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勝是恨蘇文的。
他也恨項炎。
京都之中,所有人都在傳,項炎生有帝王之姿,有帝王霸氣。
在說起他,一個個難免以不成器,平平無奇來作為評價。
這是項勝無法接受的。
特別是,就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比起項炎,他真的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小小年紀的項炎,便可憑借本身天賦操縱風火,而他,修煉到了現在,也不過四品武者,星位都遙遙無期。
雖然說帝王之家,不以武道論勝負。
可是再說起項炎,就不得不提蘇文。
南離王,隻手遮天!
楚國之中,無人能違逆他的意思。
老百姓不知道,難道他也不知道嗎?
他無比確定,項炎一定是蘇文的孩子。
有著蘇文支持,這朝堂爭鬥,將來他有半分機會嗎?
項炎是對皇位有期望的。
蘇文從一開始入公主府時,就是用這個理由說服的他。
他甚至因此忍受蘇文和項飛燕私密親近。
可是原本承諾不會生孩子的蘇文,突然和項飛燕造出了一個孩子。
對於項勝而言,是什麽想法?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感覺到了絕望。
更別提,在這之中項飛燕的態度改變了。
小項炎向著池塘邊走去。
項勝的臉上,隱現狠厲。
他知道,自己的機會只有一次,一旦失敗,等待他的必然是極為淒慘的下場。
可他想要去賭一下,因為在蘇文回來之後,這種機會不會再有。
可是就在項炎快要到池塘邊上的時候,忽然,一個女子出現了。
這女人面色冷然。
出現在了項勝身邊,冷聲道:“殿下,陛下有命,二殿下年紀尚小,不能去往水池邊緣。”
項勝抓住迷藥的手...松開了。
他的後背滿是冷汗。
暗處有人!
這個女人是如今大內侍衛統領。
嚴冰月。
她伸手去攬過項炎,輕輕抱起。
項勝強笑道:“我這不是在這裡嗎?就是看看魚,沒事的。”
嚴冰月搖頭道:“陛下之命,不可違抗!二殿下也該回去做功課了。”
小項炎一聽這話,臉色一垮,在她懷裡掙扎了起來。
嚴冰月不為所動,直直抱著項炎離開。
項炎早慧,已經開始學習識字。
項飛燕也給他找了飽學之士教導,可謂是寄予厚望。
嚴冰月將項炎送去學習之後,便來到了項飛燕身邊。
“今日,大皇子和二殿下玩耍時,喝退了宮女,並且想要帶著二皇子去看魚,被臣下阻止。”
正在批閱奏章的項飛燕筆鋒一頓,抬起頭,看著嚴冰月。
半晌後,輕聲道:“知道了。”
出身皇室,奪嫡之爭,她見識過了太多齷齪。
她幽幽歎息一聲。
項勝...
對待項炎的安全問題,項飛燕不敢大意,所以始終都讓嚴冰月暗暗跟著。
如果說項勝貪玩,項勝不成器,對於現在的項飛燕其實也已經都無所謂了。
畢竟她有了備選。
可是讓她不能接受的是,項勝竟然似乎有對項炎動手的想法。
嚴冰月的話,其實根本沒有證據。
項飛燕也不需要證據。
只要心中有想法,便足夠了。
“傳令下去,明日開始,項勝不需要進宮請安了!”
項飛燕開口說道。
她不會說去處死項勝,對她而言,項勝怎麽說也是親兒子,更何況,也並未真正出手。
不過,她並不想再讓項勝和項炎有什麽太多的交集。
“另外,解除項勝府內一切限制,每月花銷漲至一萬兩!”
富貴一生!
如果項勝就此安穩,項飛燕不介意讓他這樣過下去。
但是如果項勝還是不老實。
項飛燕思量間,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另外一邊,燕國帝都。
趙瑞正在碧水青天的大堂。
他現在便是如同一個富家老板。
已經娶了幾房小妾,在城中又與許多權貴私交不錯。
同時也不太需要傳播情報。
日子過得美滋滋。
只是,離家久了,內心難免有些思鄉之情。
不過他也知道,他處於一個極為尷尬的位置。
自從蘇文叛逃消息傳道燕國開始,他就不知道自己該當如何了。
聽命於朝廷?現在回去?
