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祠堂內。
由於外面有著那顆大柳樹的抵擋,因此,那群村民化作的鬼物反而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依然平安的躲在屋子裡。
有鬼物歎息一聲,帶著哀愁:“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啊!那恐怖的刀影,眼看著就可以壓垮神樹了。”
“神樹一死,還不是得輪到我們?到時候大家都得被那刀影給斬的魂飛魄散。”
“什麽神樹!”
有村民鬼物反駁:“那是鬼樹,是魔樹!”
劉福貴一死,沒有了氣息壓製,這些鬼物被壓抑在心底的怨氣自然都開始宣泄了出來。
他們紛紛大罵著死去的劉福貴,還有外面那顆恐怖的大柳樹。
一隻鬼物焦急道:“管它什麽鬼樹還是妖樹的,這些是重點嗎?重要的是咱們接下來怎麽辦才能逃過這一劫?”
話音落下,沒有鬼再開口,全都顯出絕望與恐懼之色。
還能有什麽辦法?
如今整個村子都被封鎖住了,甚至連逃都沒地方逃。
如果那柄恐怖的刀影贏了,那等待它們的自然就是跟著柳樹一起魂飛魄散。
如果柳樹贏了,那等待它們的則是再度被吞噬,在未來的歲月裡,承受著無盡的痛苦。
無論是哪一方贏,對它們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很多時候,弱小便是原罪!
鬼物群中,也只有婦人神情一怔,將目光投向遠方的某個方向。
塔寨即將覆滅,那昨晚自己收留的那兩個人又怎麽樣了?
是能僥幸活下來?還是會跟著他們這群鬼物一般,迎來魂飛魄散的結局?
大柳樹,或者說柳樹內的那個稚嫩靈魂在哭喊,樹乾朝著天穹托起,似乎想要扛住那柄刀影。
但一切都是徒勞!
將級城隍的威嚴,絕不是一隻兵級鬼物所能夠抗衡的。
“哢嚓!”
刀影剛剛接觸,所有的樹乾便全部斷裂。
刀影上的光芒非但沒有絲毫黯淡,反而要比之前的更加強烈許多。
終於,在所有鬼物與大柳樹的哭喊聲中,那柄刀影徹底從蒼穹落下,直直的壓在了柳樹身上!
“嘭!”
地動山搖,恐怖的聲音在周圍的幾座山巒之間回蕩。
沒有絲毫煙塵濺起,因為那本來就是刀影,對付的也是魂魄層面的東西。
就比如說現在,大柳樹看起來幾乎沒有什麽損傷,只不過是從之前那遮蔽了整個村子的幅度,退化成了普通柳樹的大小。
它依然位於村子的中心,只是在柳樹內部,那個稚童的魂魄已經消散了。
所有的死氣,怨氣,鬼氣,也都消失不見,被那柄刀影徹底鎮散。
而且整棵大柳樹,此刻都呈現出一種衰敗的趨勢,再過個幾年恐怕就會枯死!
下一刻,一道幽暗的氣息從柳樹身上逸散出來。
而在另一邊,閻添歲輕輕招手,那道氣息就被他收斂於掌心。
精光在他的瞳孔中一閃而逝。
“想跑?癡人說夢!”
……
相比於塔寨亡魂的破滅,茂密的樹林之中,鬼婆這會兒一顆心徹底沉入了冰窖。
在看到命刀的瞬間,她就放棄了對於大柳樹的控制。
當然,已經傳到柳樹內部的那道氣息是不可能再收回來的了。
因此,鬼婆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逃!
他現在隻想著趕緊離開塔寨村,
若是能及時趕到鬼王大人的身旁,她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只可惜,她的動作還是太慢了。
濃密的樹林裡,突然刮起了一陣寒風!
鬼婆隻愣了一瞬,瞬間感應出了有些不對勁。
她連忙結出手印,打算做出準備。
只不過,還沒等她手印做完,便看到十米外,有一道身影飛速靠近。
那人看起來平平無奇,身後背個包袱,手中的刀刃閃爍著森然寒光!
“該死!”
鬼婆低吼一聲,突然從懷裡掏出了一把特殊的符咒,直直的朝著閻添歲扔了過去。
這些符咒上寫畫著一些詭異的文字,似乎是擁有自己的靈智一般,化作了一隻隻鬼物,朝著閻添歲吞噬而來。
“呵呵,雕蟲小技!”
閻添歲冷笑一聲,甚至都沒有去管這些符咒。
而這符咒在剛剛靠近他十米左右,甚至都還沒有接觸到他的衣衫,便自動燃燒起來,瞬息間就化作灰燼,隨風飄散。
與此同時,閻添歲手中的鎮字刀也猛地斬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了鬼婆身旁。
在近戰方面,鬼婆那年邁的身體,自然是比不上閻添歲這個壯小夥!
僅僅一刀,鬼婆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一道透明的魂魄被拽了出來,直接被閻添歲收入了鎮刀之內。
緊接著,閻添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半個時辰後。
塔寨村內,梁克昭已經醒了過來。
然而剛一睜眼,他突然感覺到了陣陣熱浪襲來。
再一細看,梁克昭發現整個塔寨村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在他身旁,閻添歲啃著燒餅,目光直視著火海,眼中一片平靜。
塵歸塵,土歸土,早登極樂為正途。
……
眼看著一切災禍全都在烈火中被燒成灰燼,梁克昭終於松了口氣。
而周邊的大霧,已經退散到了極為稀薄的程度。
看樣子,最多再過個十分鍾左右,他們兩人就可以安全的離開村莊了。
整個村子都是一片殘垣斷壁,唯有祠堂還勉強保存完好。
這兒就是擺放塔寨祖宗牌位的地方。
平時村子裡如果有什麽祭祀活動,也會放在祠堂舉辦。
現在,祠堂中充斥著一股腐朽的味道,到處都落滿了灰塵蛛網。
梁克昭尋找了一遍,最終,找到了那婦人的牌位。
楊柳青,這是牌位上刻著的名字。
這種牌位,叫做生祠牌。
一些山村裡年紀大了,且沒有兒女在身邊的老人,都會弄這個東西。
就是害怕自己萬一要是哪天突然就死了,連個牌位都沒人幫著做。
婦人年紀也不小了,如今唯一相依為命的閨女也丟了,因此自然也弄好了牌位。
結果,牌位剛剛做好沒多久,村裡就發生了火災,所有村民都喪生於這場大火之中,無一逃脫。
梁克昭拿起排位,小心翼翼的擦了擦灰塵,然後將牌位包好背在身上。
在這場大火之下,婦人的骨灰都被融在了那一大堆灰燼之中,也根本就無法找出來。
幸好還有牌位在,對於救命恩人的死後歸宿,梁克昭還是很鄭重的。
回去之後,他會找個地方將這牌位好好安葬的。
十幾分鍾的時間很快流逝。
兩人看了一眼外面,大霧已經完全消散。
陽光下,周圍的山巒呈現出一種旺盛的青綠色,看起來好一片青山綠水,不見絲毫邪祟怨氣。
“走吧。”
閻添歲擺了擺手,開口道:“我們可以回豐源了。”
“嗯嗯,好!”梁克昭點了點頭。
兩人的重新踏上了小路,腳步飛快,身影逐漸遠去。
但就在轉過小路的刹那間,梁克昭突然轉過頭,目光盯著身後那座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小山。
他的眼神似乎穿過了小山,看到了那座枯敗的焦黑村落。
這一天一夜的經歷,想必他此生都很難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