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用力抓住景陽岡戰神的頭髮,雲帆用力地往下猛地一拉。
撲通。
忍受著劇痛的景陽岡戰神本就已經失去了力氣,再被這麽一拽,當即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如果忽略掉地上凌厲的血跡和一旁的屍體的話,景陽岡戰神的樣子簡直就像在教堂裡向神父懺悔的信徒一般。
此時此刻,他已經低下頭顱,閉上眼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而雲帆也感受到了景陽岡戰神的顫抖,他注視著跪向自己的壯漢,用一種十分溫柔的語氣發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吳家峻。”
已經被嚇破膽的景陽岡戰神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姓名,他早已忘記自己身處在遊戲世界中。
“吳家峻是麽?”雲帆將手掌從他的頭頂上挪開,轉而捏住了他的下巴,“你好。”
“你...你好。”
下巴被生硬地托起,景陽岡戰神再度看到了處刑者那張沒有五官的臉。
他臉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哽咽地回應道。
景陽岡戰神的眼中突然閃現出一抹渴望之意,那是對生存的渴望。
他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那就是這個殘忍的劊子手將要放過自己。
沒聽到他都和自己打招呼了嗎?
此時,他腦海裡瘋狂地浮現出各種神靈的名號,景陽岡戰神連連向他們祈禱。
然而...
上天不會回應人的期盼。
“那麽,說完你好之後...”
“就是再見了!”
雲帆的話語如一盆冷水澆在了景陽岡戰神的臉上,他注意到,那名逃亡者眼中剛產生的希冀之火瞬間就熄滅了下去。
砰!
下一刻,錘子砸落。
如同裝滿水的氣球被突然戳破一般,景陽岡戰神的腦袋瞬間凹陷了一大塊。
【景陽岡戰神已被擊殺。】
跪著的高大身軀緩緩倒下,雲帆的耳邊也隨著傳來系統的提示音。
“接下來,是第六人。”
將滑膩的血液甩飛,雲帆回過身,向著之前樓梯的方位走去。
而這時...
【患者埃文,恢復健康,批準出院!】
杜勒斯那闊別已久的聲音再度響起,但這回,他的情緒顯然不太激動。
【異鄉人先生,我想,你不必去尋找那個第六人了。】
“哦?”
雲帆駐足,他略微有些詫異。
你不讓我去找,我豈不是要被困死在這個遊戲裡?
雲帆曾經看過一些被困在遊戲中的小說或電視劇,他很快就聯想到了這裡。
但,應該不會這樣吧?聽杜勒斯的意思,這個整局對戰都沒出現過的家夥好像另有說法。
畢竟自己那棟樓內只有十裡紅妝和七寸青衫兩人,這這棟樓想必也早已被景陽岡戰神幾人探查完。
但這麽多人都沒有發現那第六人的蹤跡,他難道一直在外邊淋雨?
雲帆扭過頭看向了窗外。
“杜勒斯,你的意思是?”雲帆攤開雙手,做出一副尋求解答的樣子,“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請你先去尋找一面鏡子,異鄉人先生。】
【當然,我會為你指路。】
但杜勒斯卻說得十分神秘,他的聲音裡仿佛還帶上了一絲抹不去的哀傷。
“可以。”
雲帆點了點頭,雖然他不清楚杜勒斯的意思,
但姑且先按照他說的去做。 邁開腳步,雲帆按照杜勒斯的指使一路前行。
......
幾分鍾後。
嘎吱。
推開一扇鐵門,雲帆走進了一間矮小的屋子。
而正對門口的位置,就恰好放置著一面落地鏡,雲帆一推門就看到了穿著白大褂的自己。
“接下來呢?”
雲帆發現,在自己剛邁入門內的那一刹那,杜勒斯的聲音像是信號不好一樣突然消失了。
屋內,一片死寂。
而正當雲帆想要退出房間,嘗試一下這間屋子是否會屏蔽杜勒斯的聲音之時,他突然發現...
鏡子裡的那個自己,動了!
雲帆注視著那面鏡子,那一身白大褂被鏡中人猛然撕碎,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藍色的病號服出現在他的身上。
而鏡中人的臉部也突然扭曲起來,無面之臉上突然出現了一塊塊的隆起,看上去就像是腫瘤一樣。
隨後,那些像是腫瘤的凸塊迅速地縮小,而後,竟然化作了鼻子、嘴巴、眼睛等五官!
片刻後,一張看上去飽經滄桑的臉龐出現在雲帆的眼前。
“你是,醫生嗎?”
鏡中人的視線聚焦在雲帆的身上,他聲音顫抖著發問。
什麽情況?
雲帆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此刻也是一頭霧水。
但這並不妨礙他做出回答。
“放松,我是你的心理醫生。”雲帆摸索著自己的下巴,“那麽,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叫什麽?”
他首先要獲得一些情報,不然根本無從下手。
“我是...”
聽到雲帆的詢問,鏡中人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茫然,他捂著自己的臉,陷入了沉思。
“我是誰?”
“為什麽,想到這些,頭好痛?”
“...”
而後,鏡中人露出一臉痛苦的表情,竟然開始啜泣起來。
“唉。”
看到這一幕,雲帆不由得歎了口氣。現在,一切仿佛都已經陷入了僵局。
但這時...
“對,我想起來了!”
鏡中人突然抹去眼角的淚水,興奮地大叫了起來。
這也使得雲帆再度將視線投向了鏡面。
“我叫,杜勒斯。”
鏡中人開口,說出了一個讓雲帆意想不到的名字。
“那你出現了什麽狀況?”
雲帆被勾起了興趣,他直接詢問道。
他似乎已經知道杜勒斯引導自己前來此處的目的了。
“我...”
鏡內,自稱杜勒斯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涼氣,聽到雲帆的話,他的神情逐漸變得無比驚恐。
就好像,雲帆問到了什麽令他不敢回憶的話題一般。
“最近,我的腦海裡總是會響起另一個人說話的聲音。”
“我很確信, 那不是幻聽!”
杜勒斯拍著胸脯,似乎想證明自己話語的可信度。
“我在聽。”
雲帆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表示質疑。
“那個聲音告訴我,整個世界都病了。”
“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只是把頭埋進沙子的鴕鳥,是逃避現實的懦夫。”
“但他說了,我很快就會變成唯一清醒之人,將會成為治療整個世界的醫生。”
“原本,我也是不相信的,但直到有一天,我早上起床照鏡子,卻發現...”
“鏡子裡出現了一個沒有臉的家夥,他還在朝著我擺手!”
“醫生,請你救救我,我感覺自己的問題很嚴重。”
杜勒斯抬起頭,帶著懇求之意的目光投向了雲帆,他的聲音也隨著變得十分懇切。
但出乎他的意料,那個醫生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
“醫者不自醫?”
那個醫生緩緩開口,杜勒斯看到,他的視線壓根都沒在自己身上。
“這就是你讓我來的目的,有趣。”
隨後,醫生的嘴裡發出了一連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醫生?”
杜勒斯皺起眉頭,他感覺這個醫生好像有些奇怪。
“我聽到了你的訴求,杜勒斯。”
“我給出的治療方案是...”
“錘擊!”
耳邊,醫生的聲音再度響起。
杜勒斯驚悚地看到,自己面前的空氣突然變得扭曲起來。
而後,一隻攥緊錘子的手緩緩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