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解封印，降魔出

  兩人不慎被機關人拍中碾壓，看見這時候連怎麽換氣都不會的霧絕塵，和他對戰時的冷靜沉著一點都不像，李黛才有那麽一點真實感，霧絕塵真是個傻子。

  在修煉和戰鬥上一通百通，聰明得過分，可一些常識性的東西卻像幼兒一般，缺乏得過分。

  看著那張在黃泉水裡憋成了紫色的臉，李黛不由得擔心，恐怕他們還沒被機關人壓死，他就先把自己溺死了。

  “換氣！”

  李黛不再猶豫，分出一絲神識對霧絕塵傳音道。

  霧絕塵眨了眨眼睛，那雙平時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大眼睛此時透著一股名為委屈的東西，此時他的確胸口悶難受得緊，卻非常無措不知怎麽辦，而且壓著他和黛黛的那隻手，太大了，它還在一寸一寸壓下來，也是他和李黛的力氣都是無比的大，換任何一個修士來，恐怕瞬間就會被碾成齏粉，哪裡有喘息的機會。

  而且這機關人，除了用本命法器攻擊還有些效果外，其他任何法器都破不開機關人的皮，可見當初煉這機關人的人用的材料都是頂級好的，機關人對於這界的大能修士來說，都是銅皮鐵骨，再多的法器法術攻擊都造不成傷害。

  這也是他和李黛沒有直接對上，更多的是躲避的原因。

  即使李黛的新劍拿了出來，對機關人造成了傷害，但機關人實力根本不受半分影響，可見就算黛黛用了本命劍，那劍厲害無比，能破開機關人的身體，但也是沒有什麽用的。

  而且更加詭異的是，機關人的身體被破壞了，在這潰散的黃泉水中，竟能像活人一樣汲取黃泉水中的力量，然後那些被李黛滿天劍氣刺傷的地方，又很快恢復過來。

  這機關人，簡直比水中惡鬼還難纏無數倍。

  無論是實力還是複原方式！

  這是李黛和霧絕塵經過大半天狼狽攻擊試探的結果。

  李黛發現了機關人這一小強般的特質後，就不浪費自己的靈力了，也將新劍收進了身體裡，劍一下子同她靈魂合二為一，變成了神秘鐲子的樣子。

  新界也是她的新劍了，本質上它們已經是一體了，李黛還有些不適應，但還是下意識去忽略那些，讓自己慢慢適應起來。

  當然，知道機關人極品材料難以攻破，攻破了也有小強般打不死的特質後，李黛就轉移了方向，發現了為機關人提供源源不斷力量的正是黃泉。

  所以要把機關人毀了，得先徹底毀了黃泉。

  李黛想通了這些，看著諦聽如暴龍過江般將浮出水面的惡鬼一大片一大片的略殺，心裡還有些安慰的，黃泉中惡鬼要真死光光了，這黃泉就相當於沒了核心，徹底變成普通的水是早晚的事。

  雖然這些惡鬼本身是無辜的，當初死的時候說不定還是一大善人，可在純白無害的靈魂，進入黃泉這大染缸裡也變了味道，否則怎麽會成就惡鬼之身呢。

  黃泉水在激發他們身體裡的惡時，也是在懲罰他們。

  都說地府黃泉是個好東西，殊不知真正的地府黃泉，就是一個洗魂池，若罪孽深重之人進入了真正的黃泉，瞬間就可能魂飛魄散，一絲渣都不剩，而這利用黃泉離魂陣形成的黃泉，又和真正的黃泉有區別。

  真正的黃泉可能是懲罰罪惡洗滌靈魂，若將罪惡洗乾淨靈魂還沒有潰散完的，那是能擁有第二次投胎的機會的，而這離魂陣形成的黃泉，純粹是為了激發慘死之人惡為目的的。

  也許一個內心有點小黑暗但行為還算光明磊落的人，進入了這偽造的黃泉後，他本來的善會消失，反而將心裡的那點惡激發了出來，然後變成厲鬼的模樣，反覆受盡折磨不得解脫，如此越變越惡，終究徹底激發靈魂深處的凶性，讓偽造黃泉更像黃泉，氣息更加陰沉凶厲。

