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關以後,辛家也是逐漸忙碌了起來。忙碌之後就是一次大大的慶祝,然後又墜入到下一個一年的輪回中去,歲歲年年都是如此。
這幾天又看不到辛小溪人了。她的重心還是放在了煜中商業廣場。當初十分抗拒的娛中城,如今無數人都盯著它,說起來還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煜中休閑廣場擴建了起來,基本上是沿著此前李清明劃出來的既定軌道在走。依托著布料一條街,陸續修建著服飾一條街、小吃一條街……當然,這個世界沒有鋼筋混凝土,也沒有大型的吊車起重機,一磚一瓦的堆砌,精雕細刻,整個建設的進度是相當緩慢的。
李清明偶爾去看看,辛小溪在工地上轉來轉去,精明女總裁的形象已經顯露雛形。而朵朵的存在感更強,含著一枚哨子,哪裡沒弄好就吹一吹,走過去插著個腰訓斥一番。封建社會,大小姐的丫鬟往往也是能主導一面的,辛小溪有心培養朵朵,如今看來……有那麽點意思了。
上午逛了逛煜中商業廣場,下午晃晃悠悠,李清明帶著小卡就轉到了一家茶館裡去。點了杯茶,吃了點點心,然後聽聽茶館裡那些妖或者零星的人吹吹最近比較有趣的事情,打發一下午的時間。
最近關於他的傳聞倒是少了一些。煜中城畢竟是南方行省第二大的城市,名人實在太多,市井總不能一直把焦點聚集在他身上。
最近談論最多的事情,還是那個天涯神捕和和尚尹鶴空。其中一方面的原因是兩人的名氣都很大,這件事自然就成了足以跨國發酵的大事。但很重要的原因是,天涯神捕高調來到了煜中城住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看來是準備在這裡抓住尹鶴空了。
那些七嘴八舌的話語中,經過李清明的過濾,抽離出有用的信息,再加以組合,聯系,思考,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輪廓。這種能力是他思考多年獲得的,也有可能是一種天賦。你跟李清明說煜中城,他能馬上聯想到妖都,你跟他說南方的水患,他馬上想到妖國官場大地震……這種天賦教員有,王陽明有。
說起來,天涯神捕……或者說李清明更願意稱他為天涯捕快,神是一種高度,不是一種象征,但捧得太高,容易摔得很慘。了解這個人的事跡後,李清明覺得並不希望他摔下來。
天涯神捕最有有這麽大的名氣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出道至今,出手八十次,沒有失手過一次。二是他每次出手前,都會高調宣布要在多少天內抓住那個被抓的人。其實,兩件事都不足以讓一個捕快的名氣那麽大,但把兩件事加在一起,就很不可思議了。如果他抓捕的人,都是些窮凶極惡或者本領高強的家夥,那就更加難以置信了。
以往敗在天涯手下的,個個本領高強。拿這次的和尚尹鶴空來說,同樣名氣不小。這個和尚出身一個大鄭國西邊小寺院,他在十八歲以前都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沙彌,吃齋念佛,追求佛理,勉強入了三流水平。有一天,他問師父為什麽要禁欲?
師父說:“因為禁欲才能觸碰到佛。”
“那不禁欲會怎麽樣?”
“不禁欲就觸碰不到佛。”
後來,尹鶴空所在的寺廟遭遇了恐怖的劫難。大鄭西邊的一個侯爵發動了叛亂,當地的將軍下令寺廟的和尚入伍被拒,便一把大火燒了寺廟,和尚們同廟宇一同化作了灰黑。尹鶴空生死不明,但後來證明,他活了下來,是那場災難中唯一的幸存者。
三年後,叛亂平息,那名下令燒毀寺廟的將軍非但沒有死,還因臨陣倒戈有功,取代那位叛亂的侯爵成了新侯。結果第二天,他的妻妾女兒全部失蹤,三天后被找到,全部被扒光了衣服掛在那座寺廟的廢墟上,人沒有死,但都被凌辱了。
而和尚就在那裡等候,抓捕他的士卒沒有一個人能在他手上過一招。他們才意識到,尹鶴空竟然一流了。那次沒有人死,尹鶴空瀟灑離去,丟下一句話:“天下奸貴的妻女,吾必肏之!”
此後,尹鶴空在大鄭犯下了一個又一個相同的罪。他似乎只針對大鄭的上流人物,抓走那些小姐夫人,上至四十多歲的貴婦人,下至十二三歲的貴小姐,每次都凌辱了她們,再找一個地方扒光了掛起來。然而憑借著高超的實力,半年過去了,沒有人抓得住他。
直到天涯宣布出手,這件事情被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李清明慢慢悠悠地喝著茶,旁邊的小卡早就習慣了東家這般,也默不作聲。他很喜歡跟在李清明身邊。他年少從軍,習慣了聽別人的命令,當他從軍營卸甲歸田後,可以自已做主了,卻被一種巨大的無助感包圍,惶惶不可終日。有的人天生是領導別人的,有的人天生就是給別人領導的,待在李清明身邊,小卡覺得踏實。
一個下午過去,李清明那碗茶已經涼了很多。他吩咐小卡去了結帳,便準備回去了。路上,李清明似是漫不經心地問:“對了小卡,妖國……太平麽?”
小卡微微一愣,想了想才說:“嗯……如果說妖國的話,大概是太平吧……咱們沒有天敵,各族雖然有些差別,但其實並沒有劃分的那麽細,都是以妖類自居,十分團結……西邊是夜叉,雖然偶爾會鬧一鬧,但每次要不了多久就被鎮壓了。南邊……東家就更清楚了,大鄭嘛……打不過我們的,所以妖國太平嗎?應該……太平吧。”
李清明想了想,問:“煜中城到邊境線多遠?”
“這個……三百多裡吧。”
“呵呵,那很近了。”
“嗯……畢竟是整個妖國最南端。”
說完這句話,李清明就不再說什麽了,沉默地往辛家大院的方向走去,小卡在後面跟著,望著李清明的背影,心裡莫名泛起一種感受,他覺得李清明身上有一種自己說不清楚的力量,他感覺每次面對這位東家,都像是在面對大海,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