……”
“我問你這些了麽……”辰石一臉黑線的看著白術,這人還是這麽欠打。
“哦哦哦,是啊,從昨天開始你昏了兩天。”
“從前天算呢?”
“三天。”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呢。”
白術撇了撇嘴,端起藥盆放在桌子上,搓著手走了過來,“說歸說,我現在要給你換藥了啊,別亂動,我來幫你拆繃帶……”
白術的動作很快,辰石本以為這家夥會故意折騰一下自己,結果他乾脆利落的就把藥換好了。
白術笑著看著辰石:“怎麽,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麽?想多了!你現在可是璃月的大英雄,動你一下我怕我的小藥廬會被人拆了。”
白術難得的正經了一下,看著辰石空空如也的右肩,“好好養傷吧。”
白術出去了,屋裡只剩辰石一人。
他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斷臂,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還以為可以像上次那樣睡一覺就能長出來呢……”
窗簾被拉起,陽光透過百葉窗星星點點的散落在床上。
“一二一二,三四三四……”
七七的聲音,小姑娘似乎在外面做著她自創的柔軟體操,口號都喊錯了。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
“辰石你醒了!”
如鶯啼般悅耳的聲音響起。
辰石猛然回頭。
編著8字辮的黃衣女孩正驚喜的看過來。
“香菱……”
香菱快步走過來,手裡提著一個保溫飯盒。
小姑娘依舊元氣滿滿,不過眉宇間的疲憊是藏不住的,眼睛紅腫。
“鍾離先生說你今日差不多就會醒過來,讓我去準備飯食,沒想到居然真讓他說對了!”
香菱一邊念叨著一邊打開飯盒。
“這些都是爸爸做出來的,這兩天我做菜總是嘗不出味道,所以就拜托爸爸做了。來來來,我喂你……”
“啊算了算了,我自己來。”辰石用力的坐起來,全身的繃帶纏的他用不上勁。
香菱立刻過來把他扶了起來,“真行嗎?”
“小看我?”辰石笑道。
香菱拗不過他,“行行行,大英雄,你自己來。”
辰石坐在床上,小口小口的喝著粥。
香菱坐在邊上跟他說著這兩天發生的事。
“那天過後啊,仙人們就主動回絕雲間了,不過不知道凝光小姐用了什麽辦法,說服了仙人繼續守護璃月。”
“你那個往生堂的鍾離先生帶著旅行者她們主持了送仙儀典,從今以後,璃月真的就沒有神庇佑了呢。”
“怕什麽,有我呢,那個不開眼的敢來璃月搞事兒?”辰石笑著道。“看我不搬一座山壓他五百年!”
香菱嗔怪的瞪了一眼辰石:“吃飯堵不住你的嘴,聽我說。”
“哦。”
“說起山,有件事倒奇怪的很,天衡山不是被你扔海裡了嘛,那晚過後,天衡山居然又恢復原樣了,就連孤雲閣都回來了。若不是凝光小姐的群玉閣不在了,我還以為璃月沒發生過這事呢,”
“北鬥大姐今天上午就出海去稻妻了,說這次去可以賺大錢。”
“旅行者回蒙德去了,說是雪山有好幾個隕石落在了上面,我懷疑是不是前天和奧賽爾打架飛上去的石頭……”
“璃月人現在把你當成英雄,稱呼你叫做「小帝君」,田鐵嘴現在天天說你的段子,說的亂七八糟一點都不是真的……”
“還有……嗯?又睡著了?”
香菱哭笑不得的看著歪靠在床頭呼呼大睡的辰石,搖了搖頭。
輕輕的收起辰石吃光的空碗筷子,又替他掖了掖被子,躡手躡腳的關上門出去了。
…………
香菱離開沒多久,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辰石的床頭,那人靜靜地看著沉睡的辰石,小聲的開口道:
“辰石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