  如果真黃泉是懲罰化戾去惡，那麽這裡的黃泉就是以凶製凶，它的強大和惡鬼相輔相成，凶厲的惡鬼越多，越毒，黃泉就越凶狠。

  所以本質上，以這種取巧的辦法形成的黃泉，終究不是被三千大道承認的黃泉，看似彪悍厲害，若真找到它的致命處，弱點就很明顯了。

  至少被機關人壓得骨頭似乎都碎了的李黛能感覺到隨著諦聽對惡鬼厲鬼的掃蕩，黃泉水的凶性在極致的退散著。

  而想明白了這些，李黛也不得不感歎，當初布置這一切的人雖然聰明絕頂，但也太過於謹慎多疑，那人通過黃泉離魂陣將修士埋骨於外面，形成僵屍無數的凶地，卻又將那些修士的元神靈魂利用大陣吸了進來，吸到了這能形成黃泉的地方，讓他們變成戾氣衝天的惡鬼，同時不忘記讓他們身體僵屍化，利用他們身體來壓製這些修士神魂的成長，讓他們在這如此得天獨厚的地方卻不能轉為真正的鬼修，只能日複一日的增加魂上的戾氣，卻不能修煉，以至於這些被浸泡在黃泉水中的鬼凶是凶了，煞氣重是重了，卻本末倒置了，他們從修士之魂卻退化形成了厲鬼惡鬼，渾身漫天戾氣是有了，這些戾氣對他們增加實力卻非常有限，反而是利用數以百萬計的人魂中激發出來的煞氣陰氣，形成了這凶煞黃泉。

  所以他們的魂只有一個，被利用得乾淨，用以滋養黃泉了。

  當初那人如此算計，李黛也能想到原因。

  如果這些原本的修士之魂和他們的身體沒有分開，或者他們的身體徹底毀掉，沒有形成僵屍，那麽在黃泉水這得天獨厚的地方，說不定還真能轉鬼道，修出一定實力來。

  不過既然當初布置這黃泉離魂陣的人目的是形成第二黃泉，他要做這裡的主人，那麽鬼仙就只能有一個，其他修士之魂自然是要被控制在范圍之內才可以的，如果自己用來養黃泉的魂轉成了鬼道，那麽到時候就不知道是煞魂養黃泉還是黃泉養煞魂了。

  黃泉和這水中惡鬼就是這樣，誰強誰就掌握主動，如今惡鬼的身體都成了僵屍，那麽嚴格來說他們就以另一種方式在活著，自然就不可能真正轉成鬼道了。

  這也是為什麽在這地方，厲鬼惡鬼數量如此多，黃泉水還毒得可怕，但真正一隻一隻惡鬼對上他們這群修士，那戰鬥力是真的不行，就是被家人保護得太好實力也不怎麽高的桂可儀都可以殺死黃泉水中的惡鬼。

  如果說優勢的話，那就是它們數量特別多吧，而且身上戾氣煞氣太重，修士在這裡容易脾氣暴躁情緒化，如果有心魔的，那就很容易走火入魔了。

  雖然因為當初那人的算計這些厲鬼不能成為真正的鬼修，實力算不上高，但太多的數量也足以讓任何一個修士恐懼，單打獨鬥他們雖然不怕，但被鬼海包圍的感覺卻是要人命的，太多的數量，殺不完，只要厲鬼之魂有一點點沒死，就可以吸收黃泉水中的煞氣快速恢復，如此來看，這是一個沒有盡頭的殺戮，如何不讓人膽寒。

  修士即使有再多的丹藥補充，那也有疲憊的時候，雖說修士的身體比一般人強悍不知多少倍，但沒日沒夜的戰鬥，他們終將沒有任何力氣舉起手來，進行任何一個殺戮動作，那時候才是要命的時候。

  有遠見的雲錦等人自然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一開始落入黃泉水中被惡鬼包圍，才如此絕望，只不過他們的絕望沒持續多久，諦聽就出現了，再多的惡鬼在諦聽一吐一吸下，如密密麻麻的斑點就那麽消失了。

  且不說諦聽如何，惡劣的環境無盡的煞氣的確影響了幾人，不論是甘惜柔還是雲錦桂可儀，他們都比任何時候情緒化了，如果不是他們本身意志堅定又能忍，恐怕也是爆發了，如外面那些人一樣，吸了太多煞氣，入了心魔了。

  只不過幾人雖然還沒有入什麽心魔，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桂可儀大起大伏的抽泣，雲錦三人都沒看到，一直低著頭撫摸自己臉的甘惜柔眼中恨意滔天，隱隱有紅光閃過。

