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修不錯。”傑洛特誇了一句。

不過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內部裝修大量采用褐色實木、複古家具和裝飾品，充滿了歷史厚重感。

但年輕人多半隻覺得老氣。

“謝謝。”梅根微笑著說。裝修和家具都是他爺爺的手筆，花了很多心思。而她與爺爺的喜好正好一脈相承。

想到之前居然想賣了房子，梅根越發愧疚。

靈視之下，宛如實質的黑霧從樓上和地下室入口湧出來。

這種地方住上一個星期，正常人正常情況下，要麽瘋，要麽死。既沒瘋也沒死，只能說不正常。

“還真是麻煩。”

傑洛特撓撓頭，問梅根:“樓上什麽格局?”

“八間臥室，四個浴室，一個書房，一個大閣樓。”

“地下室呢?”

“一堆雜物，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一扇木門，鎖著。”

“進去過嗎?”

“沒有。門上掛著老式U型栓銅鎖，找不到鑰匙。”梅根搖頭，“而且地下室通風差，很悶，有股讓人難受的餿味。不是必要，我一般不下去。”

“哦，我們去地下室看看。”想了想，傑洛特問:“地下室有照明嗎?”

“有，但是很暗。”

“有手電筒吧，你們一人一支。”

線路問題是老房子的通病，梅根不僅備了手電筒，還有手提燈。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客廳，門後是一條筆直向下的木樓梯，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讓人心裡發毛。

傑洛特走在最前面。

梅根說地下室很暗。

確實暗。

所有的燈亮度跟小夜燈一個級別。

恐怖氛圍直接拉滿。

“這是想省電費嗎?”傑洛特有槽想吐。

樓梯到底後往前是條筆直的走廊，寬2米出頭、長十來米，盡頭是一扇鎖著的木門。

往前走了幾米，傑洛特快速抽出獵魔槍，對準前方處。

“怎麽啦?”梅根不安地問。

她將手電筒對準較遠處。

一隻渾身黑毛的大型犬慢慢走過來。

又長又尖的犬牙，齜著的嘴巴涎水直流。

兩隻眼睛散發出猩紅的光。

絕非善類。

梅根吞了口唾沫，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逃跑。

這時。

一隻寬厚溫暖的大手握住她的手。

“不要怕。”盧克低聲道。

聲音中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吼~”

紅眼黑犬微微伏低身子，喉嚨發出低沉的吼叫。

——既是威懾，也是進攻的信號。

紅眼黑犬有力的四肢猛然抓地，巨大的反作用力讓它竄出去。

刷！

如同離弦的箭。

短短幾米，紅眼黑犬幾乎眨眼間衝到了傑洛特身前，它跳起來，獠牙對準傑洛特的喉嚨。

傑洛特聞到了紅眼黑犬口中的腥氣。

千鈞一發之際。

扣下扳機。

砰！

身處空中的紅眼黑犬猛然一頓。

就像被棒球棍抽中的棒球。

倒飛出去。

傑洛特面色沉靜。

撥動杠杆拉環→彈殼拋出→回拉杠杆，下一發子彈上膛。

砰！

重複以上步驟，傑洛特又開了一槍。

砰！

整個操作行雲流水，將老式杠杆步槍打出了自動步槍的節奏。

紅眼黑犬發出幾聲嗚咽，不動了，化為一團肉眼不可見的黑霧。

腦中提示:【獵魔人等級經驗+10】

一張書簽懸浮在空中。

腦中提示:【發現書簽一張，是否拾取?】

這次，傑洛特沒有急著拾取，而是先凝神查看書簽的內容。

【物品名稱:狗子的友誼。

類別:書簽

效果:犬科動物好感度+50%，持續24小時。

備注:汪汪汪！】

“拾取。”

傑洛特表示習慣了書簽的無厘頭。

“蠅王。”

傑洛特召喚出吸塵器。

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召喚魔具，蠅王怪異的樣子嚇了梅根和盧克一跳。

不過傑洛特沒急著解釋。

凡是總有第一次。

想必盧克會將蠅王腦補成溫徹斯特家的秘術。

“吞噬它，蠅王。”

