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趙乾安扶著尤安寧從房間裡出來時,沈窈早已連輸了三局,輸得她暗戳戳的想要耍賴。
此時,第四局剛開始沒多久,沈窈這邊就已經顯露出敗勢。
她絞盡腦汁的想要悔棋。
“窈窈,落子無悔。”
像是看穿了小人參果的心思,白澤仙君慢悠悠的說著:“目前為止,窈窈可是欠了為師的三件衣衫了,待回到流觴宗,窈窈莫要忘記了。”
“若不然,為師定會跟在窈窈的身邊,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窈窈。”
沈窈:“……”
哽咽。
她剛剛聽到了什麽?
好像是聽到了,又好像沒有聽到。
沈窈癟了癟嘴,圓溜溜的杏眸一轉,不高興的瞪著他,委屈巴巴的控訴:“師父,你根本就不缺那三件衣衫。”
白澤仙君忍俊不禁。
他垂眸,突然一把拉住她,坐在自己的身旁,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落在她的發間,柔軟的長發掃過他的掌心。
勾起絲絲縷縷的癢意。
沈窈倒是坐著乖乖的沒動,還以為自家師父要改變主意了。
殊不知——
她卻清晰的聽到師父輕笑出聲,不慌不忙的道:“窈窈,為師自然是缺。”
“……”
沈窈瞬間懵逼。
沈窈陷入了良久的沉思,難不成先前她在師父的洞府裡見到的那些衣衫全都是碎布來的麽!??
“窈窈,你莫不是想反悔?”
白澤仙君的語氣突然低落下來,他目光灼灼的望著她,仿若帶了幾分脆弱:“若窈窈實在不願意,那這三局的賭注就作罷吧……”
不願?
她又怎麽可能會不願意呢?
她不過就是鮮少碰過針線,沒學會縫製衣衫這項技能而已……
可見著師父如今的這番模樣,簡直是讓她的心都碎了。
沈窈突然兩眼淚汪汪地伸手抱住了他,想也不想的就作出決定:“師父,你放心,不就是三件衣衫嘛?弟子,決定給師父縫夠六件,六六大順!”
白澤仙君微愣,眸間似點綴著星光,他抿唇笑著應道:“好。”
沈窈:……
她總感覺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麽了不得的話。
正所謂,吹牛一時爽,事後針扎手。
待沈窈反應過來之際,她心慌慌的想改口。
然而——
趙乾安和尤安寧已經走過來了。
關於賭注的事情也被尤安寧的話轉移過去了:“此次多謝仙君相救。”
“還有我!”
見尤安寧沒有把她加上,沈窈便開口提醒他:“安寧,是我和師父一起救的你。”
尤安寧頓時就笑了。
尤安寧握拳輕咳一聲,“多謝沈窈和仙君救了我。”
聞言,沈窈頓時就滿意了。
她彎了彎眸,笑著擺手:“你我都是同門,救你那是應該的。”
“對了,安寧,你現在的傷勢怎麽樣了?”
尤安寧:“我吃了靈丹,好很多了,外傷也已經敷了藥,休養段時間就會沒事了。”
沈窈點了點頭,她若有所思的道:“既然這樣,那我們明日就回宗門如何?”
“我可以。”
尤安寧沒有任何異議。
倒是趙乾安依然不放心他的爹娘,“我想把我爹娘都帶回去。”
沈窈詫異:“這是要讓他們搬到仙冕城?”
趙乾安嗯了一聲,突然對著尤安寧道:“安寧,你也把你爹娘接回去吧。”
若是再繼續讓爹娘留在雲城的話,他是怎麽都不能放心下來的。
誰知道那些魔修還會不會再出現?
尤安寧同意趙乾安的說法:“可以,待會我就回去跟我爹娘說一聲。”
尤安寧的爹娘也是在雲城,其實就離著趙家不遠。
但當時天道就順著趙乾安和尤安寧的蹤跡,找到了趙家。
又碰巧尤安寧並沒有回尤家,而是選擇一直留在趙家陪著趙乾安。
這就讓天道下意識的忽略了尤家。
“要不,我陪你回去吧?”
趙乾安道:“如今你連走路都要我扶著,你一個人要怎麽回去?”