他有些舍不得在這邊的瀟灑生活,可是不回去呢,朝廷也沒人來聯系他,他搜集的一些情報根本沒用。
同時呢,他也擔心,一旦他會周國,蘇文的事情會不會牽連到他。
可是之後蘇文也並未給他來信。
他仿佛成了一個根本無人管,無人問的人,他便始終在城內。
忽然他看到門前出現了一個身影。
熟悉的身影。
趙瑞豁然起身,驚喜叫道。
“楚河?!”
沒錯,正是楚河。
這段時間,江湖中楚河也是聲名鵲起。
連戰各路高手劍客,一路挑戰而行,不管是燕國楚國,周國,都有他的蹤跡。
闖下了不小的名聲。
冷面神劍!
楚河看到趙瑞,也是臉色一松,笑道:“給我弄張套票,再安排幾個像樣的技師。”
趙瑞大笑道:“你可也是老板,說什麽呢!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楚河也不客氣!
眼看楚河回來,趙瑞從內心感覺到開心。
總不至於再孤身一身了。
雖然楚河是蘇文的人。
兩人先泡再洗,然後全套。
玩完之後,兩人弄了一大桌子的菜,開始敘舊。
一邊吃喝,趙瑞笑問道:“這次回來不用走了吧?”
楚河輕聲道:“不走了。”
他抬頭看著趙瑞,說道:“明天收拾銀錢,出城吧?”
“啊!?”
趙瑞一臉茫然。
不知楚河為何突然說出這話....
三天之後,燕國皇宮之前。
楚河褪去身上華服,上身赤裸,精壯的身體上,滿是傷痕。
下身穿著薄薄的單褲,赤裸雙腳,腰掛長劍。
他的眼神沒有了與趙進一起時的和善!
只有無盡的凌厲!
他孤身一人走在燕國的大街上。
引起眾人的側目。
褪去繁華,一人獨劍。
皇宮門前,侍衛也看到了他。
“哪裡來的瘋子,滾!”侍衛毫不猶豫的呵斥道。
畢竟楚河這番模樣,就如同街上的乞丐。
可是,下一秒。
銀芒炸裂,劍光一閃而過。
楚河的劍還在腰間,仿佛從來都沒有動過。
只是兩個侍衛的腦袋已經掉了下去。
腔子裡熱血硬生生噴了出來!
地位九品巔峰的楚河,選擇了一條最單純,最直接,也最困難的復仇之路。
從自己師傅那裡,楚河很清楚,天位高手已經全部去大陸極北,根本回不來。
那麽,他就有膽一搏!
楚河就那麽直直向皇宮深處走去。
任何阻攔之人,都在劍光之下化作亡魂。
但是很快,楚河便被大量的禁軍包圍,難以存進!
“陛下,來了個刺客,地位九品。不過這人好像失了智,從宮門前硬生生向宮內衝殺。”
“哦?”
燕帝雙目微眯,嘴角帶起一絲笑意。
這倒是新奇。
這不是送死是什麽?
他看向一旁的秦文昌,說道:“文昌,陪朕去看看?”
“好!”秦文昌也不覺得有什麽。
這宮中高手如雲,一個區區地位九品,縱然戰力強橫,也翻不起風浪。
燕帝和秦文昌到現場的時候,楚河已經非常狼狽。
他處於數名地位九品的圍攻之下,身上已經被開了許多口子。
鮮血直流,但是他同樣也讓對方付出了代價。
死在他手上的地位九品就有三個!
人群中的楚河,面上依舊冷漠。
仿佛受傷的不是他自己。
連續交手間,又是一劍刺入敵人咽喉!
地位九品高手!再次斃命!
而他也被人再劃了兩刀!
“住手!”
一聲大喝傳來,一眾想要追擊的燕國護衛,停了下來。
眾人分開一條路,燕帝和秦文昌一同前來。
而在他身邊,亦有高手護衛。
來到楚河面前,他冷聲道:“你是何人?”
