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救贖如期而至,帶著預期應有的熾烈和光明……
莫德斯托克趴在窗台上,將自己的幼子抱得更緊了些。
此時,那原本喧躁的浪潮聲,已經不再那樣能夠支配一切。
因為,有更為暴虐的風聲和轟鳴聲正在吞沒著萬物。
大概是過於疲憊了,哪怕是這樣的動靜,妻子也沒有被驚醒。
0莫德斯托克貼心地將她的睡袋往裡邊挪了挪。
現在,他是這一家子裡唯一醒著的。
他是守望者,也將目睹這場或將影響這個世界後續命運轉折的目擊人……
那狹小的口子,並不足以令莫德斯托克窺探到這場宏偉戰鬥的全貌。
他只能艱難地轉動著身體,以試圖窺探這一切。
隔著那狹小的口子,莫德斯托克能夠看見:
在那原本冗長的漆黑夜幕下,有異常的光亮將黑暗擊碎。
那不是戰機所投射的炮火,才產生的短促而片面的光亮。
而是更為恆久的——猶如真正恆星般的璀璨光輝……
只是那光輝所同樣令人不安的是:
它不同於莫德斯托克所見過的絕大部分星辰,而是猶如日食般散發著幽邃的光亮。
而在背面,則是有著襯托與對比後顯得更為宏偉的事物——那真正意義上擎天的巨人…
水與火的交織,是升騰、蜿蜒在其腳腕的「白蛇」。
那在燃燒的天幕下「緩慢」飛行的戰機,則仿佛傍歸林的蜻蜓。
至於那曾經幾度攪得這個世界的文明走向破滅邊緣的巨獸。
則恰如那河中肥碩且尚未經受漁人洗禮的遊魚。
它們掙扎,它們反抗,卻一如漁人手中被粗暴串起的漁獲,再無半點反抗的余地……
在某個瞬間,莫德斯托克的心裡產生了一種堪稱褻瀆的認知:
他忽然覺得,如果那曾經予以他祝福的古老天神在這裡的話。
面對那樣的宏偉造物,也恐怕難以再維系那樣崇高與尊貴的地位……
這種視覺上的無上衝擊,讓莫德斯托克陡然從疲倦和生死的困惑中脫離。
那交織著強烈震撼、恐懼與顫栗的激蕩情緒,讓莫德斯托克的身軀忍不住微微顫抖。
那是他在所曾經重複的無數歲月中,都未曾窺見的終焉畫面。
它像是永恆烙印在靈魂中的史詩畫卷……
在這一瞬間,莫德斯托克可以確信:
哪怕再歷經無數冗長的生命輪回,他也不會忘記現在所目睹的一切。
而這樣恢弘的場面,卻並沒有予以某種「應有」的長度。在莫德斯托克的注目下,那些被喚為「阿尼莫克」的巨獸,都被巨人仿佛抓魚一般粗暴地抓走之後。
一切便再度恢復到原有的冰冷晦暗中。
恍惚間,就像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他在疲憊至極後產生的斑斕幻覺。
唯有那順著狹小的口子,撲打在阿尼莫克的臉上仍帶著些許滾燙的海風,在無聲地訴說著某種殘存的真實。
而那些原本在海岸線上空艱難徘徊的戰機,此刻才如夢初醒。
阿尼莫克注意到,有一架戰機發現了他們,並朝著這邊飛來。
這一次,阿尼莫克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喊醒家人找地方躲避。他覺得,現在大概是前往聚集地的時候了…
……
……
豐碩的漁獲……
易夏感知著物品背
包裡,那已然堆滿了一小方角落的「大魚」。
為了不致使這個世界受到更
多的汙染。
易夏暫時還沒有對其進行太多處理。
他準備等會兒,前往真正的戰場之後,再最後進行一番處置。
這方世界,過於脆弱了……
大巫繚繞著無盡火光的眼眸,從那在激蕩的海水中沉浮的「島嶼」上抽離。
很難將這一切的災禍,歸結於邪惡或善良的宿命。
但顯而易見的是:有無數生靈為此橫遭罹難……
大巫雖然很難,對這些異域的人類所予以太過深入的共情。
可看在其有著與他的族群所相近的外形與文明形態上,大巫自然不會吝嗇在自己的行為方面,予以其些許的關注。
以他當下的體量而言。
哪怕只是看似日常的行為,也足以掀起令凡物遭受巨大風波的衝擊。
以如此浩瀚之驅,在這危若蟻穴的世間行走,是需要更多的謹慎與克制。
心頭的良善,是拴住那凶戾暴猿的金線……
如此,易夏將目光集中在那「世界的傷痕」之上。
譬如這樣的奇景,即便是易夏也沒有見過太多。
當然,由於他總是出沒於這類的場景。
因此相比於其他的絕大多數生靈而言,在這方面可能還算是「閱歷豐富」。
而大概是知曉了易夏的計劃,那原本封存在位面裂縫上的淡藍色光暈逐漸變得稀薄。
只是,接著發生的一幕,卻讓大巫不得不陷入了沉思:
隨著這一方世界,暫時壓製了對於這條並不規則的位面通道的限制。
那另外一邊的深邃海域,也隨之暴露在這個世界中。
然而,卻沒有一滴水從中滲出。
有另外的、更為堅韌的力量,在那裡牢牢地擋住了一切物質與能量的滲透……
這是?
大巫嘗試著將自己的感知投放過去。
卻在下一瞬間,感觸到了那堅韌而封閉的隔絕…
對此,易夏井不感到陌生。
他知道,那是那邊的世界,關閉了對外的通道…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這種隔絕是絕對的。
因為在此之前,這個世界一直與多元宇宙的其中某些時空保持著交互。
它有其共同貫穿的時間線。
因此, 它無法如同那些真正的死魔法網絡的「多元宇宙孤島」一般,徹底地割裂與其他時空的聯系。
只是於易夏此刻的體量而言,如果想要強行進入,則與直接從外圍攻打這個世界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暫且不提具體實施的難度。
那顯然過於費而不惠的事情。
好在很久之前,易夏便考慮到以後有可能出現這樣的局面。
如此,大巫心念一動。
下一瞬間,在多元宇宙的某個時空,名為布瑞拉妮的女孩從熾烈的火光中猛然抬起頭。
那曾經的記憶與簽訂的契約,逐漸浮現心頭。
現在,正是應許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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