尤安寧:……
尤安寧沉默了。
其實他的傷勢並不重,就算有外傷,那也不影響他走路。
只不過……
如今趙乾安突然對他這麽體貼,讓他有些不舍得放手罷了。
“好。”
尤安寧握拳輕咳一聲,臉色似有些虛弱:“乾安,這就麻煩你了。”
“不過就是陪你回趟家罷了,哪裡算得上什麽麻煩呢?”
趙乾安不習慣尤安寧對他這麽的客氣,他的神情有些別扭,喃喃自語:“再說了,我以前不也經常跑到你家去。”
尤安寧直勾勾的盯著他,目光溫柔,他笑笑沒說話。
見狀,沈窈便抬頭看了看天色:“既然你們要回去,那就趁著如今時辰還早就跑一趟吧。”
“好。”
趙乾安應了聲,便拉著尤安寧的衣袖往外走了。
尤安寧順從的跟上他的腳步。
沈窈站在後面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背影,不禁感歎:“乾安和安寧的感情可真好啊。”
白澤仙君挑了挑眉。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語氣溫和:“窈窈不必羨慕。”
“為師也會好好的待窈窈。”
聞言,沈窈眨了眨眼,揪著他的衣袖輕輕的晃了晃:“既然都師父這麽說了,那這一局的輸贏就暫且不算了吧?”
這話題跳躍得太快,讓白澤仙君一時無言。
他沒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眸間盡是星碎的笑意:“好。”
“那就聽窈窈的,第四局的輸贏不算了。”
沈窈眸光一亮,飛快的抱住自家師父,笑意吟吟的道:“師父,弟子就知道師父是最好的了!”
殊不知,她卻忘了——
自己剛剛才放言,要給師父縫製六件衣衫,美其名曰六六大順。
-
趙乾安和尤安寧出去時匆匆,回來時也很快。
跟在他們身後的就是尤安寧的爹娘。
據尤安寧介紹,尤大娘和尤大伯都沒有修為在身,他們擅長經商,在雲城有著不少店鋪,家裡也有著不少資產。
也不知尤安寧是怎麽勸說的,竟能讓他們放棄了這些在雲城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資產,跟著他們一起去仙冕城。
許是沈窈的目光太明顯,讓尤安寧有些不適應,他本來不想說的,可沈窈的好奇心實在是太重了。
無奈之下,尤安寧便跟她坦白,“我就說了,在雲城有人對我不利,就想爹娘都跟著我回去,這樣我也能放心些。”
“就這樣?”
沈窈有點不相信。
尤安寧無奈:“就這樣。”
沈窈:“……”
那她不好奇了。
又在趙府休息了一晚後,幾人就打算回仙冕城了。
若是禦劍的話,一時也帶不走這麽多人。
更何況,如今依著尤安寧的傷勢,他根本就無法禦劍。
最終,就由沈窈決定,他們不禦劍了,她要奢侈一番,花錢請他們用傳送陣回去!
反正她的空間裡可是還有著好幾條靈石礦脈!
想是這麽想的,但很可惜。
雲城並沒有傳送陣。
沈窈:……
她覺得她要先冷靜一下。
沈窈不死心的問:“師父,這附近是真的沒有傳送陣麽?”
白澤仙君沉默片刻。
隨後在小人參果滿是希冀的目光之中,白澤仙君搖了搖頭:“確實沒有。”
沈窈:……很好,她死心了。
“師父,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說著,沈窈抬眸,朝著站在不遠處的那六個人看了眼。
除了師父能禦劍,也就只剩下趙乾安可以禦劍帶人了。
兩把靈劍,八個人……
有點難度啊。
正當沈窈愁著要怎麽回去的時候,白澤仙君開口了,“出了雲城之後,下一個城池就有傳送陣。”
“我們先乘速行器過去。”
話音未落,巨大的速行器突然就憑空出現在沈窈的面前。
沈窈頓時愣住。
白澤仙君抿了抿唇,倏地將自身的靈力注入速行器之中:“窈窈,這裡面可以容納八人。”
空間很足,唯一的缺點就是速行器僅能平地而行。
若是回仙冕城的話,路途遙遠,速行器並不方便。
如今他們只能先去到下一個城池,再轉而用傳送陣。
沈窈:“好的師父!”
