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的地位低下，在牙市，這些被販賣的奴隸就跟菜市場裡售賣的海魚一樣，只能默默等待自己的命運，很少有奴隸敢於主動發聲。

　　海魚只要一點水，就能保證一時半會兒死不了，而奴隸要保證他不死，多多少少要浪費一點糧食。

　　想不到居然有人敢毛遂自薦，樊曉曉有點興趣地看向了那個發出聲音的方向。

　　“賤種，竟然敢衝撞貴人，你想現在就死?”一道粗暴的聲音轟然炸響，一個凶神惡煞的小頭目衝過來，手中的鞭子已經高高揚起來，就要向那個說話的奴隸抽過去。

　　這幾個買主可是金主，雖然看起來並不是什麽貴族，可在這裡，有銀子的就是大爺，光是在他們這個場子裡就已經買了三個奴隸，一看就是財大氣粗的，如果伺候好了，說不定下次還有生意。

　　“好了。”樊曉曉的聲音並不大，卻清晰地傳進那個小頭目的耳中。

　　小頭目一個激靈，感覺這個聲音特別清冷，讓他暴躁的精神瞬間清醒過來。

　　小頭目不是傻子，知道這個聲音已經是帶著功力了，聲音的主人只是在警告他，讓他馬上住手，如果再增加一點攻擊力，在猝不及防之下，自己可能立刻就要頭痛欲裂。

　　雖然知道這個聲音是個女聲，而且就是那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姑娘，但是他的心裡已經警鈴大作，哪裡還敢把對方當做一個不起眼的小姑娘。

　　他迅速收回手裡的鞭子，對著樊曉曉幾人躬身行禮。

　　“請貴人不要生氣，這老東西沒長眼睛，小人只是想教訓他一下。”

　　確實只是嚇唬一下，大白天的，他還真的不敢將人抽死。

　　見樊曉曉沒出聲，小頭目暗暗松了一口氣。

　　“你個老小子運氣好，貴人不計較，暫且放過你。”為了挽回面子，小頭目還是回頭對著那個發出聲音的男人大聲呵斥了一句。

　　對方只是警告了一聲，並沒有直接出手，說明還是有所顧忌的。

　　他也要保持自己的威嚴，自己的威嚴也是老板的面子，如果其他奴隸有樣學樣，他這裡豈不亂了套。

　　其實他的背上已經出了一身汗，可為了維護老板的面子，他也不得不色厲內荏一番。

　　小頭目躬身退到一邊，然後才開始平複自己咚咚亂跳的心臟。

　　媽耶，老子實在是太難了！

　　樊曉曉並沒有理會那個小頭目，而是走到鐵籠旁邊，開始打量關在籠子裡的那個男人。

　　既然小頭目稱呼他“老小子”，這個男人的年紀應該不小了。

　　蹲坐在鐵籠子裡，看不出具體身高，而且滿身汙垢，那滄桑的樣子起碼超過四十歲了。

　　四十歲在地球上正是年富力強的中青年，而在黑風大陸，已經算是老年人了。

　　破舊的衣服灰撲撲的，已經分辨不出本來的顏色，頭髮很長，一縷一縷地糾結在一起，就像一蓬散亂的雜草，遮住了大半部分的臉。

　　臉上也很髒，一臉的皺紋裡夾雜著一些汙垢，風一吹，就有一股味道飄過來，讓人很不舒服。

　　鐵花不禁皺眉，抬手準備掩住口鼻，一看樊曉曉幾人都沒動，隻好訕訕地放下了手。

　　“你會什麽技藝?”樊曉曉蹲下來，她也受不了那股刺鼻的味道，可她又不能做出掩住口鼻的動作，只能屏住呼吸，小聲問道。

　　她可以確保自己的聲音剛好夠兩個人都能聽見，而在這個嘈雜的牙市裡，離她稍遠一點的人是無法聽見的。

　　鐵蛋幾人已經默契地達成共識，在樊曉曉詢問那些奴隸時，他們就圍在旁邊，讓其他人不能打擾樊曉曉與奴隸的交流。

　　“我，我會製作各種各樣的模具，就是能根據您的東西的形狀，做成什麽樣的都行。”男人邊說邊努力用手比劃，只是因為又餓又累，無法清晰地比劃出具體的樣子。

　　他一邊比劃一邊偷偷瞄一眼樊曉曉，見對方臉上並沒有什麽變化，連忙繼續說道:“比如說，一塊小石頭，我可以為它做一個方形的盒子，也可以做一個長條形狀的盒子，只要您願意，您想做成什麽形狀的都可以。”

