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多元宇宙的某個位面
真是人生無常啊……
栗煌看著頭頂波光粼粼的水面,頗為憂愁地想道。
隔壁那村裡的幾個瞥犢子,今天又來釣魚了……
但他們不願意打窩。
哪怕去豬槽裡刮點呢?
就這麽乾掛著一隻倒霉樣兒的螞蚱,誰吃啊?
栗煌趴在水底,甚為鄙視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個劣質魚餌。
如果不是上次啃那一口螞蚱,差點被魚鉤掛住的話。
栗煌覺得,自己指不定得給這幾個家夥一個教訓。
在這個似乎並無任何科技文明造物的世界,水裡的食物十分充足。
哪怕是如栗煌這般蹩腳的“口技”,也能吃得個圓撐。
有時候,栗煌也會反思。
在他還是一個人類的時候,究竟是犯下了怎樣的過錯。
才會在死後,變成這副模樣。
最主要的是,還保留了前世旳記憶。
孟婆業務水平有所下滑啊!
栗煌感慨道。
鋪滿了細碎沙礫的平緩江底,栗煌將頭伸出厚重的龜殼,好好舒展了一番。
他現在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龜,還是鱉,亦或是什麽其他亂七八糟的。
總之,已經不是人就是了……
冠以王八的稱謂,倒也不再算是侮辱了。
栗煌頗有幾分自嘲地想道。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科技文明的相關發展痕跡,但在另外一方面,卻似乎有所不同……
栗煌將頭舒展了一番後,便扒開沙子,藏了進去,再將頭縮回龜殼裡。
算算時候,那家夥快到了……
這一次,他必須得瞧個真切。
尋常的王八會不會這招,栗煌不知道。
不過,他自是無師自通。
這附近有處氣穴,可供栗煌換氣。
他並不總是呆在這裡。
有著茂密水草的沼澤地點,是栗煌更為活躍的地方。
那裡躲藏容易,而且很遠就能夠聽見人類的動靜。
食物種類和儲備也非常豐富。
但栗煌還是喜歡,不定時到這邊看看。
因為這是少有的,能夠相對安全觀測到人類活動的地方。
於現在的栗煌而言,人類無疑是危險的。
這個時代的人類,有沒有圈養王八的愛好,栗煌不知道。
但至不濟熬上一鍋好湯,那是八九不離十的。
從偶然能夠瞥見的模糊人影來看,他們的穿著似乎也不怎麽闊綽的樣子……
而就在栗煌思索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到一股說不出的悸動。
幽暗的龜殼裡,栗煌將自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在已然固定好的視野下,他隱隱綽綽能夠瞧見不遠處的江心裡,一個巨大的、蜿蜒的黑影飛快地掠過!
它似是個長條的,卻又不像是蛇,身上多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凸起。
栗煌看得不怎麽真切,但也不敢將頭探出去當面圍觀。
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自己現在的這副軀體倒也頗為對付。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是蛟……
栗煌的眼神頗為複雜地凝視著眼前的幽暗。
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栗煌不得而知。
而很快,他聽見了幾聲淒厲而慌亂的慘叫。
無需凝視,栗煌也能夠想象出那副場面。
這下真完犢子了……
栗煌心中有些不忍。
雖然並未蒙面,對方於他而言,更是一種威脅。
但總歸只是人魂寄托在龜身上,而不是以人類之軀行王八之事。
面對這番境地,也難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意。
蠢才啊,我這個外來的都撞見這玩意兒幾次了。
土生土長的,還跑來送?
栗煌有些鬱鬱地想道。
這次是他看得最真切的一次。
他可以確定對方的身份了。
這或是一個充滿了傳說的世界。
也許會有妖怪,會有修士。
甚至,可能還會有神仙……
栗煌的心頭忽然萌發了幾許難以用言語描述的激切。
也許,不用當一輩子龜龜?
哪怕做個龜丞相,也總比趴在地上一輩子強啊!
就在栗煌思索著,自己該如何學得修行,投個山門,弄個靠山的時候。
江“裂開”了……
渾渾噩噩間,栗煌猛然看到江水轟然分開!
恍若有山砸落水中,巨大的力量直接將本就不那麽深邃的江水逼迫開去!
滿是細碎沙礫的江底,直接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草!
驟然的劇變,讓栗煌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而下一瞬間,原本平靜的江水在急劇的壓抑後,瞬間洶湧而下!
陡然間浪高千尺!
栗煌甚至來不及反映,便被狂暴的水流裹挾著橫衝直撞。
還好龜殼總算發揮了它難得的優勢。
雖然內裡的衝擊,難以豁免。
總算,保得了個囫圇身。
待栗煌從狂暴的水流衝擊下蘇醒之後,他發現自己正趴在一處河灘上。
他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
但很快,隨著一聲淒厲的、栗煌所未曾聽過的吟叫,栗煌知道,自己應該沒有昏多久。
龜殼保護他,沒有在水流的衝擊中四分五裂。
可內髒似乎傷了些,栗煌能感覺到體內的刺痛。
栗煌忍住疼痛,緩緩轉動身軀。
然後,他看見了一座“山”。
人形的山……
這讓栗煌甚至忘記了維系安全第一的原則,將頭從龜殼裡探了出來。
但即便栗煌將頭仰得高高的。
栗煌也無法看清那“山”的全貌。
只見一片火光繚繞中,這個世界的太陽也被其遮蔽。
昏暗之下,那頭之前還凶威滔天的蛟,已然成了殘破模樣。
只見無數細碎物,裹著血水而下。
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啊!
栗煌忽然充滿了茫然。
他的世界觀一變再變。
現在,已經沒了一個完整的模樣。
甚至,栗煌都有點懷疑自己在某層地獄裡面了。
隨後,栗煌聽見了有雷霆從天間響起:
“你們為惡蛟所害,我自是難修術法的,隻勉強為汝等借了一天之壽,便回家去罷,總不至做個落水鬼。”
聽到對方的話,栗煌眼前猛然一亮。
因為對方的口音,與那操著一口充滿了濃鬱口音,只能半猜半編的農夫不同。
是他前世所尤為熟悉的口音!
電光火石間,栗煌一番激烈的心理鬥爭,然後忍不住開口大喊,卻仍是默默無聲。
而就在栗煌陷入深邃絕望的時候。
似乎聽見了什麽動靜,那“山”傾覆了下來。
就像天穹墜落,深邃的陰影籠罩了這片河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