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滋啦。
頭頂上的白熾燈驟然熄滅,七尺青衫只能感覺到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在突然進入黑暗之時,人眼總需要幾分鍾的時間來適應。
由於光線變化過快,視覺神經短時間內無法成像,也就是說,他們兩個現在相當於盲人。
發生了什麽?
七尺青衫的腦海裡立刻升起了這個念頭,但下一刻,響徹在耳邊的吼叫聲瞬間讓他拋去了那些不必要的思考。
跑出去才有機會活下去,否則,就是死!
回憶起記憶中大門的位置,七尺青衫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一路磕磕碰碰,七尺青衫感覺自己的大腿可能都被磕出了淤青,但他始終不敢停下腳步。
終於,他手心裡傳來了門把手的冰冷的觸感。
嘎吱。
大門被“砰”的一聲推開,緊接著,七尺青衫猛然衝出。
走廊裡雖然一樣沒有半點燈光,但由於走廊比較空曠,從窗子外投射進的星星點點的自然光勉強使七尺青衫恢復了視覺。
“啊啊啊啊啊!”
而他的眼前,一個纏滿紗布的患者正伸出手臂,朝著他撲來。
“該死!”
七尺青衫的手指迅速摸上了扳機,有那麽一瞬間,他都以為自己要開槍了。
但...
殘余的理智仍在提醒著他,這一槍浪費在患者身上,未免太不值當了。
“呼。”
放棄了開槍這一想法,七尺青衫深吸了一口氣,隨後,他掄圓了手臂。
哢。
是骨頭碎裂的清脆聲音。
下一刻,獵槍的槍管狠狠敲在了那名患者的顱骨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將他掄向了一旁的牆壁。
“啊啊啊!”
患者仍在吼叫,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聲音聽上去是那樣的淒慘。
然而,危機並沒有結束。
一個患者雖然倒下了,但他的身後,接連五六個患者的身影也隨之映入七尺青衫的眼簾。
“他娘的,倒霉的一批!”
不乾不淨地罵了一句,七尺青衫驚慌地四處張望著。
面前的那條走廊已經被患者們堵死,根本不可能從那裡跑走。
但好在...
七尺青衫望向了自己的身側,在拐角處,另一條走廊看上去沒有半點人影,空蕩蕩的。
“老婆,拉緊我!”
七尺青衫的眼中閃過一抹喜色,臉上也堆起了笑容,他頭也不回地朝身後喊了一聲,隨後拉著十裡紅妝就朝著無人的那條走廊跑了過去。
啪嗒、啪嗒。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原有的寂靜。
七尺青衫不斷加速,甚至於身後的十裡紅妝都有些跟不上了。
但他仍然不敢有半點停歇,因為身後,患者們仍然在緊緊地追隨著他倆。
只不過,從聲音來判斷,患者們的奔跑速度好像並不是很快。
扭頭望去,七尺青衫只見到自己的身後,患者們的身影被逐漸地拉遠著。
甚至於有一些過於慢的,在他的視野裡都已經變成了一個個的小黑點。
“老公,前面拐彎,小心撞到牆上。”
正當七尺青衫想要邀功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十裡紅妝的說話聲。
“OK!”
聽到這話,他立刻回過頭,同時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
前方,就是生的希望!
兩人內心滿懷著激動,而此時,
他們已經來到了拐角處。 七尺青衫腳步一擰,身子也隨著變了個方向,就要拐過拐角。
然而...
他瞳孔猛然一縮,因為他的眼睛捕捉到了,拐角處的地方,突然伸出來了一隻握住某種尖銳物體的手!
那物體的最尖端還閃耀著森然的寒光。
緊接著,另一隻手也探了出來,而那隻手上則攥著一把閃著銀光的錘子。
砰!
錘頭敲擊在了尖銳物體的頂端,而這時,七尺青衫也終於認了出來,那是一個長長的釘子。
而釘子的落點,則是......
“不!”
七尺青衫驚恐地望向自己剛邁出去的那隻腳掌,聲音淒厲地叫道。
噗嗤。
下一刻,那根長釘裹挾著錘子的力道瞬間洞穿了他的腳面!
“啊啊啊!”
劇烈的疼痛感傳來,七尺青衫的眼睛裡出現了鮮紅的血絲。
而如果此時他能看到自己的臉的話,他會發現自己的額頭上根根青筋也隨之凸起。
然而,七尺青衫也並非之前的萌新了。
“你他娘的是誰?”
他怒吼出聲,強忍住鑽心的痛意,他手掌一用力,托起了槍管對準了那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影。
然而...
“我是十裡紅妝啊!你要幹嘛?”
那個蹲著的人影猛然抬起頭,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赫然是女友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
“怎麽可能?”
七尺青衫的臉色從狂怒變成了不敢相信,感受到手心裡仍然殘留著的溫熱,他不由自主地望向身後。
......
【改頭換面:十裡紅妝已使用,當前剩余次數為:0。】
聽到耳邊響起的提示音,雲帆咧開嘴,露出了無聲的笑容。
人啊,在見到明顯違反常理的事物的時候,即使內心有了一定的判斷,但還是潛意識裡還是會產生懷疑。
就像現在這樣,七尺青衫明明知道眼前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是真的十裡紅妝,但他還是回頭看了。
而這,也無形之中給了雲帆一個機會。
嗖!
舉起銀白色的小錘,雲帆陡然揮出,而他的目標, 則是七尺青衫握住槍把的那隻手。
“她不是我!”
扭過頭,七尺青衫只看到了十裡紅妝那張寫滿迷茫的臉。
“我才是真的!”
而腦後,赫然響起了一模一樣的女聲。
七尺青衫認為,自己不會傻到連女友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吧!
但為什麽,聽上去都一樣呢?
他迷糊了。
而這時...
嗖!
一陣破風聲響起,緊接著...
嘎巴。
清脆的骨裂聲傳來。
下一刻,七尺青衫感覺到自己的手指,斷了!
啪!
獵槍摔落在地面,發出鋼鐵與瓷磚碰撞的聲響。
“啊啊啊!”
七尺青衫哀嚎著,他瞪大了眼睛,回過頭望向了那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友。
“七尺青衫,又見面了啊。”
而這回,出現在他耳邊的是一道永遠都無法忘記的低沉男聲。
他的眼前,女友的面孔扭曲起來,隨後,變成了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你是,異鄉人?”
將眼前的身影與那個身上掛滿寒霜的小醜聯系起來,七尺青衫立刻洞悉了處刑者的真實身份。
“喲,沒想到還記得我?”
雲帆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家夥記性還不錯。
“那麽接下來,是膝蓋!”
猛然揮出錘子,而雲帆的聲音也突然變成了十裡紅妝的軟糯嗓音。
望著這個用自己女友聲音說話的無面男,七尺青衫隻感覺一陣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