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
靜悄悄的屋子裡有著淡淡的香氣,陸止推門走了進去,門裡沒有來來往往的侍女,和傳說中喜靜的紫玉大人還挺符合的。
小佛堂裡,嫋嫋地燃著香,他掃了一眼,裡面居然還有一個大水缸,是用來做什麽的?他可從來沒見過有人在佛堂裡擺水缸的,這風水似乎不是很合吧。
他慢慢地往裡走著,大廳的光線昏暗,不過是幾根普通的白燭燃著而已。
“恩……”
女子的呻吟聲讓他一下子停下了腳步,這也太尷尬了,他立刻轉身想要退出去,卻聽見裡面傳來一聲:“什麽人?”
“我……”
他不過是說了一個字,便見**著的女子衝了出來,一手舉劍,明媚的臉上浮著緋色的紅暈,那雙美麗的眼睛直直地瞪著他,怒道:“常羲,你跑來我家裡做什麽?”
“慧靈大人,誤會啊,屬下是來找紫玉大人的,只是走錯了而已……”
他連忙解釋道。
不由自主地往層層紗簾後看了一眼,他隱約看到了一個人影,只是那人安安靜靜地躺著,竟似不認識他似的。
那是元華嗎?
他有幾分猶豫。
“那你還不快走?”
陰惠君冷冷道。
“那我這就走了。”
“走就走,你喊那麽大聲幹嘛,還打算讓人留你吃飯?”
“呵呵,不敢。”
他雖然依言走了出去,卻留了個心眼,待陰惠君回房去穿衣服,他又折了回來,躲在了那佛堂裡,卻見陰惠君從臥室中出來時,手上似乎拖著什麽。
探出半個頭來,他仔仔細細地看著,卻見她雙手吃力地抬著那人的身體,慢慢地往外走,而那人的形貌看起來卻像是……
元華?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已然腦補出了一個大膽的劇情。
不對不對,這怎麽可能呢?
只是這詭異的一幕讓他不由自主地繼續偷看,卻見那一動不動的人的確就是元華沒錯,而陰惠君的腳步,居然是朝著佛堂而來。
啊這!
他上下左右看了一圈,確認的確是沒有地方能夠藏身,只能站在了門口,祈禱她看不見自己。
陰惠君是倒著腳步拖著那“屍體”進來的,他一動不動,卻見她神色倉皇,竟是真的沒看見他。
他可就站在門邊,便是個普通的凡人從這個角度也能輕而易舉地發現他,而陰惠君卻是全部注意力都在元華身上,根本沒發現多了一個人。
她轉過身去,吃力地拖著那屍體的胳膊,熟練地把他放入了水缸之中。
“你這是在做什麽?”
“啊?”
他剛忍不住問道,卻見陰惠君倏然抬頭,嚇得臉色蒼白,幾乎是一下子跳了起來。
“怎麽又是你!”
她連忙站在了水缸之前,試圖擋住他的目光。
“這裡是我家,你快點給我滾出去!”
她喊道。
陸止走近了幾步,穿過她的肩膀,他看見了那水缸之中,哪有什麽屍體,方才明明看見了的元華的身體呢?
為何只有一段黑黑的木頭?
最奇怪的是,為何看著那段黑黑的木頭,他居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那樣親切,那樣……
似乎他……
回過神來,他忙問道:“你這是什麽邪術,你把元華殺了嗎?”
“我?”
“我殺了元華?”
“哈哈哈哈……”
陰惠君不可抑製地笑了起來。
“哼哼!”
“就算我要把全世界的人都殺了,我也不會碰元華一個手指頭。”
她冷笑。
門口有她布下的禁製,活人是進不來的。
方才她一時惶然,竟是忘了這一點。
他居然能不觸動禁製,堂而皇之地走進來,甚至直入內室都沒被她發現,那他的身份……
哼哼……
看著他有幾分倉皇的目光,她微笑了。
伸出一隻手來,她輕輕地撫上了他的臉龐,問道:“常羲,我一直不知道,你出身何處?仙鄉何方?你的母親是誰,父親又是誰?你……你願意告訴我嗎?”
他踉蹌著退了一步,看著她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有著猜疑,也有著疑惑,甚至還有一絲憐憫。
陰惠君走近了一步,微笑道:“你,還記得嗎?”
“哪怕是一點點從前的回憶,你還能想的起來嗎?”
“常羲?”
她的笑容十分嫵媚,聲音也十分溫柔,然而他卻隻覺得心中一片冰冷,如墜冰窟。
先前不過是隱隱的懷疑,現在在她的逼問之下,他卻是楞在了原地,他什麽都想不起來,似乎他是餐風飲露長大的一般,他不記得他的童年,不記得他生長的地方,不記得父親母親,甚至就沒有任何關於溫情的回憶,難怪在那大娘喊他阿止的時候,他會有一種油然而生的羨慕的感覺,那是他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東西……
難不成,他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嗎?
這世上唯有聚天地靈氣而生的靈獸才是沒有父母的吧,他不過是個凡人,他有血有肉,是個真正的凡人啊。
“唰!”得一聲,似乎是知道他所想,陰惠君掏出了一把匕首。
“你做什麽?”
他問道。
“我只是想幫你。”
陰惠君笑得十分嫵媚。
她轉過了刀尖,把刀柄遞給了他,柔聲道:“還是想不起來嗎?常羲,那我再問你,你受過很重很重的傷嗎?”
“自然有過。”
“我說的不是那種皮外傷,而是,而是那種你覺得自己一定活不下來了,卻最後還是活了下來的那種傷。”
“你試試看,用這把刀切開自己的手腕,感受一下那種鮮血噴湧的感覺,靈力和生氣全都蘊藏在你的血中,看著血流的時候,說不定你能想起來你的過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顫抖著說道,嘴唇發白。
“沒有, 沒有啊!”
頭疼欲裂的感覺又一次襲來,丟開了那把匕首,他聲嘶力竭地大喊道。
“沒有就沒有,你那麽激動做什麽?”
陰惠君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笑道:“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不為人知的過去,若不是心中有著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痕,只怕也不會在這裡過得甘之如飴。”
“只是我從來沒聽過你的故事,很好奇而已。”
她柔聲道。
“難不成,你自己也想不起來了嗎?”
“是不是頭很疼?”
她微笑。
“我倒是有一個故事想要告訴你,只是,你敢聽嗎?”
她抬起頭來盯著他的眼睛,眼中的光芒燦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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