　　“我知道了。”樊曉曉站起來，男人隻好停止了比劃。

　　樊曉曉心裡其實已經樂開了花，臉上卻沒顯露半分。

　　她站起來，就是為了讓男人停止比劃，以免被有心人瞧出一點端倪。

　　雖然簡單的模具樊曉曉可以設計，可千頭萬緒的事情太多，自己總不能事無巨細地都親自動手，為鐵蛋他們儲備一批各方面的人才，才能讓他們有自己的團隊繼續做後面的事情。

　　“這個人年紀大了，看著實在可憐，又沒什麽特別大的本事，你們要多少銀子?”樊曉曉一臉嫌棄地掩住口鼻，轉頭問那個小頭目。

　　小頭目一聽，大喜過望，那個老東西根本不值錢，關在籠子裡都是浪費糧食，本來想著實在賣不出去的話，是不是直接弄死算了，所以這幾天看著老家夥的目光，就像在看那些待宰的死魚。

　　空靈城確實不準隨便殺人，可這些奴隸都是從外面販賣過來的，嚴格來說，還算不上空靈城的人，只要不是大白天地動手殺人，根本沒人來追究。

　　老東西可能感覺到了危機，才不顧一切地鬥膽找樊曉曉他們推銷自己，沒想到居然成功了。

　　當然，老家夥也不是胡亂來的，他已經偷偷觀察了好久，發現樊曉曉他們不是什麽大家族的人，甚至根本不是什麽貴族，他才敢開口。

　　如果進了一個大家族，也同樣逃脫不了馬上要死的命運，那又何必折騰一番?

　　小頭目屁顛屁顛地去找老板，因為現在正是牙市最熱鬧的時候，來買奴隸的人很多。

　　老板一看這個吃白食的老家夥竟然有人願意要，這個買主已經在他手裡買了三個人，看他們後面站的那群還沒送到獸車上的人，都是這次在牙市裡買的奴隸。

　　這樣的人財大氣粗，當然要交好。

　　於是，老板大手一拍，十分大氣地將那個老東西送給了樊曉曉，算是在他這裡買了三人的贈品。

　　那個男人聽說樊曉曉真的買了自己，感覺像在做夢一樣，他立刻連滾帶爬地從鐵籠子裡跑出來，站到了樊曉曉買的奴隸一起。

　　可是，他的身上實在太髒了，而且身上一股味道，被風一吹，格外刺鼻，其他人立刻跟他拉開距離，生怕被他的臭味傳染。

　　好在樊曉曉幾人早有準備，臨時帶了幾套衣服，就是怕出現這種情況。

　　鐵石捏著鼻子迅速跑到獸車上，找出一套衣服，扔給了那個男人。

　　男人感激地連連躬身行禮，也不管這裡是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將身上又髒又破的衣服剝下來，換上了那套乾淨的衣服。

　　他的破舊衣服裡早就什麽都沒有了，從前有的一些東西也被奴隸販子搜刮乾淨了，現在想要回來已經不可能了。

　　女人們自動回避了目光，男人們也沒興趣看他這種老男人的身材。

　　也許是目睹了老家夥的奇遇，幾個被關在鐵籠子裡的老人紛紛將目光投過來，希望樊曉曉能注意到他們，最好發發善心，將他們也帶走。

　　樊曉曉有些頭疼，他們的那個院子並不是特別大，能夠收容的人有限，她不可能將這些老人全部帶回去。

　　當然，如果傅家的銀子能夠拿出來用的話，可以買好幾個院子。

　　可是，那只能想一想，傅家的銀子，還不知道有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不過，最終樊曉曉還是又帶走了兩個老人，原因嘛，當然是人家有技能了。

　　這一次，樊曉曉他們一共買了三十九人，這在牙市上，已經算是一個大主顧了，牙市裡的所有奴隸販子，幾乎全部認識了他們，並且偷偷記住了他們的樣子，將他們排列在那些大家族之後的首位。

　　其實，一些大家族來看奴隸，主要是針對自己家族的生意，他們要壟斷，就不能將類似的人才放出去，為了牢牢掌控自己家族的生意，只能咬牙將奴隸販子帶過來的，掌握自家生意技能的人全部買下來。

　　可是，因為針對性太強，他們每次買的人並不多，畢竟那些被販賣的奴隸並不是什麽貴族子弟，真正的技能掌握的並不多，所以他們也不會買下很多人。

　　奴隸販子並不知道樊曉曉挑選奴隸的標準是什麽，每次樊曉曉與奴隸交流的時候，他們都會自覺地離遠一點。

　　秘密並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反正奴隸販子只要記住又多了一家買奴隸的大主顧就行了，記住了幾個人的樣子，下次再來，記得更加熱情一點就夠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到奴隸市場的入口處，老越頭已經又叫來了十來輛獸車，這是灰哥吩咐的。

　　二十個小孩子是最先熟悉起來的，他們很快就嘰嘰喳喳地變成了朋友。

　　成年人則只是相互淡淡地點點頭，畢竟將來都是一個屋簷下的奴隸了，彼此記住一下長相還是有必要的。

　　樊曉曉則記掛著另一件事，她和書店老板約好的地圖要趕緊過去拿，萬一太遲了，別人會以為她不要了。

　　失信於人，終究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