尖牙大嘴張開，舌頭一卷，輕易將黑霧洗得乾乾淨淨。

“嗯?”傑洛特疑惑。

沒有提示屬性增加，也沒有將紅眼黑犬錄入箴言之書。

考慮到紅眼黑犬提供的經驗只有10點，傑洛特釋然了。不是什麽怪物都能提供屬性強化，也不是什麽怪物都能錄入箴言之書。

——太弱的不行！

解除召喚，蠅王消失。

傑洛特繼續往前走，來到木門前。

木門的材料為【白堅木】，堪稱最硬木頭，主要用於鐵軌或大型建築，被稱為“斧頭終結者”。

門把手上纏著兩指寬的粗鐵鏈，如梅根所說——掛著老式U型掛鎖，鎖眼被銅鏽堵住了，有鑰匙也開不了。

傑洛特打開手提包，取出一個包裝得嚴嚴實實的盒子，巴掌大小，裡面裝著鋁熱條。

傑洛特將鋁熱條纏在掛鎖U型栓上。

示意兩人不要直視。

傑洛特掏出打火機點燃引信，連忙後退到安全距離外。

嗤~

鋁熱條劇烈燃燒，發出刺眼的白光，瞬間爆發的高溫將U型栓直接熔斷。

“哐”的一聲，鎖頭砸在地上。

傑洛特一邊解開抽出鎖鏈，一邊最後提醒道:“門後有什麽是個未知數，可能危險，也可能沒有。確定要跟我一起進去嗎?醜話說在前頭，我未必有能力保護你們的安全。”

盧克沒有遲疑，“這些年我一直在追尋，從未像今天如此接近真相，沒理由退縮。”

“我也是。”

梅根說得簡單，但語氣同樣毋庸置疑地堅決。

她不是傻子，隨著事情的發展，心中疑問越來越多，比如爺爺為什麽讓她不能賣房子，並且每年至少過來住一段時間。

梅根也有想弄清楚真相。

親自。

傑洛特希望兩人不要跟著。萬一事情大條了，沒有累贅逃跑更快不是嗎。

見兩人眼神決絕，傑洛特不再廢話，一手持槍，一手推門。

門後是個圓柱體房間，直徑5米，高2米5。灰色的牆磚，灰色水泥地面。

正中央有個正方形的井口，上方蓋著木蓋。兩條手臂粗的鎖鏈十字交叉封鎖在井蓋上方，鎖鏈兩端固定在水泥地裡。

靈視之下，地面上隱約有魔法陣的痕跡，鎖鏈上密密麻麻全是盧恩符文、以諾文。

傑洛特從手提包裡拿出個透明玻璃瓶，裡面裝著褐色粉末。

倒了一點放在手掌上。

吹氣。

呼~

褐色粉末紛紛揚揚，均勻散落在房間各處。

“這是龍血樹樹根研磨的粉末，具有增強魔法效果的作用。”傑洛特說。

靈視之下，魔法陣的紋路變得清晰起來。

傑洛特露出凝重的表情。

魔法陣太繁複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井蓋下方封印著何等的存在。

惡魔封印……

生命獻祭……

傑洛特勉強從從繁複的魔法陣中找個兩個熟悉的結構。

他從手提包中取出紙和筆，將魔法陣和鎖鏈上的魔法陣臨摹下來。

盧克:“……”

手提包裡到底裝了多少東西，怎麽啥都有?

哆啦A包?

以傑洛特從業十多年的經驗尚且不能完全結構這個魔法陣。

更不必說盧克了。

跟天書似的。

“先離開這裡。”

畫完之後，傑洛特收起紙筆，與盧克、梅根一起離開房間。

關上門，傑洛特將鐵鏈重新纏上，並利用鋁熱條將鐵鏈焊死。

盧克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話。鐵鏈只是焊死，真想再次打開門，準備好工具就行。。

思路客

回到一樓。

傑洛特鄭重道:

“這是一個有多功能複合嵌套的超級魔法陣，其中不少原創設計。想要徹底解析，除非有作者的詳解筆記，否則太難。不過——”

“大致功能還是能看懂。”

“這是一個以生命為代價的惡魔封印。”

“獻祭生命?！”盧克臉色大變，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的母親走進這棟房子後再也沒出來。

那麽獻祭誰的生命?

盧克猜中了結果，卻猜錯了過程——他的母親並非被獻祭，而是自願付出生命。

一個偉大的獵魔人。

如果傑洛特沒猜錯，梅根的爺爺也是獵魔人，而多諾萬一族的血脈具有加固封印的天賦。因此在井底的惡魔利用負能量，使梅根產生賣房子的想法。

梅根將賣房子的想法付諸行動之後，封印進一步松動，惡魔的力量進一步變強，進而使梅根產生幻覺。

將梅根嚇走，甚至直接殺死，就是井底下惡魔的目的。

傑洛特繼續撓頭，問題比想象中的還要麻煩。放在公會官網，起碼S級任務。

這種級別的任務，傑洛特瞎摻和的資格都沒有。

嗯，大麻煩還是讓大佬頭疼去吧。

小蝦米就賺點小錢吧。

“去二樓看看。”

只希望二樓沒有麻煩，見盧克心不在焉，傑洛特道:“要不我自己上去?”

