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見有人過來,往那人身上看了幾眼,見他只有一個人,也沒有帶刀劍,更沒有管閑事的意思,稍微放下些心來。
不過王二還是跟身邊兩個漢子低聲交代道:“待會兒他要是有不尋常的動作,就摁下來。”
明月看到來人是高遠,已經猜的七七八八了,如今皇城腳下,盜匪猖獗,朝廷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不過派高遠這個威震西陲的將軍來收拾幾個小毛賊,不是有點大材小用麽。
高遠路過這一夥人時,雙方之間的氣氛頓時有些劍拔弩張,但王二意識到高遠抬手時已經晚了。
一把沙塵灑向王二眼睛的同時,另一隻大手已經將地上的明月拉到了身後。
兩邊的樹林中埋伏著的木禾見高遠救出了明月,一聲令下,埋伏在他身後的一隊官兵現身,將路邊的難民包圍了起來。
一見到官兵,難民們瞬間慌亂起來,一些人丟了武器,舉著武器圍攏到了王二身邊,“王二哥,是官兵!我們怎麽辦?”
王二被沙子磨紅的眼睛好不容易睜開了,看見的卻是自己一幫被官兵包圍的場景。
他雖然是個獵戶,有些膽識,還當過幾天強盜,膽子大了些,可當他對上那男人的冷徹眼神時,被暗算的惱怒頓時消散。
那男子的眼神是真正見過血的眼神,跟他們這些隻作勢嚇唬人的假強盜是完全不同的,在這人面前,他以前那些就算遇見了官兵也要博一把的想法完全不敢實施。
王二狠狠打了個冷戰。
面對這群烏合之眾,高遠很難有對敵的情緒,淡淡道:“將他們抓起來細細審問。”
王二一行人被五花大綁帶走,明月這才對高遠道:“高將軍,審問他們時是否能讓我旁聽?”
明月是想通過這些人揪出劉璟雯的,就算劉璟雯不會讓王二看見她的臉,總要問問還有沒有其他蛛絲馬跡。而且高遠是來抓強盜的,她不認為高遠會細究其中的原因。
如明月想的一樣,高遠並沒有想到這一群人截住明月郡主是有人指使。
如果不是考慮到現在皇上十分忌憚他在西北的威勢,他剛才根本不會親自過來救這個明月郡主。
“大牢重地,外人進去多有不便。”
高遠說完,便吩咐木禾:“再帶幾個人去莊子上去抓那些離開的難民”。
好像這地兒根本沒有明月這個人。
其實得到高遠或者一些官員的許可後,外人也是可以進入大牢的,只是高遠生性孤僻,在嘲笑和辱罵聲音下成長的他,沒有心理畸形長成變態已經是他心性堅韌了,自然也不會給予別人恩惠,特別是臭名昭著的明月郡主。
更何況明月郡主經常拿他克親說事兒。
高遠自認不是什麽雅量君子,本來沒有親人就是他心中的痛,誰說他便記誰的仇。
明月想到高遠的人設,好像是個高冷深情男配,只會對女主周玉兒會有好臉色以及豁出全部的幫助,對待別人就是又冷又硬。
無奈,她隻得囑咐木禾抓捕那幾個難民時盡量保證小樓和莊子上人的安全。
上次周記小鹵看千裡對明月不是很喜歡,木禾問了千裡原因,得知明月郡主愛找他家主子的茬後,基於對新結識好友的維護心情,木禾也討厭了這個明月郡主。
聽到明月的吩咐,他重重答應了一聲,帶著一隊人便往莊子上去了。
明月:……
怎麽感覺京城裡的人都不太尊重她?
但高遠雖然不喜歡明月這個人,
還是親自將她送回了京城。 明月也是心大的,像是沒事兒一般,直接讓高遠把她送到祥榮茶館,她還有事兒得處理。
高遠不由地多看她一眼,心想果然是個刁蠻郡主,一般姑娘早被剛才的那群難民嚇得要回府壓驚了。
把人送到祥榮茶館門口,高遠停了會兒,才調轉馬頭離開。
明月注意到這點,心想這人雖然外表冷冷的,還挺有好心腸的。
祥榮茶館的後院已經成為明月和劉伯的研究重地,之前放布匹的倉庫也被改成研究室,除了劉伯和明月,連馮掌櫃也禁止入內。
明月來的時候,劉伯正在研究治風寒的藥丸,見明月來了,劉伯興奮的把一種黃色小藥丸遞給她,滔滔不絕道:“這中藥丸以紫蘇為主要藥材,配以其他輔助藥材練成的,發汗能力較強,理論上可用於惡寒、發熱等風寒病症。只是……”
劉伯為難的沒有往下說,明月知道他想說什麽,劉伯製出的藥丸只是建立在他的經驗及家傳的醫書上的,理論上雖然可以治病,但實踐出的結果卻不一定是理想中的。
而且就算對應的病症可以治好,是否會引發其他副作用也都是不可知的,面對這些甚至有危險的未知,是否有人願意當這個實驗的小白鼠呢?