喝問聲入耳。
楚河喘著粗氣。
嘴角微微揚起,他想起了那個男人。
如果他在這裡會說什麽?
楚河盡力模仿著蘇文的語氣:“我是你爹!”
燕帝張大了嘴巴。
滿臉的錯愕!
隨即冷笑道:“你休要呈口舌之利,說說吧,為何來殺朕!”
為何?
為了死去的父母?為了家國情懷?
為了被奪走的天下?
理由太多了。
可是楚河並不想跟他說。
“因為看你不爽!我家少爺說了,看著不爽的人,就得大嘴巴子呼他,你要是下來讓爺爺扇你十個大嘴巴子,爺爺饒你不死!”
楚河真是被趙進帶跑偏了。
幾句話,好懸沒給燕帝氣死。
“宰了他!”
燕帝下了命令。
楚河暗自歎息!
他失敗了啊。
原本他想的是...自己或許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借著這個機會突破天位。
但是現實遠比想象來的殘酷。
死戰之中,楚河並沒有突破。
看著燕帝轉身,周圍的人再次圍了上來。
楚河拔劍而起!
“少爺!進哥!對不起,我回不去了!”
“噗呲!”
楚河被人扎破了心臟。
倒在了地上...
他沒有突破天位。
不是所有人面臨生死,就一定會突破。
雖然楚河這一戰,展現出了極強的戰鬥力。
一人斬殺數名地位九品。
一人從宮門前殺入,直直殺進皇宮內院。
可是他依舊敗了。
沒有對燕帝造成任何威脅。
楚河倒在了地上,冰冷的屍體,失去了生氣。
“媽的,好棘手的家夥!”
一個地位九品高手看著楚河的屍體罵道。
“王哥李哥都被這個混蛋殺了!”
“精神病,你要刺殺你不偷偷潛入陛下寢宮,你從宮門殺入,這不是找死?害的死了這麽多兄弟。”
“呵呵,估計是想憑著陷入絕境突破天位,若是突破天位這麽容易便能突破,大家就都去找高手自殺好了!傻逼!”
楚河不是第一個這麽做的,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這麽做的。
很多人會想很多辦法突破。
有些人是改變自己心態,有些人就是將自己放入絕境。
畢竟生死之間,最能激發潛力。
夜色漸深。
周國,智真坐在周帝的龍榻之上,他忽然目光看向燕國,嘴角微微揚起,眼中閃過怨恨。
“好!很好!你也要回來了嗎?你這叛徒!”
燕國亂葬崗。
楚河的屍體就在這裡。
那些死去的高手護衛,有人安葬,可是對於他的屍體,就是被皇宮的侍衛們扔到了城外的亂葬崗。
他的身上漸漸縈繞出了黑色的氣息、
實際上,就在楚河心臟被扎破,身死的一刹那,他的心臟中,流出了一絲黑色魔血,而他的意識也陷入了奇妙的境地。
只是根本沒人發現....
楚河來到了一個黑色的世界。
漆黑如墨,四周盡是茫茫黑霧。
他在黑霧中不知走了多久。
終於,眼看出現了變化,黑霧慢慢消散。
一個老者就在那裡。
老者額頭有金角。
雙目金黃!
正是魔人族。
他滿眼慈愛的看著楚河的靈體,微微一笑,衝著楚河招了招手。
不知為何,楚河對他生不出任何敵意。
楚河下意識走了過去。
兩人四目相對。
誰也沒有說話。
老者看著楚河,輕輕說道:“真魔之血被激活,你是她選定的繼承人。”
楚河滿臉茫然。
“你叫什麽?”
“楚河!”
老者眼中驀然爆發出精芒。
“你姓楚?不姓姬?”
楚河搖頭道:“不!”
“哈哈哈!”老者大笑起來。
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楚河並不知道,真魔之血其實早就在他體內。
那是大齊的傳承至寶。
齊國皇室祖訓,唯有滅國之禍時,可選擇皇室子弟將其服下!
