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收回目光，定定地看著相貌一點沒發生改變的老首長，紅了眼。

　“老首長好！炮兵小李子向你報到！”

　歐老爺子上前捏捏老李缺了一隻胳膊的衣袖，心痛地道。

　“小李子，讓你受苦了！”

　“老首長，我一點兒都不苦，能看到你歸來，我很高興！”

　老李這才轉向雲老頭兒和簡老頭兒，向兩人敬禮問好。

　幾人一陣寒喧後，老李公事公辦地對歐老爺子道。

　“老首長，請出示您的房產證明。”

　歐老爺子對他的公事公辦很欣賞，是個按規矩辦事的人。

　老爺子微笑著看向李小玉，對他道。

　“真正的房主是這位，我歐家的孫媳婦李小玉，你可以叫她小玉。”

　老李聽到此話，心中震驚，能成歐家房主之人，絕不是簡單的人物，看來這位孫少夫人是有手腕的人。

　當他看到幾個孩子相同的面貌時，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李小玉將9號院的房產證明拿出來，老李仔細地看過後，歉意地道。

　“對不起，職責所在！

　大家裡面請！”

　老李拿出隨身攜帶的一長串鑰匙，遞到李小玉面前。

　“同志，這是所有的鑰匙，我的工作完成了，告辭！”

　老李深深地看一眼後面的大院，他來這裡守了十多年，這一去以後怕是沒機會再出現在這裡了。

　“小李子，你的家人呢?”

　歐老爺子起了惻隱之心，若是沒有去處，可以繼續留下，反正以後家裡也是要找人守在前院的。

　這麽大的院子，

若是沒人看著，來個人什麽的都不知道。

　“老首長，家裡只剩下我一個無用之人……”

　老李低下頭，似是想起了已經不在的家人，眼眶微紅。

　歐老爺子看一眼李小玉，對她眨眼，示意她將人留下。

　李小玉暗笑，老爺子要留人幹嘛看她，直接留下不就成了。

　“李叔，你能留下幫家裡看著這群孩子嗎?

　你看家裡人手少，孩子又多，還有四個小的，我實在是分不開身來天天跟著他們。”

　老李一聽可以留下，還能幫著老首長看孩子，他當然願意。

　他抬頭看向歐老爺子，老爺子滿面笑容地看著他點頭道。

　“留下吧！

　這都是我家小峰的孩子，幾個孩子正是滿院子跑的時候，我們幾個老胳膊老腿的，哪跟得上小孩子的腿腳。”

　“好，謝謝老首長，小玉姑娘。

　我喜歡小孩子，都是活潑可愛的孩子，雖然我只有一隻手，但腿腳還是沒問題的。”

　老李知道這是照顧他，讓他不至於一個人孤獨終老。

　“李叔，我可不是什麽姑娘了，已經是九個孩子的媽媽。

　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人，你就叫我小玉吧！”李小玉笑著道。

　能被老爺子認可的人，應該問題不大，多一張嘴吃飯罷了。

　“好，小玉，你們進去看房子，我在這守著，不會讓外人進來的。”

　“呵呵，辛苦李叔了！那我們先進去了。”

　一眾人沒再客氣，他們早就想進去看裡面的房子了，特別是三位老爺子。

　事隔多年，不知裡面的景點有沒有被破壞。

　那些雅致的景點，都是以前歐家花大價錢整修的。

　一眾人穿過大門站在寬闊的庭院前，滿園皆由青石板鋪成，不見一絲雜草，約有兩百平米大。

　庭院的三面都是房子，兩邊寬闊的走廊有幾根紅柱，可惜的是油漆掉色有點嚴重。

　屋簷下的雕花全被破壞，刀痕非常明顯，很容易看出是被人故意破壞的。

　歐老爺子看著眼前的院子，既心痛又憤怒。

　當初租出去的時候說得好好的，不能破壞院子裡的整體結構。

　如今眼前的這些是什麽?

　庭院中原有的噴泉和假山被填平，雕花和鏤空窗欞一個皆無，這還是他以前的家嗎！

　老爺子忍著胸中的怒火，默不吭聲地穿過走廊，向後面的主院走去。

　當他看到公用廁所幾個字時，氣得面紅耳赤。

　那些人竟然在他的主院修公用廁所，這是把他家當成什麽了。

　歐老爺子站在老宅第二大院門前，久久地不敢進去。

　這裡曾是他兒子的院子，裡面有太多的回憶和傷感。

　他不想看到被破壞的院子，兒子為國犧牲，他卻連兒子住過的房子都不能保護好。

　歐老爺子眼眶微紅，是他這個當爹的無能，護不住兒子的最後一點兒回憶。

　原本歡快的孩子們，見大人們停在門前不進去，也都乖乖地站在一旁，不言語。

　歐老爺子拭去眼裡的淚，後知後覺地發現眾人的異樣，輕笑道。

　“讓你們看笑話了，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不想了。

　孩子們跟我走，這是你們爺爺以前住過的地方……”

　歐家的五個小子從記事起，就沒聽說過自家爺爺的事，當然對此充滿了好奇。

　以他們聰慧的頭腦自小便知道，自家是與別家不一樣的。

　因為他們沒有親爺爺奶奶，連親外公和外婆都沒見過，家裡的外公和外婆根本不是親的。

　真正的親戚就是兩個舅舅，而媽媽更是神秘的。

　現在能聽關於爺爺的事，自是要專心聽曾爺爺講。

　“曾爺爺，為什麽爺爺和奶奶不來看我們，是他們不喜歡我們嗎?“

　鐵豆似懂非懂，可他好想有爺爺奶奶疼，別人家都有。

　這句話聽在歐老爺子耳裡，更是剜心般地痛，他也想他們啊！

　可是再也見不到了！

　天人永隔， 留他一條老命活在這世上，承受了多少失去至親的痛。

　“鐵豆，不許多問！”

　李小玉瞪一眼自家多話的兒子，這些話是能問的嗎！

　歐老爺子和歐峰從來不提逝去親人的事，這是他們心中永遠的疤。

　歐老爺子苦笑著搖頭，是時候讓孩子們知道歐家的過往了。

　“小玉，別怪孩子！

　孩子們，回家後曾爺爺給你們講我們歐家的過往，你們也該知道過去的事了。”

　“曾爺爺，別難過，你還有我們！”

　大寶上前安慰老爺子，以他的心智已經從曾爺爺的表情中猜到一些事情，只有自家傻弟弟才會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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