不過劉伯這個治感冒的小藥丸用的都是普通的草藥,就算有副作用應該也不會嚴重,明月看這幾天馮掌櫃一個勁兒的咳嗽,應該是感冒了,這不正好試藥。
明月感謝了下這個老天爺送過來的枕頭,便拿著小藥丸把在前面茶館忙活的馮掌櫃喊到了後院,忽悠著馮掌櫃說這是劉伯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特效藥,而他作為劉伯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一定得支持好友的事業和成果。
“而且這是利國利民的大發展,以後這個偉大成果給大晉子民帶來便利而被感謝時,作為第一個吃藥的你,就是他們的大恩人而被他們感謝銘記。”
馮掌櫃本來還抗拒的心被明月一步步帶偏,最後被明月描繪的大晉百姓拿著彩帶對他歡呼大餅蠱惑,毅然決然地要當這個先驅。
忽悠完馮掌櫃,明月拿了那一罐大豆油就回王府。
今天是之前約定的一個月的最後一天,她要把這個禮物呈上。
而且,既然高遠不願意讓她自己查被難民針對的事,那她就讓皇上來幫她查。
明月回到王府換上盛裝,拿上進宮需要腰牌,跟爺爺說了一聲就往皇宮而去。
這邊明月才一進宮,建昌公主就得到了消息。
於是,明月剛來到皇上的書房,建昌公主隨後也端著銀耳蓮子粥來拜見。
“父皇,您處理公務肯定辛苦了,兒臣給您送了點銀耳蓮子粥,您嘗嘗。”
建昌公主進來後,隱晦地瞪了明月一眼,將白玉瓷盅遞給皇上。
皇上笑著接過,看著心情很不錯,“今天怎麽有空來看朕這個皇父?”
建昌公主為什麽這個時候來皇上一眼就能看穿,這兩個孩子一直不對付,每次見面總要拌上幾句嘴,這次估計是看見月兒來了,她便過來給人添堵了。
雖然知道這點,皇上也不生氣,他兒子多,女兒就這一個,女兒雖然有些脾氣,卻也很乖巧,因此他很是疼愛這個女兒。
“月兒進宮來可是有什麽事?”皇上象征性地喝了兩口銀耳蓮子粥,然後便詢問明月。
明月笑了笑,回道:“年前我給皇上準備的禮物晚了,向皇上多討了一個月,今天是最後一天,特來送給皇上。”
皇上一聽哈哈笑了,這件小事他本沒有放在心上,本以為是給小姑娘緩解尷尬的,沒想到她還記得真了。
注意到明月手裡捧著的陶罐,皇帝便問道:“你準備了這麽長時間,看來一定是好東西了。”
旁邊伺候的公公很有眼力勁兒,忙過來將朱月捧著的陶罐接了,輕輕放到皇上身前的案桌上。
皇上心裡懷疑難道是酒,疑惑的揭開了封口, 看到的卻金黃色的醇厚液體,嗅了嗅也沒有酒味,再仔細嗅了嗅,倒是一股油膩的味道。
建昌公主不知道明月是來送禮物的,還以為她忘了這茬,準備來奚落她的,誰知她真的送禮物來了。
可是,這送的是什麽?於是問道:“這是什麽?你可不要隨便拿什麽東西充當禮物搪塞了我父皇!”
明月立馬道:“皇上不僅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更是我的大伯,是我敬仰崇拜的人,我怎麽會隨便拿東西搪塞皇上?這可是我耗費兩個月的時間才研究出來的。”
從沒聽過這麽直白的馬屁,這讓皇上心情不錯,特別是那大伯兩字,更讓他心裡對這個清秀的小姑娘多了些歉疚和責任感,看明月的眼神都更柔和了些。
“月兒,說說,你這罐子裡是什麽,朕看著也不像酒啊!”
“回皇上,這罐子裡的是大豆油。”
“大豆油?”從沒有聽過這個詞的皇上和建昌公主兩臉疑惑。
明月解釋道:“我們平常吃油都是熬豬油,但是豬肉價格並不便宜,很多窮苦人家一年也吃不上一回豬肉,更別說熬豬油炒菜了。
但是大豆的價格並不貴,可以說挺便宜的,於是,我就想,我們是不是可以從大豆中提煉出可以炒菜的油呢?於是我購買了一批大豆,研究了兩個月終於研究出了提煉油的方法,這一罐大豆油就是提煉出來的第一罐。”
聽到只是一些油,建昌公主並沒有多少理解,不屑地撇了撇嘴,不就是炒菜的油嗎?他們皇宮裡還少這點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