  可見甘惜柔在這樣戾氣衝天的環境下，回憶起了自己上輩子最痛苦的事，嚴重的戾氣也濃得幾乎化成了實質，雖沒徹底入魔，卻也差不多了。

  只是雲錦等人，包括桂可儀都在緊張的看著機關人那邊，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

  且不說那些，這邊李黛咬牙抵擋著這機關人的壓迫，她和霧絕塵都被機關人的擎天巨手壓進了黃泉水底，她的臉歪在了一邊，被那大手不斷的摩擦著地面，這黃泉水底不僅有很多鬼，幾十米深的底部更是不平坦，那破碎的白骨特別多，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那水底的白骨像玻璃片刺在了她身上，她臉上。

  這還沒完，因為她是破壞黃泉離魂陣的主謀者，機關人似乎特別恨她，所以它用那一看不見盡頭的大手使勁的壓迫著李黛，還移動手不斷讓她身體同那些碎骨摩擦，即使李黛因為煉體體質超乎常人，此時聽見那些骨頭被她身體摩得粉碎，也忍不住痛得齜牙咧嘴。

  “黛……黛。”

  看李黛那麽痛苦，渾身的骨頭似乎在重壓下慢慢碎了，他能看見她嘴裡不斷的吐著血，不知為什麽，霧絕塵心中湧起了無邊的憤怒，似乎不是李黛受到了折磨，而是自己被冒犯了。

  這樣的感覺讓霧絕塵莫名其妙，倒不是說他對李黛有什麽特殊感情，而是從李黛身上感覺到讓他熟悉的氣息時，他就把她定義為可以信賴依靠的人，也是自己人，自己人受了欺負，這讓一直腦袋混混沌沌，即使別人罵他傻子的霧絕塵第一次感覺到了憤怒。

  憤怒的霧絕塵誰也沒見過，李黛也是沒有見過的。

  所以在李黛還以為傻子太傻，讓他換氣都不會，就要被憋死的時候，傻子突然的，身體內“卡擦”一聲響，似有什麽破碎了開來。

  他眼睛一下子變成了詭異的淡金色。

  “你該死。”

  那雙淡金色卻讓人恐懼的眼睛，沒有一絲情緒的看著機關人，同時的，他的修為嘩啦啦上串，在李黛眼睛都瞪圓了的震驚下，一下子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飆升了起來。

  化神大圓滿，分神，分神大圓滿，合體，合體大圓滿，大乘，大乘大圓滿，渡劫……

  直到達到了渡劫巔峰才停了下來。

  李黛:“……”

  這一變故讓李黛張大了嘴巴，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有一種自己一不小心抱了條頂級金大腿的錯覺。

  以為自己修煉已經算得上快了的李黛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嫉妒。

  這樣修為說上就上，想上多少是多少，比嗑了神丹妙藥還管用，這真的還是人嗎?

  對上那雙淡金色的眼睛，李黛立刻回避視線，有一種什麽都被看穿了的錯覺。

  那雙眼睛不再是對她的熟悉依賴，也不是傻裡傻氣，除了冷漠就是冷漠。

  這樣虛無空曠如滄海的眼神，李黛只在一個人身上看見過，那就是踽。

  當初踽那天神般的樣子李黛記憶深刻，那雙淡漠得幾乎冷漠的眼睛裡沒有什麽大愛小愛，沒有生氣怒氣，哪怕那叫惑的女人似乎做了非常天怒人怨的事，踽也沒有任何回應，似乎他就是天地，能包容一切美好又醜陋的東西，任何人任何物在他眼睛裡如蒼茫一樣沒有區別。

  而如今這雙突然出現的淡金色的眼睛，和那雙眼睛好像，不是說眼睛顏色，而是神態，好像。

  似乎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熟悉的李黛，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且不說那些，霧絕塵氣息穩定在了渡劫巔峰，然後李黛感覺怎麽也推不開的機關巨掌，霧絕塵似乎沒怎麽動作，就將那掌掀開了。

  他一下子騰飛出了水面。

  李黛驚醒過來，立刻跟上。

  “轟轟轟。”

  “嘭嘭嘭。”

  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戰鬥，霧絕塵那雙有顏色的金色眼睛死死盯著機關人，手中一個又一個隱含著天地大道的術法打了出來，打在了機關人身上，機關人那高山般巍峨的身體竟在大道加成的術法攻擊下，身體寸寸碎裂，最後如大廈傾塌，轟隆一聲巨響，讓李黛覺得無比難啃的機關人就那麽碎了！

  碎……了！

  李黛:“……”

  我是誰?我在哪兒?

