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輩子算是廢了，才三十就總想著退休……”趙蘇杭已無力吐槽。

　　“這兩年廢寢忘食的，什麽也沒乾，只剩工作了。累了，好不容易實現了財務自由，也該為自己活了。如果哪天厭倦了，說不定我還會回來工作的。”方原歎了口氣。

　　“現在的社會日新月異，等你回來……早趕不上形勢了。”趙蘇杭忍不住勸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人生嘛，哪能什麽好事兒都讓自己佔了。”方原感慨道。

　　趙蘇杭還想說什麽，不過看方原那麽堅決，自己又不是他什麽人，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

　　短暫的沉默，趙蘇杭情緒突然變得很低落。

　　“你這是出什麽事情了嗎?”方原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大約半年前，趙蘇杭代理了一起離婚官司，趙蘇杭是男方的律師，女人不願意離婚，便以房子要挾。男方王強起訴，因為房子是婚前購買，房本上登記的是男方的名字。法院自然把房子判給了王強。

　　女方張豔芳自然不服，找趙蘇杭鬧了好幾次，一直跟趙蘇杭說房子是婚前二人合夥打拚來的，罵趙蘇杭跟王強合夥坑她。

　　可是女人又沒辦法提供合夥買房的證據，作為從業多年的專業律師，趙蘇杭自然不會理會她。她從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有什麽錯誤。

　　只是今天上午，張豔芳的母親突然來律所大吵大鬧，趙蘇杭才知道，張豔芳剛剛出車禍去世了。趙蘇杭也是剛剛離婚的女人，心裡的那點兒感應突然被激發出來，內心有些過不去。

　　“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趙蘇杭不自信的說道。

　　“你是專業律師，從法律角度，你覺得自己做錯了嗎?”方原反問。

　　趙蘇杭搖搖頭。

　　“那不就得了，這是民事糾紛，正所謂誰主張誰舉證，張豔芳拿不出證據，那就誰也幫不了她，她說是合夥買的，那就是合夥買的嗎?萬一她就是想敲詐一下呢?”方原分析道。

　　“理兒是這麽個理兒，不過女人在熱戀期間往往不懂得保護自己，除非另有所圖，誰會刻意的去保存那些證據。”趙蘇杭緩緩說道。

　　“你說的對，不過當時你作為男方辯護律師，你是沒立場去調查這些事情的，提供證據這方面是張豔芳和她律師的責任。你沒必要在這兒自責。”

　　“可是張豔芳現在死了，很有可能是自殺，隻留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母親……情理上，我過不去啊。”趙蘇杭想起那位抱著女兒遺像，白發蒼蒼的老母親，心中充滿了惻隱之心。

　　“很多案子，連警察都未必能一個個調查的清清楚楚，何況你只是個律師……你做律師這麽久，你就敢保證你代理的每一件案子都是正義的?如果你這麽較真兒的話，乾脆別做律師了。”方原質疑道。

　　“……”趙蘇杭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看到女人情緒不太對，方原隻好勸道，“不過你實在過意不去的話，你倒是可以幫那位母親調查一些真相，即便沒有證據，也可以從情理上說服王強，讓他給些補償，最起碼讓那位老母親心裡好受些。畢竟你已經不是王強的律師了，並不會違反你的職業道德。”

　　“你說的對，就這麽辦。”趙蘇杭豁然開朗，起身便離開了。

　　“喂，你去哪兒啊?說好聽的是雷厲風行，說難聽點，那就是毛毛躁躁的。”方原嘟囔了一句，將兩章鈔票留在桌子上，匆匆追了出去。

　　“你說你走這麽快幹什麽啊?大半年過去了，

你還有任何的線索嗎?”　　“判完以後，王強就離開了。我這就回律所查卷宗去，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王強。證據什麽的，當時都沒有，現在怕是更難查到了，只希望王強還有那麽一點點良心吧。”將希望寄托在一個渣男的良心身上，這讓趙蘇杭很無力。

　　“良心?呵呵，如果王強有了新的家庭，你覺得他還願意提起從前的事情嗎?更何況他當時就把事情做的這麽絕。”方原自己對這種事情自然不會太樂觀。

　　“盡人事聽天命唄，又能怎麽樣?老太太孤苦伶仃的，她想要的只是女兒的公道罷了。”趙蘇杭無奈的說道。

　　“只要你心裡能好受點兒，隨你吧，有任何需要，隨時打電話。”方原知道勸也沒用。

　　趙蘇杭點點頭，“謝謝。”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老太太拿著一個棍子衝了出來，“趙蘇杭，你還我女兒的命……”

　　這棍子掄在人身上是要出人命的，他自然不希望趙蘇杭出事兒，只見方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老人的手臂，將棍子奪了過來， 隨手扔在一旁，“老太太，冷靜，傷到人是犯法的……”

　　一旁的趙蘇杭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張阿姨，有什麽事兒，到我公司談吧。”

　　老太太失去了手中的攻擊性武器，方原松開了她的雙臂，只是為了趙蘇杭的安全，依然擋在二人中間。

　　恢復了活動能力的老人家，隨手拿起背包朝著趙蘇杭的身上砸去，不過都砸在了方原的身上。

　　“方原你讓開，讓她打吧……”趙蘇杭覺得自己應該贖罪，打她一頓，良心上能好過一些。

　　方原明白趙蘇杭的想法，加上挨了幾下也大體知道老太太的包裡沒有什麽硬物，對趙蘇杭不會有什麽傷害，加上老太太也確實需要發泄，方原便沒在攔著。

　　就這樣老太太拿著包一下一下的掄在女人身上，“你這黑心律師，法律奈何不了你，老天爺也不會放過你，我要你給我女兒陪葬……”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太太發泄的差不多了，撐著她的那口氣仿佛失去了支撐，一下子暈倒了，方原見狀急忙將老太太扶起來，喊了趙蘇杭一聲，“愣著幹嘛，趕緊把車開過來啊。”

　　“哦。”趙蘇杭頓時反應過來，急忙向停車場走去。

　　方原歎了口氣，本來想著等老太太發泄完了，情緒穩定了，趁機勸勸她，講講道理呢，誰曾想……

　　醫院，“老太太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不過情緒不能再有這麽大的波動了。否則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千萬別再刺激她了。”醫生叮囑道。

　　“好的，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