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走出朱雀門,就看到自家管事像個陀螺,正在來回繞圈。
這名管事跟隨房玄齡多年,為人穩重、處事不驚,但今日怎麽這麽焦急?
看來府內果然出了大事!
想到這兒,房玄齡連忙上前,並問道:“出了什麽事?”
管事擦了擦汗,急聲道:“老爺,不好了!今早有個叫林秀的青年來到府上拜訪,拿出了老爺的家族令牌,還有一封信,說是十八年前老爺給她母親留的!他來尋親的!”
“是嗎?”房玄齡大喜,等了這麽些年,終於等來了。
他連忙追問:“他母親叫什麽?”
管事回道:“聽夫人提了一句,好像叫林淑兒!”
“沒錯沒錯,終於來了,太好了!快快回府!這是好事啊,你為何一臉緊張?”房玄齡詫異道。
管事驚訝於自家老爺的鎮定,難道老爺忘了夫人的獅子吼、十八路鞭腿、龍爪功、催心掌、密宗咒了嗎?
忘了曾經經歷的傷痛和風雨了嗎?
忘了盤繞在梁國公府上的哀嚎嗎?
“老爺,夫人因為老爺私生子的事,正在氣頭上,憤怒等級:最高級,老爺這樣面帶笑容的回去,恐怕…”身為跟隨他多年的隨從,管事沒有把話說完,算是給他留最後一點顏面。
房玄齡渾身一顫,那是聽到夫人生氣後的條件反射。
“我的私生子?和我…”房玄齡嘟囔了一聲,突然愣住了。
而後,他深皺眉頭,才意識到了整件事情的棘手。
“你在這裡等著,我要進宮!”房玄齡連忙折身返回,健步如飛。
管事輕歎一聲:“老爺啊,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啊…”
又等了小半時辰,房玄齡再次走出朱雀門。
不過這一次,管事看到了他身上彌漫的哀鴻,眼中透露著對活下去的奢望。
對,這個表情才是正確的,就是這味。
“老爺,咱們回府?”管事名叫高偉,他輕聲詢問。
房玄齡歎息了三聲,突然抬起手,忙道:“來,扶著我,我有點慌!”
高偉知道,這是被夫人支配的恐懼。於是他忍不住問道:“老爺,那位林秀,真是老爺的孩子?”
房玄齡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剛剛為什麽要入宮啊!
他嘴角抽了抽,歎道:“他...哎...說是,就算是吧!”
“要不老爺否認?堅稱不是自己的!然後將對方先打發了?”高偉出謀劃策。
房玄齡搖了搖頭,然後頭抬四十五度角,眼眶中濕潤,嘴唇哆嗦道:“已經晚了…”
高偉撓了撓頭,哪裡晚了?
“走吧,回府!”房玄齡深吸一口氣,今日這龍潭虎穴,必須自己承受了。
馬車緩緩停在了梁國公府,下了車的房玄齡深吸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誰知前庭院內,盧氏坐在椅子上,正等著他。
“老爺回來了!”盧氏看到房玄齡,立即站了起來,笑盈盈的欠身行禮。
果然是最高等級的憤怒!
這是笑裡藏刀啊!
這是先禮後兵啊!
房玄齡什麽世面沒見過,朝堂上揮斥方遒,戰場上出謀獻策,絲毫不怵。唯獨面對自己夫人,懼內的厲害,讓自己一世英名淪為同僚笑柄。
“夫人怎麽在這裡?”房玄齡隨意問道。
盧氏上前,為房玄齡整理官服,指尖劃過他的脖子,然後問道:“老爺應該從高偉那裡聽了吧,
府裡來了客人,說是認親的,我就納悶了,我們堂堂梁國公府,怎麽可能有人是他的親爹?老爺,不會是你的私生子吧。” 稍頓一下,盧氏又道:“我是不相信的!我讓老爺納妾,好幾次把人送到老爺的房間,都被老爺拒絕了呢!”
此言一出,又勾起了房玄齡的傷心事。
的確是把人送到房間了,但對方三百多斤的體重,長得比自己還男人,那樣的妾室不要也罷。
“老爺,你說句話啊!”盧氏盯著房玄齡,提醒道。
房玄齡知道,這就平安和災難的決選,他自然想平安,但這一次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夫人稍等,容我先見見他!”房玄齡提議道。
盧氏擠出一個冷笑,問道:“請老爺再說一遍!”
房玄齡咬著牙,喝道:“我說讓我先見見人,至於其他事,容後再說!夫人貴為梁國公夫人,難道這點時間也等不了嗎?”
“你竟然敢大聲對我吼!你變了!好!我讓你見!我等著你的答案!”盧氏大吼一聲,轉身就離開。
房玄齡滿心苦楚,但還是抬腳去了客廳。
來到客廳,第一眼就看到一身道袍的林秀。
風姿俊秀!
隨後,就看著自己的二兒子正在招待對方,兩人談笑風生。
房玄齡暗暗點頭,平時對二兒子的嚴厲還是非常正確的,瞧瞧現在彬彬有禮的表現,沒有給自己丟臉!
“咳咳!”
房玄齡故意咳嗽,立即吸引了兩人的主意。
“父親!你回來了!”房遺愛連忙站起身來, 姿態乖巧。
林秀也看向了對方,頓時皺眉。
說他是房遺愛的親爹沒有任何問題,長得一樣醜。但若說自己是他的兒子,那這基因的選擇是完美的避開了他啊。
“遺愛,你先出去!”房玄齡吩咐道。
房遺愛乖巧退下。
房玄齡伸手示意:“你叫林秀是吧,我們坐下聊!”
相比較對房遺愛的平靜,對待林秀的語氣中帶著一種特別的韻味,讓林秀察覺到了一絲絲古怪。
林秀坐了下來,決定主動出擊,把主動權掌控在自己手中,於是問道:“我來此的目的你應該知曉,認祖歸宗非我意,這是我的母親的遺願!”
“什…麽?你母親去世了?”房玄齡霍然起身,一臉震驚。
林秀道:“我十歲那年就病逝了。”
“那你如何生活的?”房玄齡面露悲色。
林秀回道:“我被我師父所救,跟隨他在道觀生活!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房玄齡有些恍惚,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好一會,房玄齡才歎道:“你母親那麽完美的一個女子,竟然病逝,唉…命運不公啊!”
歎息以後,房玄齡挪挪姿勢,正襟危坐,說道:“沒錯,你是我的孩子!”
“真的?”林秀總感覺哪裡有問題。
房玄齡點頭如搗蒜,反問道:“這還能有假啊?瞧你,和我長的多像啊。”
林秀:...
但凡你長得帥一些,林秀也就認了這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