下一座城池是天羽城。
雖說天羽城和雲城離得不遠,可兩座城池之間卻相差很大。
雲城的修士又少,修為又不高,綜合實力也很弱,可在天羽城裡面,不少修為高的修士都喜歡留在城內。
而且,這裡還有靈劍宗的分部。
只不過,靈劍宗的掌門卻鮮少會踏足此地。
若是想去找傳送陣,那一路上就必須得經過靈劍宗的分部。
雖然沈窈不待見龍傲天和靈劍宗掌門,但她還是第一次有聽說靈劍宗在別的城池是有分部的。
沈窈和白澤仙君走在前面。
尤、趙兩家六人就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的身後。
往前走了一段路,沈窈實在是好奇得不得了,便忍不住問道:“師父,為何靈劍宗會在天羽城有分部?”
“先前……”
白澤仙君正想著回答她的話,忽而前方傳來一陣喧嘩——
“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一個壯漢癱在地上撒潑,不停的嚷嚷:“堂堂靈劍宗的弟子居然在欺負普通人啊!”
“難道我沒有修為就該被有修為的修士打死麽?”
“……”
站在壯漢對面的是一個修為才到築基期的男弟子,長相略顯稚嫩,看上去年齡不大。
男弟子似乎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他臉色漲紅,凶狠的盯著那名壯漢,生氣的道:“胡說!你別血口噴人!”
男弟子似乎怒極了,拔高音量:“我根本就沒有打你!”
“你就是想跑來這裡騙取靈丹靈石的!”
靈劍宗的分部早就和總部失去了聯系,守在這裡的不過僅剩幾個修為不高的弟子。
只不過,靈劍宗分部的底蘊還是有的。
這不就招人惦記上了。
壯漢很明顯就是來訛人的,他看著站在周圍圍觀的眾人,假裝抹著眼淚不吭聲,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冤屈。
這下,險些就把那男弟子給氣死了。
周圍也是議論紛紛的。
修士最不缺的就是八卦,經過眼前兩人這麽一糾纏,聰明人一看,就知道那位壯漢也不是吃素的。
修為高的修士也能瞧得出,壯漢壓根就不是什麽普通人,而是有著金丹期的修為。
壯漢不過就是借用靈器將修為掩蓋住罷了。
……
站在不遠處的沈窈拉著白澤仙君停了下來,她的視線在“靈劍宗分部”這五個字上面頓了頓。
忽而,沈窈偏眸,向自家師父征求意見:“師父,這事……弟子該不該管?”
那個小弟子看起來好像還挺可憐的?
白澤仙君捏了捏她的手指,他垂眸,語氣淡淡的道:“若你想管,那就管吧。”
“真的?”
她怎麽就感覺到師父似乎有些不高興?
應該不是吧?
沈窈松開了握住白澤仙君的手,快步的上前一步。
穿過人群,來到正在起爭執的兩人面前。
沈窈並沒有說幫哪一方,不過就是站在“理”的上面。
“你剛剛說你是普通人?”
沈窈突然闖了進來,令那名壯漢和男弟子都有些愣怔。
那名壯漢以為沈窈是過來幫他的,他假裝委屈的道:“姑娘,你還是盡快離開吧,不必管我,靈劍宗的弟子都是蠻不講理的……”
此話一出,靈劍宗的男弟子剛想開口反駁。
可沈窈已經率先搶在他的前面,她笑意吟吟的盯著癱在地上的那名壯漢:“大哥,你不該自作多情的。”
壯漢:?
壯漢的臉色有些難看。
可沈窈壓根就沒有在意他的臉是不是黑成碳了。
沈窈意味深長的道:“我本來是不想管的,可是我這人啊,向來正直善良,美麗大方,最最最見不得什麽訛人的場面……”
靈劍宗的男弟子頓時望向沈窈,他有些不可置信。
她,她可是來幫他的?
壯漢聽出其中的意思,他頓時冷下臉,目光暗含威脅:“小姑娘,這裡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沈窈反問:“你都能撒野了, 為何我不能?”
“更何況……”
頓了頓,她又接著道:“你真的是普通人嗎?”
話音未落。
在壯漢的身上突然響起一道亮光,緊接著便是靈器被毀的聲音。
與此同時——
壯漢的修為被明明白白的擺在眾人的面前。
居然會金丹期巔峰的修為!
圍觀的眾人頓時像是炸開了鍋。
一個個不敢相信,一個個都在議論紛紛,交頭接耳。
那壯漢剛開始的言辭不過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罷了!
沈窈站在旁邊,笑意吟吟:“怎麽樣啊,普通人?”
“據我所知,築基期的小弟子可打不贏一個金丹期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