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界中，動輒說‘大道三千’，這個‘三千’並不是真正的只有三千大道，就像‘百川入海’，不是只有一百條河入海的道理一樣。

　但總的來說，這些法則跳不出五行、時、空、風、雷之類的范疇。

　當日進入混沌空間的人族修士不足百人，算上其中可能有一些重複選擇的，也不只十八種法則。不過，有些人得到的法則水晶數目只夠自己使用，不想與人兌換，或者是想要兌換其它物品的也大有人在，所以雁千惠能夠換到這些，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雁師妹，可否從你這交易一些冰屬性的法則水晶?獵魔積分、丹藥或者法寶都可以。”婁知非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湊到雁千惠身旁。

　“不好意思，我隻交易法則水晶。”雁千惠淡淡地說道。

　婁知非沒想到雁千惠會一口回絕，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那裡，旁邊的齊師道被嗆到了，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葉菲小嘴微張，似是想不到雁千惠會拒絕得如此乾脆。

　雖然婁知非在外門的身份地位不如龍在天，但能夠躋身前百，本身的實力就不是新入門的弟子可比，更何況婁知非身後也是有家族勢力支持的，否則也無法進入她們這個圈子。

　眼看婁知非臉色開始脹紅，有點兒惱羞成怒的架勢，龍在天目光一閃，含笑說道:“雁師妹，婁師弟的一位家族長輩修煉的正是冰屬性功法，現在正值突破之際，如果有一些冰屬性的法則水晶，突破的成功率就可能大幅提升。”

　“那又怎麽樣?”雁千惠佯裝不解地反問。

　真當她是善財童子了?

　道宗上上下下修煉冰屬性功法、神通的人成千上萬，如果每個人問她要一枚法則水晶，她就真的有一座山，恐怕也禁不住不停的討要……是，婁知非說過可以用獵魔積分或者其它物資交換，但這些她都用不著啊！

　總不能就因為認識他，就降低要求吧?

　別逗了！

　“雁師妹，看在師兄的面子上，交易幾塊冰屬性法則水晶給婁師弟如何?價格可以按照市價。”龍在天微笑著說道。

　輕輕地歎了口氣，雁千惠目光看向龍在天:“龍師兄，如果我拒絕，是不是就等於不給你面子?”

　“……”龍在天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雁千惠！你以為你是誰?龍師兄好心好意地跟你說話，你竟然不識抬舉！”婁知非靈機一動，指著雁千惠訓斥起來了。

　原本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他這一嗓子，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龍在天臉色微沉，婁知非的心思他當然清楚，自己對雁千惠有想法，這已經非常清楚，他利用這一點給雁千惠上眼藥，成了固然好，不成……就像現在這樣，雁千惠得罪了自己，日子同樣會不好過。

　但是，雁千惠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他龍在天難堪，這個人……還是要好好的調教啊。

　突如其來的爭執讓周圍的修士們臉上的神色都變得奧妙起來，有交易需求的當然還是以完成自己的需求為重點，但那些完成交易、沒有什麽需求的修士，是站在一旁吃瓜……真香！

　齊師道在龍在天對雁千惠表現出好感的時候，便知道自己成跳板了，但他並沒有露出什麽不滿的神色……說到底，最終要看雁千惠的選擇。

　現在，雁千惠似乎已經有所選擇，但外門之中有自己的一些規則和慣例，這裡同樣講究等級講究尊卑，像雁千惠這樣的新人還沒有經過現實的毒打，所以才會如此傲嬌，不過沒關系，她很快就會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這是必然的事情。

　對於雁千惠來說，這次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但遲早會發生的事情，她並不準備逃避。她沒工夫跟這麽一群家夥虛與委蛇，否則日後的麻煩只會更多，擺平車馬過來，實力說話，能夠威脅她的是元丹以上的級別，但顯然這裡的還都沒到元丹境以上的程度。