盧克沒有說話。

梅根點點頭，“我在這兒陪著盧克，抱歉。”

“沒關系。”傑洛特說，

正合我意。

傑洛特提著手提包，獨自上二樓。

剛出樓梯，一陣黑霧卷來。

黑霧中。

一個中年女人靜靜站立。

臉色蒼白，神色木然。

活人世界呆久了，幽靈一般就這樣子。

中年婦女眉目與盧克有幾分相似。

“泰莎·羅曼?”傑洛特試著交流。

泰莎是盧克母親的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女人呆滯的眼神多了一絲神采。

她張開嘴，吐出一個單詞，但沒有發出聲音。

看口型是……滾?

傑洛特:(-_-;)

真友好！

傑洛特覺得應該再嘗試一下，卻見女人再次張嘴。

無聲的音波如漣漪般蕩開。

二樓的玻璃紛紛碎裂。

傑洛特隻覺得頭疼欲裂，連忙捂住耳朵，同時張開嘴巴，減少耳膜的壓力。

聲波攻擊持續了約十秒鍾，傑洛特抬起右手，破魔手弩對準女幽靈。這時，女幽靈背後顯現出一根手臂粗的鎖鏈，將她扯走。

傑洛特立即追了上去，只見女幽靈被拉進一間臥室。

門開著。

傑洛特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

女幽靈不在房中。

“躲起來了?”傑洛特疑惑。

環視四周，衣櫃、梳妝台、床下、窗簾背後……所有能夠躲藏的地方一一掃過，沒有發現幽靈留下的痕跡。

這就不科學了……

這時，臥室的門突然猛地關上。

砰！

……

……

盧克和梅根也受到了無聲音波的影響，只是不嚴重。

“你留在這裡。”盧克對梅根說。

然後衝上二樓。

“傑洛特！”

“傑洛特，你在哪兒?”

盧克大聲呼喊。

沒有人回應他。

梅根慢了一步上樓。

盧克急道:“你怎麽也上來了?”

“這裡是我家。”梅根說，“不管什麽情況，我們一起面對。”

盧克與梅根對視兩秒，讀懂了彼此的心意。

“好，一起！”盧克點頭。

接下來，兩人找遍二樓所有房間，包括大閣樓，沒有發現傑洛特的蹤跡。

梅根道:“會不會從窗戶離開了?”

“有可能。”盧克說。

他有種預感，傑洛特也許正經歷著與他母親同樣的遭遇。

然而他什麽都做不了。

“可惡！”

盧克緊緊握住拳頭，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

……

……

臥室門關上的瞬間，一陣天旋地轉。

傑洛特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臥室。

暗紅色的天空，布滿烏雲。

無數幾百米高巨大的柱子矗立在大地上，一望無際。

傑洛特額正在其中一根柱子的頂端，橫截面直徑約50米。

女幽靈恢復了神志，站在圓心。

苦笑道:

“年輕的溫徹斯特，在我警告你的時候，你就應該立即離開。”

“現在，太遲了。”

傑洛特問:“你是泰莎·羅曼?”

泰莎點頭，“是的。”

傑洛特又問，“你怎麽知道我是溫徹斯特?”

泰莎指著傑洛特手上的獵魔槍，“溫徹斯特獵魔槍，我的後輩瑪麗·溫徹斯特也有一把。你和她什麽關系?”

“她是我的母親。”

“哦。”泰莎喃喃道:“瑪麗的兒子都長這麽大了嗎。對了，你怎麽知道我是泰莎·羅曼?”

“我接受盧克·羅曼的委托，前來完成調查任務。”

“盧克……”

泰莎垂下眼瞼，露出悲傷的表情，“我不是一個好母親。”

傑洛特沒給泰莎感傷的時間，而是繼續問:“這個空間是怎麽回事?”

“這是人世與地獄的夾縫。”

泰莎娓娓道來，說出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

二十幾年前。

那個時候瑪麗和約翰年紀比現在的傑洛特還小一兩歲，青梅竹馬。泰莎是他們的前輩，甚至可以說是偶像級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