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能來到這裡,見到這一切,是天意,也是機緣!汝可知,汝之蒼雲大陸之天道已不是曾經之天道,它被迫融了惑的一碎魂,所求目的,無非二爾。”他說話突然文縐縐的,似怕李黛聽不懂般說得很慢,雖是對惑說話時的你變成了汝,神態語氣卻一般無二,李黛有種感覺,汝啊汝什麽的,這才是他說話的習慣風格,而對惑沒用自己的習慣,可見他對她並不是沒有一點情緒的,下意識偽裝自己的真實,這本身就對惑生起了一絲防備的意思,能讓沒有心的石頭有防備的情緒,惑也算厲害了,可見她的所作所為已經踩到了他的底線,至於為什麽他會現代的通俗語,這不奇怪,他集三千世界的氣運而生,若無意外,如聖尊那般悟道至大成,最終會成為三千世界主宰一般的存在,而聖天鼎被盜,運心兩天鐲尚來不及完全認主,就發生了惑所做的一系列事,他本身的修行之路不得不中斷,對三千界的掌控達不到百分百,百分之五十是輕而易舉的,因此,不要說李黛熟悉的現代語,就是原始人的語言他也是會的,誰叫他有能力得到三千世界反饋的任何信息呢。
由此可見,他腦子裡涵蓋的知識量是無邊無際的,只是不用的時候,很多無關緊要的東西都被封印起來,沒有像一把鎖將它們打開。
對於有了防備的惑,便是語言上偽裝的自己了,也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且不說那些,李黛也沒深想他說話時變化的口吻,她雖敏銳,也隻感現在的他更加真實一些,哪怕那雙眼睛還是空茫深邃,望入進去,真有一花一世界的感覺。
李黛回神過來,聽他繼續道:“一便是乾預這方世界的天道,擾亂秩序,選一個心術不正的大氣運者,為她收集氣運,待時機成熟,她奪舍之,成就其分身飛升,碎魂歸本體,碎魂收的氣運也歸本體。”
男子的話,讓李黛心不可控制的咯噔了一下,其實從弈修那裡,她早就知道了一些,只是知道得不甚明了,弈修說過七百多萬年前,眾神大戰的原因除了那對鐲子至寶,還有那個女人,讓無數男人愛上的女人,為了她爭風吃醋,整個神之大陸烏煙瘴氣,矛盾一再升級,如今想來,那時候她聽了這些話,還給了個定義,那女人一定是受天道眷顧的萬人迷,有瑪麗蘇光環的,而沒想到今天,她就見識到了那被無數神人愛著的萬人迷本尊,如今看來,能迷得人毀了整個神界的,何止只會迷萬人,恐怕是男人都得迷。
李黛是不能理解那種渴望被無數人愛喜歡眾星捧月之人的想法的,在她心裡,愛感情應該是純粹的,你魅力大,阻擋不了別人喜歡,那完全可以避開,不給人沉淪的機會,所以哪怕是一見鍾情,時間久了沒有再深入接觸,斬斷一切拒絕說明,完全可以把某些不必要的感情謀殺在萌芽裡,而那惑,不僅沒有如此做,反而用至寶偽裝了自己,別人看到的永遠是熱情的真善美,看不到其內心深處肮髒不堪的一面,李黛不能理解,這樣做有什麽意義,最真實的自己都要偽裝,那些人愛的真的是惑的本人嗎,還是愛那偽裝起來後盡善盡美如他們幻想中夢中情人一樣美好的虛幻,恐怕她自己心裡也是清楚的吧,所以哪怕再多少愛,她也不敢交心,反而對著對她老底熟悉不已的踽瘋狂迷戀著。
若愛都需要靠至寶的偽裝獲得,這樣的女人,李黛也說不出是可憐還是可悲。
而踽說到心術不正的大氣運者,李黛下意識想到了房阿玲,不過隨後搖頭,雖不想承認,房阿玲的確算不上什麽好人,
可絕對也算不上心術不正,她同李黛有一樣的特點,很難認可一個人,認可了就非常護短,只是李黛沒她那麽極端,護短歸護短,卻不會因為是自己人不分青紅皂白殺了別人還去包庇,自己人被傷了沒太嚴重的話,不會動不動滅別人全族,她得承認,她護短有之,理智卻是永遠在的,不說對別人公平,至少不會偏袒得沒有道理。除了護短,李黛也是一個殺伐果決之人,在她心裡始終有一條線,越了她便毫不留情,殺之而不猶豫,如那些奸y婦女之輩,絕對不是她心慈手軟的對象。
