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點點頭,崔希逸心中生出喜愛之情。拉著宋通的胳膊,他稱讚著說道:“宋六郎文武兼備,正是英雄年少!”
說著,他和宋通一起回到內堂坐定。
雖然得到崔希逸讚許,但宋通卻覺得他的情緒,有些低沉。
宋通謹慎問過之後,崔希逸也就說了妻子的病況。
然後,他苦笑著說道:“我們來到這邊,本就對這裡的乾燥天氣不適應。今年秋季,又是較往年為熱。別說拙妻有內火,就連我也未免。”
宋通聽了,不禁微笑著說道:“醫者醫術精湛,卻對夫人的病情用藥過急。”
崔希逸“哦”了一聲,轉頭看向他:“莫非宋六郎也懂得醫術嗎?”
宋通笑著點頭,隨即起身跑去前面院落的侍衛處,命人前去太虛觀,取來幾斤硝石。
然後,他再找來一個可容兩斤水的敞口陶罐,裝上水後跑去內堂。
將大陶罐放在桌案上,宋通請崔希逸告知後宅的婢女,榨出一斤左右的葡萄汁,裝在陶瓶中端來。
這邊葡萄汁榨好裝入陶瓶,由一名婢女端來內堂桌上。那邊,已有一名侍衛將擠進硝石送來。
閑人各自退去,宋通將陶瓶置於敞口陶罐的水裡,再將白色的硝石徐徐放入水中。
崔希逸搞不清宋通想要做什麽,就瞪大眼睛,站在旁邊觀看。
一邊放入硝石,宋通一邊不時微微晃動小陶瓶。不久,他笑著說道:“大使,可以了。請婢女將這瓶冰葡萄汁,送去後宅給夫人喝下。”
崔希逸疑惑地伸手來拿這個陶瓶,才一觸到又不禁縮手回去。許久,他驚訝地問道:“怎麽會這麽涼?”
說完,他再小心地拿住陶瓶晃了晃。陶瓶裡,發出輕微的“沙沙”的響聲。很顯然,這瓶葡萄汁已經成為半結冰的狀態了。
“不要耽擱了。”宋通笑著說道。
崔希逸連忙喊來婢女,命她將陶瓶趕緊送進後宅。不多時,婢女跑回來笑著回道:“夫人覺得這瓶冰飲可口,命婢子前來詢問宋六郎,是否還可以再做一些,與眾人分嘗?”
宋通立刻笑著回答:“可告知夫人,此事簡易,就請取來榨汁即可。”
不多時,石榴汁、蘋果汁、梨子汁、西瓜汁等陸續端來。崔希逸不禁哈哈大笑道:“我們是要做冰飲生意麽?”
隨後,他端起宋通倒入杯中的西瓜汁冰飲,喝下後連聲大讚。
正在這時,孫誨已經帶著一名醫者匆匆趕來。站在階下,他拱手報道:“大使,醫者已經請來。”
崔希逸笑著回復:“不必了。”說著,他招手讓醫者和孫誨進來,請他們各自飲了一杯西瓜汁冰飲。
醫者致謝後飲下,再開心地說道:“好暢快!夫人飲下這個冰飲,定可消火矣!某四處尋找未得,原來大使這裡還有去年的存冰麽?”
崔希逸笑而不答,醫者稍作片刻後,再由孫誨送出。
宋通忙碌過後,再對崔希逸說道:“大使,那火藥已成。我再稍加改良,即可使用。但是如果大量生產的話,太虛觀就已經不太合適了。”
崔希逸轉頭問道:“那麽,以宋六郎之見,在哪裡製作為宜?”
“涼州東北面,荒漠較多,人煙稀少。我帶一些道士和兵士,就到那裡設立一個工場。大使再派人封鎖周邊道路,嚴禁有人進出!”
崔希逸當然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應該極為保密才可,立刻表示同意。
隨後,他再詢問道:“宋六郎,你所說的超強威力之武械,就是那個你說的什麽火藥包麽?”
宋通笑了笑,神色隨即嚴肅起來。許久,他緩緩地說道:“火藥包當然威力巨大,但並不適合流動速度迅速的戰況。我另有武械將要做出。但希望,敵方盡可能識趣。”
親眼見識了那個小火藥包的威力,崔希逸再聽宋通說另有威力大的武械後,又是雙手合十祝禱幾句。
接下來,宋通就開始帶著陳暉、鄭德淳等人,騎馬出去涼州城。幾人巡看許久,選定了五十裡之外的一處荒灘。
這裡外圍有些湖沼,荒草、紅柳也是茂密。但深入後,就逐漸是草木稀疏的鹽鹼地了。
陳暉騎在馬上,眺看了四周後,讚同道:“這裡人跡罕至,外圍又有草木遮擋。而中間地帶倒是平坦,也是利於安劄營柵。”
鄭德淳略有疑問:“需要搭建火灶,所需磚石何來?另外,還要有大量木材等物方可。”說著,他環顧四周後,再接著說道,“這裡,外圍的草木既然做了遮擋,內裡卻是無所需材料可用。”
宋通心中暗自慨歎:這裡的荒漠化,正是唐、宋以後,才更加嚴重的。唐初中期,即便是再往北去,也還是有些稠密人煙。但不過數十年,就因為戰爭,以及過度采集、砍伐樹木,使得這裡的人煙,越來越少了。
想著,他緩緩說道:“不必在這裡砍伐草木。 所需一切材料,都從涼州運來。”說完,他看看北面的荒漠,再看看東南面的涼州城,接著說道,“明年開春,我們還要在這裡種植新的樹苗,改善這裡的地貌。”
鄭德淳不禁笑道:“只聽說過采伐無人看顧的林木,誰還會跑到這裡植樹?”
陳暉也對宋通的話,表示了不解。
宋通也知道,現在與他們講說環保及生態保護、風沙治理的問題,那還是很難讓他們理解的。但他還是認真地說道:“人們都是需用甚急,樹木長得卻是緩慢。如果只是一味砍伐,不多時,我們就都身處眼前這樣的環境之中了。”
鄭德淳與陳暉能歐大致理解,也就不再多言。
回去節度使府,宋通再與崔希逸密議後,以“雷霆之怒”為名的製造火器的計劃,隨即在那片被命名為“天雷場”的地點,悄然開始運作。
天雷場的雷霆之怒計劃,只有一些道士及百十名漢人士兵參與。他們扎好營地後,再於四周挖掘出一道寬闊的深溝,以與外界隔離。
天雷場的外圍,是崔希逸派來的嚴防有人進出的戍衛兵士。
一時間,天雷場內的工作,熱火朝天地進行;天雷場外的守衛,是戒備森嚴的武士們看護。
世上本來沒有能夠瞞得住人的事。
雷霆之怒的計劃,極為保密。兵將的調動與安置,也就在嚴密、謹慎的同時,更是頻繁。
而且磚石、木料等裝在牛車裡,也是源源不斷地運去。
這麽大的動靜,想要不被人關注,的確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