　水若甯此時就站在人群之中，他將雁千惠的情況提供給龍在天倒不是單純地陷害雁千惠，對於他來說，利益至上，只要能夠帶來足夠的利益，就算讓他將雁千惠供起來都不成問題。但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進一步……也好，得罪了外門中的核心弟子，就意味著她今後的道路不會順暢，同樣符合他的利益。

　雁千惠沒有在意水若甯——她根本沒看到這個人。只是鬧了這一出，再呆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

　雁千惠和齊師道打了個招呼，那邊，那邊客套了兩句，也沒非要挽留。說實話，他對雁千惠雖然有好感，但也只是停留在好感的程度上，即便帶她來參加聚會，其實也是因為來自龍在天的暗示。雖然他不希望龍在天成功抱得美人歸，但這位雁師妹也太不懂得做人，將事情鬧得這麽僵……呵呵，恐怕將來她就真得吃不少歸了。

　雁千惠要走，劍鷹、杜衍、孫嶽等人自然也是跟著走。

　龍在天一直微笑旁觀著，作為這次聚會的主辦人，又是外門聲名赫赫的核心弟子，該有的度量和風度絕對一樣不缺，即便有先前的不愉快，但從臉上完全看不出來，仿佛就像根本不在意一樣。這讓雁千惠幾人稍稍放心了不少。

　來到外門這一個多月，對這邊的一些潛規則已經逐漸熟悉，雖說龍在天對雁千惠已是路人之心昭然若揭的程度，但就這樣招惹上一個聲名赫赫的核心弟子可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事兒……還好，對方並沒有惱羞成怒的意思，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

　目送雁千惠等人離開，交易還在繼續，龍在天微笑著走到一邊，口唇微動，一名長著一對‘縫’眼的修士立即恭恭敬敬地走了過來:“龍師兄有何吩咐?”

　龍在天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煙火氣，其實像雁千惠這樣有小性子的新人，在外門是很常見的，該有的教訓總會有，平時以自己的身份，教訓新人這種事兒也用不著自己出手，可這一次不同，他要讓雁千惠吃點兒虧，才知道怎麽做才是利益最大化——沒錯，在他看來，道侶最終也是利益的關連，修行者動輒成千上萬年的壽命，什麽樣的感情能夠經受時間的長時間磨礪?

　他淡淡地說道:“新人需要磨礪，讓她學一學外門的規矩。記住，只是磨礪，別真正地傷著她。”

　“是。”

　……

　從建築中出來，杜衍等人的心中都有些不安，剛才也就是出於義氣，想也沒想就本能站到雁千惠身邊，可事後回想起來，這事兒特麽搞的……來了外門這麽長時間了，該懂的規矩都懂，但就沒聽說哪個和老資格外門弟子對著乾還能討好的新人，可雁千惠這哪是得罪一個人啊，這純粹是開地圖炮，太犀利了。

　雁千惠和劍鷹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劍鷹作為劍修，那種‘無所謂’是出於他在劍道上的執著;雁千惠則是真的無所謂，她確實沒有靠山，但就算沒有又怎麽樣?大道無私，直心為徑，她不會因為有人阻擋而繞行，更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

　“我餓了。”她這會兒卻是停下了腳步。

　“我覺得要喝口酒壓壓驚。”杜衍和劍鷹相視一笑。

　雁千惠前兩天也領教過了道宗的靈食，這比之前雁千惠想像的要好得多——之前她以為這裡是人類抵禦入侵者的前沿陣地，一定是像軍事要塞一樣，要麽戰鬥，要麽拚命地修煉，可到了這裡之後才知道，天外天物資充盈，市場繁華，不輸於內世界。

　一方面內世界會給道宗提供足夠的資源，另一方面，天外天地域遼闊，物產也是極為豐富的。

　譬如在飲食方面，並不僅僅還隻停留在美味的程度，兼顧美味的同時，還要講究靈力的攝取。天外天從來都不缺乏高等的靈性食材，那些高等階的妖獸，其肉身本就蘊含有各種極強的靈力，通過各種烹飪手法，非但可以將這些靈力在烹飪的過程中最大限度的保留，甚至還能進行一些靈力的融合和改造，使其更適合人體吸收，且祛除其中所蘊含的有害成分。

