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

僵屍渾身的白毛都在不住地顫抖，它張開大口怒吼，卻被電鋸的一記更加暴躁的咆哮吼了回去。

“滾回去！”

雲帆朝著後方的電鋸比出手勢示意。

而二者仿佛是有心靈感應一般，一道勁風自雲帆的腦後襲出，笑口常開天尊探出粗壯的手臂，像是撫摸小狗一樣輕輕地揉搓著僵屍的頭頂。

那棗紅色的盔甲氤氳著血色的光。

而它的另一條手臂則是揚起了鋸齒密集的木工鋸，那齒條間還殘留著血跡斑斑的汙漬。

女屍變得驚慌失措，它的臉上流露出人性化的恐懼。

嘩啦啦啦！

而這時，雨勢更為洶湧狂暴。

“吼！”

一聲狂吼過後，女屍開始瘋狂地抽搐，它的七竅流淌出大量的水，與雨水混雜在一起，化作一灘屍液奔向鄰院。

“嗚，嗚...”

緊接著，雲帆聽到了狗的狂吠戛然而止，而後轉為了淒厲的嗚咽。

最後，

周圍隻余下點點滴滴的雨聲，以及大風吹動門板的聲響。

“我，應該稱呼你為什麽?”指甲輕輕從脖頸上的血痕劃過，雲帆回轉過身，昂起頭，似笑非笑，“電鋸?亦或者是...”

“笑口常開天尊?”

轟隆隆！

閃電衝出烏雲，閃耀出大片銀白色的雷光。

雨點沿著手臂捅出的破洞斜斜地灑進屋內，出現在雲帆眼前的，是與神像別無二致的笑口常開天尊。

“隨您的心意。”電鋸聳肩，肩頭的甲胄隨之撞擊出沉悶的聲響，“異鄉人先生。”

“嘻嘻！”

“順帶一提，這一次，請你不要在做無所謂的傻事。”

小醜的爪尖點上雲帆的鼻尖，它說。

“劇...模...”一個讓雲帆意想不到的詞匯出現在它的口中，“是發生在千百年的過去。你無法...”

轟隆隆隆隆！

哢嚓！

哢嚓！

但就在這一刻，雷霆的數目突然激增，數百道雷電齊齊劈下，整座青石鎮頓時亮如白晝。

接著，他只能看到電鋸憤怒地張開嘴巴，零星的、破碎的字眼隱約地傳入他的耳中。

“它...看著...”

“無處不在...它...但...無濟於事...”

“你能影響到的...現在...”

“以及...規則...抽離過去的力量...轉為...”

“它...生氣了。”

“噓！”

豎起手指，電鋸將其貼在唇邊。

而正是在同一時刻，

雷，

停了。

“嘻嘻！”電鋸狂笑，它靠著窗沿，仰頭望向黑壓壓的天空，“很精彩的手段。我不得不承認，雜種先生玩弄閃電的小魔術很有趣。”

“不是嗎?”

它低聲唾罵著。

阻隔在二人面前的，只有一層薄薄的輕紗。

而雲帆所要做的就是...

將這層輕紗，

撕碎！

消化掉電鋸語句中的信息後，雲帆上前，邁出一步。

“電...冰雪之王。”目光幽幽地凝視著笑口常開天尊的背影，他終於問出了自己最想要說的話，“你知道，你自己的本質是什麽，對嗎?”

“這世界的本質，苦難源頭的真身，包括我們的身份，你都了解，對嗎?”

轟！

紫黑色的雷光炸響。

似乎沒想到異鄉人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電鋸罕見地沉默了。

它低垂著頭，爪尖無意識地胡亂扭動，像是在思考著些什麽。

半晌後，

笑口常開天尊才抬起頭顱。

它先是深深地望了一眼窗外，

而後，朝著雲帆展露出了最惡毒的笑容。“不！異鄉人先生，我怎麽可能知道呢?”

咕嘰！

鋒銳的爪尖抵住自己的眼眶，緊接著，雲帆眼睜睜地目睹了，那縈繞著寒氣的銳利尖端，一點點地沒入電鋸的眼睛。

“嘻嘻！我怎麽敢知道呢?”

渾濁的漿液自眼角滿溢而出，電鋸笑嘻嘻地面向雲帆的方向，扯出兩顆乾癟的眼球。

“正如您所見，我是一個誠實且無知的人。”

眼球拋落，滴溜溜地滾到雲帆的腳邊。

“我從未思考過有關這世界的一切。”

接下來，是耳膜。

笑口常開天尊的臉上掛著亙古不變的笑意，它粗大的手指全部伸進自己的耳廓內狠狠地攪動，直至牽拉出粘稠的血漿絲線。

“啊哈！”

用那雙滿是血汙的手掌遮住臉龐，電鋸發出瘋狂的咆哮。

“你看我！異鄉人！你看我！”

“如果眼前所見的太過殘酷，那就像鴕鳥一樣，把自己的頭埋進沙子中，讓自身陷入黑暗。”

“如果耳朵所聽聞的令人無法接受，那就捂好自己的耳朵，不聆聽任何一絲外界的聲音。”

“如果脊梁骨太過堅硬，那麽要學會用棍棒敲斷自己的脊梁。”

“如果你還學不會怎樣下跪，那就要粉碎自己的膝骨。”

“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裡，將臉龐深深地埋進了雙臂當中。

“我看不到，也聽不見！”

“不要來找我，也不要來問我。”

“我是盲人，我是聾子。嘻嘻嘻！”

“但很可惜，我唯獨不是啞巴！”

緊埋的頭顱忽然抬起，笑口常開天尊的眼角流淌出兩行血淚。

左側的手臂伸向側方，電鋸緩緩地豎起一根中指。

“去你媽的世界！”

“Fxxktheworld！”

轟隆隆隆！

閃電吞沒世界。

在洶湧的雷芒之中，電鋸的身影緩緩消散。

呼！

擺在神龕的一方圓碟內的肉塊騰的燃燒起蒼白的火焰，隨之化為灰燼。

整座青石鎮所余下的，

依舊是那綿長的雨聲。

雲帆靜靜地佇立在原地，他目不轉睛地凝望著電鋸消失的角落，陷入極度的震撼當中。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

但真到了這一刻，雲帆還是久久仍未回過神。

成為巔峰屠皇，奪得聯賽冠軍...

無論是再輝煌的經歷，都遠不及剛剛發生的那一幕來得震撼。

它，

攤牌了。

異鄉人理解了這樣的事實。

漸漸地，雲帆的嘴角牽拉出瘋狂的笑容。

窗外，滿目狼藉。

“呼...”

倚靠在窗邊，雲帆眯起眼睛欣賞著雨幕籠罩的世界，吐出一口悠長的歎息。

如果現在有一隻香煙就好了。

但很可惜...

沉思半晌後，雲帆用那他略帶迷茫的眼神掃過屋內，最終注視到神龕前方的香爐碗之中。

滋啦！

從神龕側邊抓出一把細香，雲帆拿起火折子將其點燃。

“笑口常開天尊。”

雙手合十，捧著一把香，雲帆的面龐扭曲地嬉笑著。

“請保佑我。”

唰！

燃燒的香插入香爐碗，古怪的香氣充斥漆黑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