  不說李黛沒反應過來，就是那邊看著這一切的雲錦等人也是一臉被雷劈了的懵，尤其是感覺到霧絕塵身上散發的氣息竟然比族中散仙老祖還可怕，雲錦整個人都石化了。

  “降魔琴，消之。”

  那個突然發飆的能人，對著李黛說了這句話，一下子直直沒了力氣般落了下來，渾身鮮血滲透出來，成了血人。

  伴隨著“咚”的一聲，那威武霸氣滅了機關人的霧絕塵突的落進了黃泉水裡，血染紅了一片，好在李黛反應快，在他剛落入水裡時就被李黛光一般的速度射了過去，把昏迷的人接住了。

  “嘩啦轟隆。”

  這時候，因為機關人死了，那機關人的碎片和身上的煞氣全部進入了黃泉水裡，黃泉水似在做最後的掙扎憤怒著，咆哮著，那些本來還躲起來的厲鬼此時也發狂了，不顧李黛身上的東西，不要命似的爭先恐後朝她撲了過來。

  “主人給我，降魔琴！”

  巨大的諦聽突然到了李黛跟前，叼著不斷滲血昏迷不醒的霧絕塵輕甩在了背上，看也不看李黛一眼直接朝出口的光源而去，遊得特別快。

  李黛:“……”

  諦聽雖然沒說話，她卻感覺到了它的憤怒。

  李黛隻覺莫名其妙。

  這諦聽她之前還不明白它如何在次元空間突的消失了，原來是認霧絕塵為主了。

  似乎知道李黛的想法，諦聽轉頭冷冷的看著她:“主人必須離開這裡，若不是為了救你們，他何至於提前解開封印，那封印的力量是他如今身體承受不了的，如今好了，主人丹田碎了，經脈碎了，血管碎了，你們滿意了?”說完不再看任何人，一閃帶著霧絕塵消失了。

  李黛:“……”

  被這麽一說，李黛也想明白了原委，不由得對那傻子愧疚起來。

  而諦聽的話雲錦等人也聽到了，都久久回不過神來。

  “轟轟轟。”

  不過雖然心裡不舒服，李黛還是壓抑了自己的情緒，看著變得瘋狂的厲鬼們還有要與他們同歸於盡似的黃泉，李黛不再猶豫，將空間裡一次都沒用過的降魔琴拿了出來，飛身而起，對著萬千惡鬼彈了起來。

  “錚——”

  嘹亮如鳳鳴的聲音從古琴中散發出來，一瞬間，那些還沒被諦聽消滅乾淨的惡鬼，還有沸騰的黃泉水，都像遇到了什麽克星一樣哀鳴痛叫了起來。

  “啊啊啊——”

  還有那不信邪的，頂著李黛那可以滅鬼的降魔琴靠近過來，好不容易犧牲了層層替死鬼擋在了前面，靠近了李黛，只是他們一咬上李黛的身體，她身體突然發出萬丈佛光來，在那顆佛心和李黛降魔琴的雙層攻擊下，厲鬼和黃泉水中的戾氣如海浪一般退散，天地間似乎只剩下李黛。

  不知過了多久，待厲鬼消失，黃泉水變得清澈，佛心“卡擦”一聲，似乎承受不住這黃泉水中的萬千惡鬼的煞氣戾氣，碎了。

  李黛臉色蒼白，猛的吐出一口血來。

  “李道友！”

  “李姐姐！”

  “哥！”

  李黛最後的意識，是黃泉水被淨化乾淨了， 施沅給她的那塊石頭，承受了太多惡鬼和黃泉水的戾氣煞氣，將他們淨化後，終是沒了。

  降魔琴也徹底將任何隱藏起來的沒隱藏起來的惡鬼都殺死了。

  她安全了。

  只是身體太疲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然後是雲錦等人和桂可儀的驚呼聲。

  最後的最後，似乎是黃泉水散，她和桂可儀等人被突然透入無限光線大亮的黃泉水浪湮滅了，湍急的水浪帶著他們分散了，離開了這個狹隘的地方，到了不知名的遠方。

  當然，桂可儀在叫出了‘李姐姐’後，被水浪衝起來的她突然睜圓了眼睛，看見了繼續落下來的屍體中有哥哥的，只是因為黃泉水被李黛徹底化了戾氣和惡鬼，哥哥的屍體沒有在同前面那些人一樣變成白骨。

  所以桂可儀才忍不住又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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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