　在這樣的需求下，靈廚師的職業也就隨之誕生了，這也是由煉丹師職業衍生而來的輔助職業，美味只是基本中的基本，身為一個靈廚師，他們是最擅長調理各種靈性食材，並把這些靈性食材中蘊含的靈力完全發揮出來，起於美食，卻遠不止於美食，不但可以獲得食物中蘊含的靈力、治療傷勢，甚至還能達到領悟一些法則的地步。

　當然，靈廚師就是另外一個境界，別說靈石了，就算是有靈石也要看人家願意不願意搭理你，而且能夠成為靈廚師，要麽天賦異稟，要麽資深就要擁有很強的實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修行者不應該貪戀口腹之欲，但她們的本質是人，對正常的享受並不排斥。無論在什麽地方修行，都不應該拋棄人的本性，相反是發揮出人的本性，人之所以是人，是要以人的特性溝通天地法則，才會最終達到圓滿，否則，最多是個怪物而已。

　“真是好吃！”雁千惠已經是第二次在外面吃飯，也忍不住讚歎道，剛才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她的心情和食欲，她這點心胸還是有的。

　“這不算什麽，”

　杜衍忍不住砸吧砸吧嘴:“明天帶你去外門最好的酒樓瞧瞧，嘖嘖嘖，不是我吹，能吃的全身毛孔都給你張開，感覺每個毛孔都有靈力在透射出來一樣，我加入道宗才幾個月，就是對吃的最滿意！”

　“杜師兄，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是一個吃貨。”雁千惠在旁邊打趣，包間裡頓時響起歡聲笑語。

　精通廚藝，並不等於就是靈廚師，這一點，雁千惠並不想反駁，因為事實如此。而在座的人也都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她們只要懂得吃就好。

　話題自然是轉移到了修煉方面，大家現在最關心的顯然是雁千惠這段時間的經歷，她的獎勵是什麽，那些法則水晶是怎麽獲得的……想要知道的太多，發生的事情也太多，杜衍等人刨根問底，只可惜短短三言兩語顯然無法道盡，而且如何前往混沌之心也不是可以信口開河亂說的，雁千惠只是擇要說了一些，已經聽得大家驚呼連連。

　當然，她也著重講述了一些關於法則參悟的心得體會，這對於眾人的下一步修煉也是具有重要的指引意義。

　雁千惠沒給他們法則水晶，甚至都沒有交易——這東西太過珍貴，而且少了不頂用，只是徒欠人情，所劍雁他們根本就沒提這碼事。

　等吃完飯之後，天色已經很晚了，雁千惠與眾人一一告辭，駕起遁光向自己的住所飛去……夜晚，這一帶顯得有些偏僻，但雁千惠沒當回事，別說這裡是外城，她也不是溫室裡長大的花朵，能有什麽事?

　現實不僅看臉，而且還分分秒秒地打臉。

　冷不丁的，一股殺氣從半空中透了下來，排山倒海的力量猛然從空中壓下，雁千惠的身形驀然從原地消失

　轟！

　整片大地都仿佛狠狠一震， 一圈恐怖的氣浪猛然衝擊擴散，向四周衝刷出數百米遠，濃塵滾滾！

　地面上出現一個巨大的拳印，帶著一股隱隱的銀色光霞閃耀，在這夜色中顯得格外顯眼，但是如此的這樣凶猛的攻擊卻對周圍環境沒有造成什麽影響，很顯然外城的地面應該也是有禁製保護的。

　雁千惠微微蹙起了眉頭，心道對方還真沒耐性啊。

　“嘿，躲得還挺快。”

　半空中有一個黑影從側面的一棵大樹上飛了出來，衣袂飄揚，懸浮在半空中道:“反應不錯嘛，雁師妹。”

　“誰派你來的?”雁千惠冷冷地問道。

　“這個不重要。”

　黑影似乎並不在意面容暴露，一個眼睛細小得幾乎看不見的眼睛裡，居然精光爍爍，“剛才只是看你走得急，招呼一下，想跟你做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