而房阿玲也殺伐果決,卻是對她有威脅的,不順眼的,擋路的一切人都果決,比起李黛來更加利益為上,遇到了奸y婦女之輩,若無關自己之人,她絕對可以袖手旁觀,甚至對於和她作對的女性,她可以送她們被倫的命運,上輩子的甘惜柔最後的下場便是那般。
從某種程度來說,房阿玲的下線幾乎沒有,比李黛低多了,心也狠多了,可從追求大道來講,房阿玲狠辣無情更適合一個修士身份。
這樣本質的三觀不同,注定兩人走不到一起去,何況一開始房阿玲還覬覦過白白,幾次三番想殺了她,李黛自然不會犯賤當成什麽也沒發生。
兩人的不同性格也是前世影響的原因,前世李黛是一個努力上進為了擺脫貧窮為了母親能過上好日子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房阿玲是見過血的國家特種兵,生長環境大不同下,李黛本心上自然對生命更多了一敬畏,一些柔軟,李黛清晰的知道這是她的特別,就沒想過改變,也不想改,修真修的是真我,要是失去了最初的自己,修成了大道又有何意義。
且不說那些,後來李黛也通過眉心之眼看到過房阿玲的未來,那一刻她便不打算將她如何了,她知道天下沒有白掉的餡餅,房阿玲能得那麽多機緣,顯然是惑的手筆,也就是這方天道的手筆。
不,說它是天道錯了,應該是融了惑一絲碎魂的假天道。
她想通過房阿玲為她收集氣運,房阿玲自然而然有了一絲她的氣息,有了一絲迷心花的本能,也難怪會有那麽多男人愛上她了。
在李黛看到的未來中,那些男人愛上了房阿玲,最後的結果不是飛升,而是死的死,傷的傷,廢的廢,而有個別氣運特別強的,在別人眼中,同房阿玲飛升了,可他們根本不是進入了什麽飛升通道,而是被奪舍了房阿玲的天道粉碎,將最後的氣運吸了過來,迷心花魂體碎片,沒了聖天鼎,要奪男人氣運就得百分百讓他們愛上她養的載體,而房阿玲就是那個載體。
而奪了房阿玲的舍後,惑的本體將更強大一分,對整個世界的掌控都不在話下,要尋出那遺落的鐲子自然不在話下。
而對她沒了意義的世界,李黛毫不猶豫的相信,以惑對踽的愛恨,哪裡還會把這方世界留著,彈手之間便是灰飛煙滅。
這也是弈修說的,無論她再怎麽努力,最終的結果還是深淵,這也是她看到的,被奪舍後變了的房阿玲,一道法則之光下來,蒼雲大陸乃至整個世界轟然爆炸,陷入一片黑暗。
也是那時候起,她知道房阿玲不過是天道的棋子,惑一片碎魂的棋子,就如養豬一般,養肥了就要殺了。
這也難怪天道對她這個破壞她計劃的外來者那麽打壓甚至想抹殺了,李黛甚至能夠想象,惑雖然讓自己的魂碎片強行融進了這方天道裡,可這方世界的真正天道應該是還在的,沒有消失的,待房阿玲收集夠了這世界大氣運者們的愛後,在被奪舍,這方世界的天道才真正消失,那時候別說是毀滅她了,毀滅整個世界都是輕而易舉的。
李黛聽著男人的話想到這些,串通起了一切,心裡如何不震驚,如何能淡定。
她要活命,就得擺脫這方天道的桎梏,她要鬥的不是天道,是惑的一絲靈魂碎片。
那是上古神的靈魂碎片,她這樣弱,拿什麽去鬥。
越是了解清楚,李黛越能深刻體會到弈修說的絕望是什麽感覺。
也是這時候起,她對載體般的房阿玲是一絲殺的心思也沒有了,殺贏了又如何,她就算真的把房阿玲乾掉了,毫不客氣的說,天道立刻會選一個新的房阿玲出來,那時候就真的是敵在明我在暗了。
不過李黛敢肯定的是,天道應該不知道此時的房阿玲是另外一個世界穿來的,是她的同鄉,也許它選定的是本土的房阿玲,本土的房阿玲也是被賦予了萬人迷的主角光環,本土的房阿玲從小生活在被壓迫的環境裡,心術不正也說得過去,而穿過來的房阿玲,應該還沒達到那個程度。
李黛猜測得不錯,上輩子房阿玲最後會那麽狠,甚至對得罪她的女人無不喜歡讓之被倫五馬分屍的下場,其實便是失去了自我,已經在天道的影響下被本土的房阿玲慢慢入侵,性格大變,才會狠得那麽惡毒,而至少目前來看,房阿玲對於得罪她的女人,她可以殺,還做不到讓人去侮辱死的地步。
