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從帶著細碎冰渣的冰原中回歸的易夏，在閣樓上小憩了一會兒。

　當乳白色的晨光，透過閣樓的天窗照了進來之後，易夏猛然睜開了雙眼。

　今天的易夏，並沒有急著前往戰爭位面狩獵。

　虛空結晶這種食材，不適合久放。

　能夠盡快處理的話，自然是更好。

　易夏穿過走道，在陽台上坐下。

　比起還是凡物時候的他，現在易夏總是喜歡坐在這樣視野開闊的地方。

　當然，這或許也是巫身形態所帶來的某些影響。

　哪怕是在人類形態下，易夏也會覺得房屋之類的顯得有些逼仄了。

　以虛空結晶的成分，並不需要其他的主料作為混雜。

　當然，魔法生命的血肉是必須的。

　否則，只是一鍋清湯的話，顯然有些糟糕了。

　想了想，易夏用意識打開綜網面板，在某個熟悉的多元宇宙綜網玩家交易中心的商戶下了訂單。

　以易夏往來的經驗來看，商戶收集這樣數量的魔法生命血肉大致需要一些時間。

　他也並不急躁，在喝下了一杯羽人追隨者買來的豆漿潤了潤嘴後。

　今天似乎是個特殊的日子。

　在易夏用意識打開了綜網玩家交流論壇刷了一會兒之後，他便開始聽到了某些若有若無的呼喚。

　嗯?

　易夏略一沉思，感知著虛空中的訊息。

　不多時，某種無形的悸動，便讓易夏知悉了這些微妙變化的來源。

　這是儺法:問天的基礎運用。

　從某個角度來說，可以參考火球術在點煙方面的運用?

　除卻因為靈性不夠，而只能進行這類操作的存在之外。

　這是在能力方面熟稔運用的表現。

　今天是端午了嗎……

　感知著從虛空中反饋的信息，易夏若有所思地聆聽著耳邊逐漸喧囂的呼喚。

　端午啊……

　易夏站了起來，繚繞著無盡火光的眼眸，凝視著眼前喧鬧的塵世。

　雖然還是清晨，但街道上已然多了不少人。

　起得更早的小販，將新鮮炮製的艾草和粽子在巷陌販賣著。

　升騰的熱氣，在經歷了午夜溫度尚未提升起來的城市上空縈繞著。

　假日的氣息，更帶著幾許疲倦之後的慵懶和熱切。

　易夏饒有興致地注視和聆聽著這一切。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還是凡物的時候，在端午之時的境遇。

　大抵也無過於一個或許已然不那麽香甜的粽子和稍縱即逝的假日。

　現在想來，倒也有幾分寧靜的懷念。

　而除此之外所關聯在易夏充斥著無盡火光意識海中的思緒，則是還處於巫覡學徒階段的某個作品了。

　與突飛猛進的三陽湯劑所不同，明明誕生相差不多的對方，在現在也並沒有完成突破的累積。

　這也正常——即便以現在地球的超凡環境，也沒有那麽多的晦暗滋生。

　尤其是對於易夏所處的這片土地，貫穿古今的祭祀，讓那些邪惡之靈更難以獲得誕生的土壤。

　不過，既然想起來了，便重新開發下吧。

　對於凡物而言，總也是有些用處的。

　易夏想了想，也沒有招呼羽人，徑直朝前邁了一步。

　空間在他面前呈現出扭曲而混沌的形式，倒立的世界似乎在天幕之上完成了某種對應。

　下一瞬間，易夏的身影消失在柳城的陽台。

　而另外一邊，看著某個標記為唯一核心關注對象的手機訊號忽然跨越了頗為遙遠的距離，出現在了另外一個城市裡。

　倉仲看了一眼，隨後吃了一口實驗室食堂做出來的粽子。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裡該是產出最為上乘艾草的地方。

　至於他為什麽知道這麽相對冷僻的知識，則是因為某個家夥剛剛在自己面前炫耀了他的愛人給他編織的艾草辟邪香包……

　話說大巫好像也沒有對象來著……

　正啃著香甜的粽子，倉仲忽然想到了某個問題。

　隨後他搖了搖頭，停下了自己在這方面的某些危險想法。

　人與人之間的愛戀都難以把握，還操心猶如神祇一般大巫的事?

　不過大巫既然是要過端午的話，應當沒什麽大事才是。

　不知道能不能在研究室裡休息個小半天。

　倉仲如是想道。

　…………

　…………

　“滴滴滴……”

　“烤紅薯，烤玉米……”

　當易夏跨越空間，出現在某個陌生城市的街頭的時候。

　那充滿了極為強烈既視感的喧囂聲音，瞬間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

　明明還是清晨，這個小巷裡卻是一片嘈雜和熱鬧。

　雖然易夏的感知能覆蓋全國，但這裡他並沒有來過。

　只是從位面意識反饋的相關信息中，知曉了這裡的艾葉最為優質。

　除卻其本身的品質之外，凡物的認知也佔據了很大一方面的程度。

　易夏隨手買了些糯米糕，一邊吃著一邊在這有些擁擠的小巷裡悠然地漫步了起來。

　在沒有進入戰鬥模式的情況下，他總不是那樣急躁的。

　除卻各類小吃、小玩意兒之類的攤位，這裡最多的就是熱氣騰騰的粽子和各類艾草。

　這片土地，素來便有掛艾驅邪的風俗和傳統。

　易夏對此的記憶，還有幼時泛著艾葉獨有氣味的熱水和木盤。

　那時候，他還能整個泡在木盆裡。

　現在的話……

　巫身形態下，大概需要到海裡才能更加肆意些。

　在現代化的都市裡，總難以看到這樣濃鬱的節日氛圍。

　比起張貼著各類色澤鮮明、樣式花哨節日祝福和節日活動之類的商場，易夏更喜歡穿行於在這樣色澤或許不那麽明朗的小巷裡。

　擁擠、嘈雜，在某種時候也對應著人氣與暖意。

　就像電視在當下很多時候的意義，並非其中的節目有多麽精彩紛呈，而是它能讓沉寂的黑暗充滿些許聲響。

　循著大師級巫藥煉製和超凡感知所給予的啟示，易夏穿過喧鬧的人群，找到了一家隻賣著艾草的店子。

　大抵是價格在同行中不太佔據性價比的優勢，小店的生意不太好。

　當然，老板看起來也不怎麽著急的樣子，懶洋洋地坐在那裡。

　易夏看了看放在攤面上的艾草，隨後指了指其中的一種看著老板說道:

　“這種還有多少。”

　見易夏真有購買的欲望，老板似乎來了精神。

　“這是山艾，沒多少，成本在那，賣低了就虧了，你要的話，我能給你少點。”

　老板朝著易夏介紹道。

　隨後又自顧自地吐槽起了，最近艾草市場的波動。

　他許是個熱心的，建議易夏買另外一種種植的艾草，效果更穩定，而且便宜許多。

　易夏笑了笑，還是將那些老板喚為“山艾”的艾草都買下了。

　等易夏前腳才走，後腳便剛好又來了批人。

　在聽聞幾人是來買“山艾”的，老板搖了搖頭。

　正要指向易夏，卻只見人海茫茫，再不見那個猶如尋常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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