當時楚河被送走之前,便曾服下這真魔之血。
只是真魔之血,向死而生。
不死不生。
老者手指輕輕一點,黑光湧入楚河體內,一瞬間,楚河腦海中多了許多東西。
“魔神決!”
魔人族的王族功法!
他看向楚河,沉聲道:“你現在的功法,不適合你,難登天位,改修魔神決吧,你若喜歡劍,魔神決中的劍法不弱於天下任何劍道!”
楚河到現在都是懵的。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要幫我?”
老者目光悠遠,喃喃說道:“因為你是她的血脈,因為你姓楚,也是老夫的血脈。”
“她...已經不在了吧?否則...以她的個性,不會讓你使用真魔之血的。”
“誰?”楚河依舊茫然。
這老家夥說話不清不楚的。
老者輕笑道:“自然齊國開國之帝,姬蒼穹。”
楚河搖頭道:“早就死了!”
楚河從老者的話語中推斷出了一些事情。
不過這件事情讓他很難接受。
齊國皇室開國皇帝竟然姓姬,而且還是個女人?
姬蒼穹!
好大氣的名字。
完全聽不出是個女人。
那為何齊國皇室數萬年來,皆以楚為姓?
眼前這個一看便不是人類的家夥,竟然說自己是他的血脈?
老者聽到姬蒼穹的死訊,眼中閃過悲痛...
這兩人必然有太多的話要說....而外界,楚河的屍體上,魔氣繚繞。
或者說,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屍體了。
上古之戰中,有著太多的隱秘。
楚河的額頭上,緩緩生出一根金角。
代表了魔人族王族血脈的金角。
而他身體上的傷勢,也開始了愈合。
人間的一切,蘇文並不知道。
他要做的,便是繼續想辦法阻止魔族入侵。
經歷過數月的安靜,人類建起了陣法關隘,而魔人族,也再次卷土重來。
這一次,果然不出蘇長青所料。
魔人族將天位高手集中起來。
大量的天位高手,直奔人類其中一個關隘而去。
建好了感應陣法的人界聯軍也同樣迅速集合起來。
這一戰,勢必將要決定兩界的走向。
魔帝帶著大量的魔族高手凌空飛行至。
公孫十也直接帶著人界天位高手出戰!
面對天位高手,龜縮城中並無太大意義。
蘇文也特意帶上了雪千尋。
只是,當兩界聯軍越來越近之時,公孫十面色有些難看。
蘇文看出他有些不對,問道:“公孫前輩,怎麽了?”
公孫十沉聲道:“對方高手太多了!出乎我的預料!那魔帝盯著我,我倆肯定無法影響戰局,可是對方天位九品高手就有六個!八品最起碼在二十個以上,目前看來,咱們根本毫無勝機!”
“嘶!”蘇文也倒吸一口冷氣。
這麽一看,好像也真的沒有機會啊!
怎麽打?實力這麽懸殊!拿命去打也未必打的過吧?
目前人界聯軍這邊,說起天位高端戰力。
九品高手只有一個,便是那些天位凶獸中的頭領,一頭妖龍!
而其余人,最高也就是天位八品!
公孫十苦笑道:“完了,這魔界目前看來, 實力比咱們強了太多啊。”
“那怎麽辦?”一旁的張謙皺眉問道。
他也只是天位八品,雖然戰力是天位八品中頂尖存在。
可是他很清楚,面對任何一個天位九品,他都毫無勝機!
公孫十默默歎息一聲,說道:“無他,死戰爾!你我不戰,人間也要滅。”
這時候蘇文插嘴道:“不行咱們問問,能不能投降...”
公孫十大怒:“你在說什麽屁話!”
蘇文也不怕他,立刻懟了回去:“反正打不過都要死,不然怎麽辦?活著說不定還有機會,咱們死了,人界剩下那些人能打贏他們?不一樣要死?咱們投降,就是為人界種族留下種子,這是促進兩界種族人民大融合,說不定過個十幾二十萬年,活著的人還會給咱們歌功頌德呢!”
“我...你...”公孫十好懸沒被他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