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阿爾瑞澤揉了揉有些乾澀的眼睛。
那大概是昨天釣魚的時候,護目鏡破碎的後遺症。
在這片與炎熱之類的概念全然不掛鉤的國度,其他區域的秋日,便意味著凜冬將至。
雪早已紛紛揚揚地下了:
在這裡,它是大地之上比植被更為常見的點綴。
當然相比於那座屹立在凍土之上的傳奇小鎮,這裡還算“溫暖”。
至少作為土生土長在這片地區的阿爾瑞澤而言,他並沒有感覺自己的家鄉有多糟糕。
雖然天氣冷了點的時候,網絡會因此受影響也是這個地區的年輕人所頗具微詞的……
只是誰能對凜冬說不呢?
“呼……”
阿爾瑞澤離開了被溫暖的壁爐所籠罩的房間,來到了安置在另外一邊的洗漱間裡。
因為房子的陳舊和當時的設計理念,這裡顯得有些陰冷。
急劇變化的溫度,讓阿爾瑞澤下意識呼出了一口氤氳的熱氣。
此刻,他的身體顯然還眷念著那溫暖的被窩。
“淅瀝瀝……”
在洗漱間裡,阿爾瑞澤簡單地搓了搓臉。
既然起床了,那就不能頹廢地度過每一個早晨……
雖然在老一輩看來,這個時間已經不早了。
隨便整了點烤土豆和麵包,阿爾瑞澤今天隻準備隨便吃點應付下。
因為父母都屬於常年在外的情況,因此即便作為大齡歸家青年,阿爾瑞澤也能過得頗為自由。
阿爾瑞澤在烤土豆上撒了一點細鹽和胡椒粉,以讓其更具風味。
這自然不算多麽純正的本地傳統吃法——但阿爾瑞澤覺得,
自己作為年輕人總要與時俱進一些。
於是,在食物準備好了之後,阿爾瑞澤開始了祈禱……
信仰對於這片地區的人民,或許存著某種更為堅實的意義。
它也許並不能讓凜冬的冷酷為此稍作收斂,卻能在每一個被冰雪和陰霾覆蓋的日子裡,予以人一點單薄的心靈撫慰。
至少在已然過去的那段困苦時光裡,它的確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了這一點……
存在即是合理……
所以,阿爾瑞澤不覺得有信仰是多麽奇怪的事情。
在這裡,它就像土豆一樣稀疏尋常,也沒有誰會對此覺得奇怪。
於是在一番整理後,阿爾瑞澤開始了自己早餐的禱告詞:
“仁慈的聖光啊……”
他高聲讚詠道。
在這樣的城市裡,任何的禱告都是能夠被接受的——當然,前提是不能太過離經叛道和悖逆人們的社會認知……
不然的話,就會被打入到邪教的概念中了。
阿爾瑞澤覺得自己的信仰,還是非常“正統”的。
誰能拒絕聖光的指引呢?
阿爾瑞澤這樣想道。
一如前言,在這個地方,幾乎絕大多數人都有自己的信仰。
阿爾瑞澤起先跟隨父母信奉當地的教會。
可很快,阿爾瑞澤就對此感到頭疼了:
與其說那是教友的聚會,倒不如說是親戚的聚餐……
而作為目前並沒有結婚和脫離單身狀態的阿爾瑞澤,自然也難免需要承受同一個世界不同地域的跨文明傳統藝能……
於是,阿爾瑞澤萌生了另選他教的思路
而在這個過程中,阿爾瑞澤逐
漸接觸到某個上個時代的流行網絡遊戲。
其中,一個讓阿爾瑞澤覺得眼前一亮的概念出現了。
聖光……
是的,在阿爾瑞澤看來。
一個像他這樣男孩,如果能夠拒絕一身英武全身鎧甲的話,那他是極少數。
而如果一身鎧甲再加上會發光的話,那就是絕對!
當那些正面的集合交織在一起後,一個足夠魅力的概念便誕生了。
沒人能夠拒絕舉起單手錘的誘惑jpg
當然,在後續的深入了解相關背景設定後,阿爾瑞澤覺得自己忽然又對宗教的複雜含義有了新的理解。
在阿爾瑞澤看來,一個足夠純粹的和具備強烈概念的集合就能夠成為一個名為“宗教”的中心錨點。
至於那從中衍生出來的其他事物,只是其或好或壞的延伸罷了。
對於信仰者而言,只需要關注那作為錨點的概念。
至於其他的?
在阿爾瑞澤看來,哪怕其龐大到仿佛成為了錨點,也終究只是其衍生的產物罷了……
有人信仰虛無縹緲的救贖主,有人信仰令人超脫的神明。
那麽信仰更為純粹的概念,亦然與其沒什麽不同。
只是可能因為前者在現實層面的衍生,而更具物質意義罷了。
但那又有什麽用?
至少,阿爾瑞澤不以為然。
他信仰聖光的存在,不是因為它額外衍生的東西,而是因為它確實充滿了他所認可的願景。
短暫的、永恆的,世俗的、崇高的……
聖光照耀著一切……
很快,阿爾瑞澤完成了自己早餐的禱告。
他自然沒有禱告聖光賜予他食物之類,那在阿爾瑞澤看來反而是悖逆聖光錨點的。
它應是讓他悲憫食物的獲取和那些饑寒交迫的日子。
今天,阿爾瑞澤要去社區做志願者,這也是他在放假空閑時間的消遣。
教堂的老牧師一直覺得他會是一個很好的接班人,可惜阿爾瑞澤對此始終沒有興趣。
雖然老牧師也曾經這樣說:
“孩子,牧師也不總是需要穿著這身布袍,你完全可以穿上任何你所喜歡的衣物——哦,是的,也包括盔甲……”
不過阿爾瑞澤在瞥見母親不善的眼神後,還是覺得不妥。
於是又一次地拒絕了老牧師。
阿爾瑞澤不覺得自己有多麽特殊,雖然他同樣相信老牧師。
那是一位慈祥的長者。
就是長相粗獷了些。
他曾經似乎當過兵,可後來退役了,便回到老家接收了那曾經搖搖欲墜的教堂。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傳奇故事,可內裡的人卻是充實的和有血有肉的。
就像在網絡上,阿爾瑞澤總能看到人們說一切糟糕透了。
而在生活中,阿爾瑞澤卻很難看到那樣極端的情況:
就像那曾經困窘而偏遠的小鎮,沒有外界傳言的那樣惡劣和恐怖,也自然談不上多麽溫暖和幸福。
一切總是在朝著美好的願景前進著……
哪怕一點點的、歪歪斜斜的, 像是一隻醉酒了的蝸牛……
阿爾瑞澤覺得,人存在的意義就該是讓這個世界變得好一點……就算只是稍微的稍微……
於是,他忽然想出去了。
阿爾瑞澤裹緊了大衣,他用力推開大概有些凍住了的房門。
在冰雪覆蓋的國度裡,明媚卻並不那麽溫暖的陽光正明晃晃地照在那裡……
那是一種難以訴說的感受,就像忽然間某次下班之後,望著那一如往常的夕陽,仿佛一下子能夠欣賞其略帶遺憾的美感一般。
阿爾瑞澤下意識讚詠道:
“聖光啊……”
於是,在凜冬將近的冬日早晨的屋簷下,阿爾瑞澤看到了那抹在空氣中稍縱即逝的微弱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