“汝之想法沒錯,若是繼續任由下去,蒼雲大陸逃不出毀滅的下場,你看的未來也會一一實現。”作為掌握著三千大道規則的踽來說,看透李黛的想法根本不需要做什麽,輕飄飄的一眼就能達到別人搜魂的程度,知道她全部的事,自然明了被他點化之人的聖之眼在她身上了,而那人恐是太痛苦,不再轉世為人,為了避開惑甘願沉於幽冥之下,不再出世,變成了鬼帝,自知人之命運輪回,通過去未來,聖之眼便無大用,不想他竟贈給了這女孩。
真是時也,命也。
他沒說的是,這方世界已經被毀滅了一次,便是甘惜柔的上一世,而他亦有將自己的記憶能力封印起來,投放入一嬰兒中,讓其成長,算是他的分身,只是沒想到生長環境之故,被他投放了記憶的嬰兒長大了喜愛玩樂,不好修煉,哪怕有他氣運資質加成,也足足用了一千年才修煉至於化神,化神是達到解開記憶封印的最低限度,房阿玲已經被奪舍了,還活著同她一起飛升的最後幾個男人也死了,天道完全被惑的碎魂掌控,世界也崩潰了,也是那時候,才解開記憶封印的他的分身不得已利用時間禁術,讓時間倒流回到一切沒有發生之前,而分身有了他的記憶,能力卻不足,強行用了時間倒流之術,神魂大損傷了根本,再次回到起點,徹底成了傻子。
而也因為能力不足,利用時間禁術的時候,空間出現的裂縫,將二十一世紀的李黛卷了進來。
這些李黛是不知道的,踽也沒說,惑為了收集三千世界的氣運,為了找回運心兩天鐲,不惜將自己神魂碎成千萬投入各世界的天道中,想讓自己的神魂碎片強而奪之,成為新的天道,逐漸對他取而代之,成就她的最後突破,可以說非常狠了,而他也阻止不了她,便也有自己的應對方案。
她魂之碎片想對天道取而代之,他便用禁法抽離自己的記憶,融進天賦異稟嬰兒的身體裡,形成分身,阻止她,可以說,有了他記憶的每一個分身都是他,除了沒有強大的力量,這些分身的記憶回歸,他們同他想法性格都是相同的,隻生活環境不同,分身也許能多多少少影響他,卻不會大。
而事實證明,他的策反是不錯的,有成功,有失敗。
可偏偏越是到了最後,越不允許失敗。
這就像一場博弈,賭的就是籌碼,除了聖天鼎,道運天鐲,道心天鐲這三樣最重要的籌碼外,三千世界的氣運也是必須的,哪一個環節出錯,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踽將其中利弊一一說來,李黛驚呆了。
“汝之出現,是吾預算之外,惑不僅想奪蒼雲大陸天寵者們的氣運,最後也會毀滅之,而她的另一個目的, 自然是想通過對這些世界的天道取而代之後,找出運心天鐲以及聖天鼎,一旦她掌控了你所屬的世界,你身上的道心天鐲氣息對她便再不能隱藏,蒼雲大陸毀滅之日,也是你隕落之日。”他依舊用最冷漠的說著別人的生死,李黛聽了臉色完全蒼白。
曾經知道的秘密如今連串起來,一切再由不得她猶豫,由不得她回避。
要有過路,必須不能讓她得到這方世界天寵者們的氣運,也就是不能讓那些男人愛上房阿玲,只要不愛上房阿玲,惑就不能通過房阿玲奪取氣運,真正的天道不會徹底消失,便有一線生機。
“你想的沒錯,那是方法之一,卻是治標不治本。”踽看著李黛面無表情道。
“那我該如何做?”李黛是真的不能淡定了,任誰頭頂懸著一把隨時會落下來的刀都不能淡定,她沒有那麽偉大,說什麽為了蒼雲大陸為了讓這世界不被毀滅都是虛的,她隻想活著,誰想要她的命,哪怕再困難,她也要闖出一片血路來,隻為活著。
李黛目光堅定,沒有因為知道了這驚天秘密沒有因為看不到希望的掙扎而崩潰,心性比他想象的好,如此,他便放心了。
“為那一線生機,真的任何都能承受?”他再一次淡漠的看著李黛問。
李黛堅定的點頭。
“好!”卻聽他輕飄飄的一個字,一團白蒙蒙的東西及一縮小版的黑圈朝她砸來,進入了她的身體裡。
“啊”
魂體膨脹又撕裂般的痛讓她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那一刻李黛恨不得能死去,卻原來這世上真有一種痛叫生不如死。